“皇上並沒有保張正。”慕千雪道。
太后嗤道:“他哪裡敢吶!他就是外強中乾!一邊想方設法籠絡朝中大臣,一邊又懼怕著我。他想著兩邊討好,兩邊都不得罪,向哀家求情,說好歹給張家留個香火。哀家念他一片赤誠,倒也允了他的請求,留張正的兒子張焱一條性命,但有個附加條件,那便是讓張焱成為一名閹人。皇帝只能答應,事後又惺惺作態地賜了張焱國姓,以示皇恩浩蕩。子孫根都沒了,要來國姓做什麼用?他行事如此首鼠兩端,以為能讓靠向他的朝臣看見他的苦心,體恤他的難處;可這隻能證明他的怯懦無能,留給朝臣的唯有失望。失望多了,也就離絕望不遠了。”
太后難得說這麼多話,傳達出來的資訊有三個。
第一,皇帝無用,難成大事。以他的一貫作風,不像是能興風作浪的。第二,皇帝病重,有人起了心思,煽風點火,想要渾水摸魚。第三,堂堂一國之君,尚且被太后玩弄於股掌之中,慕千雪就算將來翅膀長硬了,也別想飛出她的手掌心。
慕千雪藏起所有的情緒,超乎尋常地鎮定道:“雪兒受太后福澤蔭庇,願為太后分憂。”
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白狐一事,自有錦衣衛去辦。目前最讓哀家頭痛的,是國子監那幫監生。他們實在愚蠢,仗著有幾分文采就敢妄論朝政。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辦吧。”
慕千雪腦袋飛速地轉了一圈。
徐公公在場,此事原該由他處置比較妥當。東廠在偵緝、抓人方面效率奇高,無人能出其右,東廠出馬,能在最快的時間內鎮壓監生的流言。自己只是小小一個女子,怎看都不適合擔此大任。
除非,太后想要的是文勸。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是了,監生乃未來的國之棟樑,現今朝堂上的許多官員,一半以上都是出自國子監。若強行鎮壓,只會寒了天下學子的心。學子是什麼,是整個國家的未來。徐公公身份貴重,怎好直接觸碰這燙手山芋。
慕千雪是最好的人選。
想通以後,她向太后俯身告退。有些事情,早辦早好。臨出鳳儀宮時,她隱隱約約聽到太后與徐公公密談,言語之間,好像提到了皇嗣。
慕千雪這才記起,萱秀宮的劉嬪娘娘已經懷胎三月。她轉了轉眼珠子,徑直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該怎麼勸說國子監的那些監生了。
因著太后的寵愛,慕姑娘的大名宮中幾乎無人不知。
當慕千雪身著一襲水藍色長裙出現在太醫院的時候,值守的衛太醫趕忙起身迎接。
慕千雪淺笑道:“可有劉嬪娘娘的安胎記錄?”
衛太醫答:“自然是有的,但……”
慕千雪將手攤開,放在了案上:“都是為皇上、太后辦事。太醫放心,千雪只求一閱。”
衛太醫哪敢再推脫,乖乖地遞上冊子。
慕千雪翻了幾頁,心中有數,帶上幾個會功夫的小太監,出宮趕往秀水樓。最近監生們總在秀水樓聚頭,將自己所作詩文流散於百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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