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元曄!”
驚呼聲響起。
身著黑袍的少年抬眸看了一眼,緊握著長劍撐住身體,無力的跪倒在地。
粉色劍穗掉落在地,瞬間被鮮血浸溼。
大片鮮血在邱元曄胸口蔓延,好似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
見狀,江綰用力推開身旁的花朝逢,慌亂的跑到他身邊蹲下。
“邱元曄!邱元曄!”她紅著眼眶不停的輕喚。
“別哭。”
邱元曄想為她輕拭眼淚,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單是兩個字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江綰緊緊抱著他的胳膊,企圖將他扶起來,說道:“阿曄,我帶你去看大夫,你一定會沒事的。”
也不知是在安慰邱元曄,還是在安慰自己。
少年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丹鳳眼好似藏著無限溫柔與愛意,輕聲喚道:“阿綰。”
他艱難的揚了下唇角,面上的露出一抹驚豔溫柔的淺笑,“阿綰一定要回到盛京,一定要……幸福。”
“我恐怕要食言了。”他忍不住輕咳了下,鮮血猛然從胸口湧出來。
江綰死死捂著他不停流血的胸口,眼含淚珠的搖了搖頭,略帶命令道:“不行,本小姐不許你食言。”
望見她眼含淚光卻故作嬌俏的模樣,邱元曄緩緩露出一抹發自肺腑的笑容,“阿綰,我有句話很早很早便想告訴你了。”
“等你好了再告訴我。”
“今日不說便沒機會了。”他費力的輕喘了口氣,鮮血從口中不停的湧出,緊握著長劍的手不自覺鬆了幾分。
“阿綰。”
“我在。”
“我心悅你。”
江綰像是控制不住情緒一般,整張臉埋在他肩膀處,悶聲說:“傻阿曄,我早明白了。”
鼻間縈繞著一股熟悉的香甜氣味,她眼眸漸漸染上些許蔚藍。
只見身形柔弱的女子緊緊環住邱元曄的肩膀,低聲顫抖道:“我帶阿曄回盛京,我們尋一個滿是桃花的院子,待到春暖花開時,我便為阿曄做許許多多的桃花酥。”
眼前視線漸漸模糊的邱元曄,隨著她的話語不自覺幻想出一幅美好幸福的畫面。
他唇邊揚起一抹幸福歡喜的笑容,“好,到時……我和阿綰便一直……一直在一起。”
察覺到濃郁的愛意散發出來,江綰立馬直起身與邱元曄對視,蔚藍的眼眸透著神秘與危險。
花朝逢並未察覺到某人的優雅用餐。
望著兩人抱在一起的場景,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他喜歡看人類被折磨的痛苦模樣,更喜歡人類痛失所愛的崩潰與絕望。
但不知為何,他不想看見江綰那樣。
他似乎更喜歡瞧見她笑,笑得明媚又溫柔,猶如他永遠觸及不到的陽光。
花朝逢握緊手中的長劍,輕掀眼皮看向刺死邱元曄的黑衣人。
在對方未反應過來時,毫不猶豫道抬手刺向他心口。
他甚至還未來得及掙扎,便沒了生息。
這邊的動靜並未吸引到江綰的注意,她沉默抱著邱元曄的屍體,像是沒了靈魂一般。
花朝逢猶豫了下,聲音如常道:“走了。”
江綰跪坐在大片鮮血中,背影莫名透著幾分痛苦與落寞。
他輕抿了下唇,抬腳緩緩走到她身側。
只見她垂眸望著某處,鴉青色睫毛輕輕顫動,遮住眼中的神色。
花朝逢將沾著泥土與血跡的長絲綢遞到她面前,語氣平靜道:“你若是不走,我便……”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冷漠的聲音打斷,“你便殺了我?”
江綰此刻眼眸中滿是冷意,秀美溫柔的面容上浮現出些許譏諷,“邱元曄死了,下一個不就是我了?”
“你若是乖乖隨我……”
江綰再次打斷他的話,不耐煩的說:“沒了邱元曄的心救紅窈,除了我還有誰能救她?”
花朝逢從她話語中讀出了其他意思,不自覺的輕皺了下眉。
江綰面上劃過中煩躁,像是懶得再假裝了,緩緩站起身後退兩步。
她神色冷漠至極道:“你們一個個都想殺了我救紅窈,她於你們而言是天上的明月,我便是地上的泥濘。”
“可還是有人將我放在心中的。”
她垂眸看向邱元曄的屍體,語氣中滿是譏諷與不屑,“即便這個人曾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多可笑,我機關算儘想活下來,卻連旁人的一根髮絲也比不過。”
望著她與以往相差甚遠的模樣,花朝逢微眯了下眼眸,肯定的說:“你騙了他。”
江綰神色無辜的攤了下手,“殺他的人不是我,我不過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他若是不死,我是真想同他去盛京的。”
她輕嘆了口氣,眉眼滿是淡漠,面無表情道:“可惜他不爭氣。”
見她絲毫沒因邱元曄的死難過,花朝逢眼底劃過一抹不解,語氣未明道:“江綰,到底哪個才是你。”
“你我相識不足一日,何必說的像是被我騙了一般。”
說罷,她彎腰撿起長絲綢乾淨的一端,十分隨意的將另一端扔到對方懷中。
“愣著幹什麼,走了。”
白衣沾上絲綢上的泥濘,花朝逢眼中浮現出些許陰冷,望向她的目光帶著些許冷意。
正當他因身上的汙跡煩躁時,手臂外側猛然貼上一個柔軟的身軀,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是他從未聞到過的。
花朝逢身形一僵,短時間沒反應過來,竟任由對方抱住他的手臂。
“你用輕功帶我去魔教,我還未見過那群人口中罪惡可怕的魔教長什麼樣。”
聽見這話,花朝逢緩慢垂眸看向身側的女子,望著她秀美乾淨的面容,咬牙道:“你若是不想嘗一下魔教一百種酷刑,便馬上鬆手!”
對上他認真的目光,江綰緩緩鬆開了環著他胳膊的雙手,面上露出以往那般柔弱無辜的神情。
見狀,花朝逢略帶危險的眯起眼眸,“再裝,酷刑,懂?”
江綰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面上柔弱的神情瞬間消失不見,重重踢了下對方的小腿。
“本小姐才懶得碰你!”
她話音還未落,便步伐匆匆的朝前走去,背影有種強裝鎮定的慌亂感。
她那點力道對花朝逢而言,像是撓癢癢一般,一點實質性傷害也沒有。
直至對方走出一段距離,他才慢悠悠朝相反方向走去,順便提醒道:“這邊。”
江綰身形微頓了下,裝做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