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準備回府,卻見不遠處停著一駕馬車,馬車華麗非凡,車轅雕龍畫鳳,窗簾用金線繡著祥雲圖案,顯然是出自權貴的座駕。蔡鞗微微皺眉,他並不喜歡過於張揚的排場,但在這汴京城中,有時候卻也不得不應對這些繁瑣的禮儀和應酬。
正當他準備繞過馬車繼續前行時,車簾輕輕掀起,有人嬌聲道:“蔡公子,請留步!”
蔡鞗一愣,緊接著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來一位紅衣少女,眉目如畫,氣質高雅。那紅衣少女走到蔡鞗馬前,施了個禮:“小女陳麗卿見過蔡公子!”
蔡鞗沒有回禮,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陳麗卿感到好奇,但鑑於劉氏兄妹的關係他對於陳麗卿沒什麼好感,可長期在先生李清照那受到的禮儀教育讓他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原來是陳小姐,我與陳小姐素不相識,不知找我有何事?”
對於蔡鞗的冷漠,陳麗卿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始終保持著微笑。區區一個兗州兵馬總管,即便是和高太尉攀上關係,在蔡家眼裡都是螻蟻。
陳麗卿抿了抿嘴唇,明亮的眼眸中透出一絲堅定:“蔡公子,我曾在兩年前詩會上見過公子,聽聞公子大義,小女對公子心生敬意,因此特地前來請求公子幫助。”
蔡鞗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年在城中一場盛大的詩會上,這個陳麗卿應該見過自己用詩詞還擊了王彥,但他對這個陳麗卿還是保持了幾分警惕:“陳小姐,我這人向來不喜歡管閒事,你若有難處,應該去找官府,而不是來找我。”
陳麗卿並沒有放棄,反而從車廂裡取出一個不大的包裹,雙手遞給蔡鞗:“無意中聽聞,小女的長兄和小妹在公子處打擾多日,多謝公子的照料。小女前來,一則為了向公子表示感激,再則為了接兄長和小妹回去,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蔡鞗瞥了一眼那個包裹,雖然沒有開啟,但他能感覺到其中必然有重物。他心中冷笑,這個陳麗卿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想用這點財物來收買自己出賣劉氏兄妹嗎?他眉頭微微一皺,劉氏兄妹幫自己製造武器,他肯定不能將將此事公諸於世,如果此時答應陳麗卿的請求無異於把劉麟和劉慧娘推到風口浪尖。
他沒有接那個包裹,而是冷冷地看著陳麗卿:“陳小姐,你應該知道,我蔡鞗並非貪圖錢財之輩。他們在我這裡,我會照顧好他們,關於他們的行蹤,恕我無可奉告,你今日此舉,倒是讓我有些失望了。”
陳麗卿的臉色微微一變,她顯然沒有料到蔡鞗會如此直接地拒絕她。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柔情道:“蔡公子,我知道我這樣冒昧前來有些唐突,但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真心希望能接回兄妹二人。他們兩人在外已久,家父十分掛念,若是公子能告知他們的下落,小女可以答應公子的任何條件,以報答公子的恩情。”
看著陳麗卿眼中的哀求,蔡鞗的心中也不禁感到一絲動搖。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陳小姐,你的事情我知道了。至於這個,”他指了指那個包裹,“你還是拿回去吧。我蔡家雖然不是什麼皇親貴族,但還不至於為了這點錢財而出賣自己的良心。”
陳麗卿見蔡鞗依然沒有鬆口,她深深地看著蔡鞗,似乎在衡量著什麼。最終,她輕輕一嘆,將那個包裹收了回去:“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蔡公子了,小女告辭。”
說完,陳麗卿轉身上了馬車,車簾落下,馬車緩緩駛離。蔡鞗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承認,這個陳麗卿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子,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來達到目的。但同樣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動搖而改變原則。
回到花滿樓門口,蔡鞗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劉氏兄妹。
劉麟一臉驚訝:“公子,這個陳麗卿竟然會找到你?看來她並不簡單。”
“哦?何出此言?”蔡鞗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在兗州時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此女雖然年輕,但心機深沉,她此次找公子你,恐怕沒那麼簡單。”劉麟沉聲道。
而劉慧娘則是憤憤不平:“這個陳麗卿,真是太過分了!她以為用點錢財就可以收買公子你嗎?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蔡鞗笑了笑,安慰道:“你們放心,我蔡鞗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不會為了這點小恩小惠而出賣自己人。你們就安心在這裡住下,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劉慧娘聞言,感激地看著蔡鞗:“謝謝你,公子。有你在,我們就安心多了。”
蔡鞗微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不禁感慨萬分。他想起了自己和劉氏兄妹的初遇,想起了他們的種種經歷,也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誓言。他知道,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他都會堅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則,保護好自己的朋友和下屬。
而此時的陳麗卿坐在馬車上,看著蔡鞗的身影漸行漸遠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失落。她知道自己這次的行動失敗了但她並沒有放棄。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蔡鞗的方向,心中默默發誓:“蔡鞗,你等著看吧。我陳麗卿,總有讓你後悔的一天。”
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陳麗卿流下一行清淚,此時的車上赫然還坐著另一位紫衣少女,她遞過來一個帕子:“陳姐姐,哭什麼!他越是這麼堅決的拒絕你,你那苦命的大哥和小妹就越安全。當初你娘害死了他們的親生母親,還把他們趕出了家門,你覺得你爹爹這次突然喊他們回去能有什麼好事?”
陳麗卿接過帕子,默默地看著前方,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紫衣少女說得沒錯,爹爹陳廣一直諂媚逢迎高俅和梁師成兩個奸賊,多年來對兄長和小妹不聞不問,這次突然讓自己接他們回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她作為家中唯一有良知的長女,又怎能眼睜睜地害兄妹倆陷入險境呢!她擦了擦淚道:“蔡五郎雖然看起來冷漠,但卻是個真正的君子!”
那紫衣少女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麗卿:“東京城誰不知道,這蔡五郎年紀不大,心思卻縝密的很。我聽我大哥曹晟說了,他這結拜的四弟相貌俊朗,文武雙全。不知有多少閨中少女,想著嫁給她呢。”
陳麗卿笑著說道:“曹晴妹妹,莫不是也動了嫁他的心思不成?”
曹晴聞言,臉上飛起一抹嫣紅,啐了陳麗卿一口:“陳姐姐慣會取笑我!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那蔡五郎雖然人才出眾,但未必就看得上我這般的女子。”
陳麗卿拉著曹晴的手,笑道:“曹晴妹妹何須自謙,你品貌雙全,家世顯赫,與那蔡公子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你有意,你就讓你兄長曹晟和他那結拜兄弟蔡鞗提議向你家提親,你看如何?”
曹晴忙擺手道:“陳姐姐莫要玩笑,此事關乎終身大事,豈可兒戲?”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羞澀,“若是有緣,自然能成。”
無錯書吧兩人相視而笑,心中的鬱悶也在這一刻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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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西清雅居。
蔡絛自從政和五年冬成親後,也搬出了蔡府,買了一個院子,命名為西清雅居,這日,他看了一會兒書,覺得累了,便信步走到院子裡。院子裡種滿了各種花卉,此時正值夏末秋初,百花爭豔,一片奼紫嫣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花香沁入心脾,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妻子白汐抱著兒子蔡徵從旁走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蔡絛看著兒子蔡徵可愛的模樣,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滿是溫暖和滿足。他抬頭看向妻子白汐,只見她容顏依舊清麗脫俗,宛如初見。歲月流轉,她的美未曾減少,反倒猶如美酒一般越釀越醇厚,叫蔡絛沉醉不已。
蔡絛微笑著對妻子說:“娘子,這院子裡的花,雖然爭豔,但在我心中,卻都比不上你的美。你真是上天給我最美的恩賜。”
白汐聞言,嗔怪道:“你別取笑我,我比不過這些花兒,年年歲歲它們都這麼美麗,我怎比得過呢?”
蔡絛走過去,輕輕擁住妻子和兒子,說:“娘子,你的美不在於外表的嬌豔,而在於你內心的溫柔與智慧。我和徵兒能在這樣的秋景中和你相依為命,才是我這一生最寶貴的幸福。”
一家三口就這樣靜靜站在花叢中,共享著秋日的暖陽和花香。他們感受著生活的美好與寧靜,也期待著未來更多的幸福時光。蔡絛的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滿足,他深知,此刻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曾渴望而不可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