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寧寧從昏迷中漸漸甦醒過來,第一感覺便是頭痛欲裂,像是什麼在不停重擊她的腦袋。
她扶額緩緩直起身來,入目的便是一間陌生的臥室。
屋內擺設透著幾分華麗奢侈的感覺,單是床上的帷幔便價格不菲。
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虞寧寧張嘴想喊人,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慌忙捂著脖頸向外走去,正對上掛在牆上的骷髏架子,嚇得她無聲尖叫起來。
這時,似乎是聽見了裡面的動靜,一個身著白袍的女子走了進來,恭敬喚道:“聖女可有吩咐?”
聽見她的稱呼,虞寧寧連忙搖了搖頭,張嘴無聲說道:“我不是什麼聖女,你們認錯人了!”
白袍女子仔細盯著她的嘴看了片刻,說道:“聖女是教主親自吩咐人帶回來的,您莫再想著逃出去了,待教主抽出空來,便會為您解開身上的劇毒。”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屋內。
從她話中瞭解自己處境的虞寧寧,死死咬住唇注視她離開,不敢有所動作,生怕被人發現自己不是紅窈。
待屋內只剩她一人,她才脫力的跌坐在地上。
完了,若是讓花朝逢發現她的身份,她必定生不如死!
與虞寧寧的懼怕惶恐不同,江綰日子可以稱得上是悠閒自在。
魔教這些年沒少侵佔他人財產,花朝逢又是個不願虧待自己的人,因此魔教的建造可謂是富麗堂皇、錯落有致。
江綰住的院子在花朝逢的住院旁,單是面積便比長劍山莊大了一倍,院內不僅種了許多花草,甚至還有個大魚塘。
若是沒有某人的偶爾出現,她可以提前進入養老生活。
入秋天氣寒冷,江綰披著厚厚的披風坐在涼亭裡,慢悠悠的將手裡的魚食撒進魚塘。
原本因寒冷不怎麼活躍的魚兒,不停靠近她歡快的游來游去,連魚食也不願意吃了。
見狀,江綰聲音溫柔道:“我撒的魚食,都多吃點。”
魚兒像是聽懂了她的話,迅速朝漂浮在水面的魚食游去。
正當江綰和魚兒都十分愉悅時,一顆砸入水中的石子驚擾了魚群。
她眉眼不悅道抬頭看去,便見花朝逢神色淡漠的站在魚塘邊,白衣在秋風中飄起。
他緩緩走朝涼亭走來,站在江綰跟前居高臨下的說:“讓你來可不是在這兒快樂餵魚的。”
江綰一手支著下巴,連姿勢也未變,下巴微揚,毫不懼怕道:“澆花不行,餵魚不行,連嚐個糕點也不行,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殺你?我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死了。”
聞言,江綰抬眸輕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不殺我繼續餵魚。”
瞧見她毫不懼怕的模樣,花朝逢輕哼了聲,直接上前將她手中的魚食扔進魚塘中。
“隨我來。”
說罷他便朝院外走去。
然而,走了一小節卻並未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
他回過身去便望見江綰慵懶的靠坐在涼亭內,眼眸彎成好看的月牙狀,柔柔道:“教主,我身子骨弱,恐怕走不了……”
話還未說完,便被花朝逢冷漠打斷,“走不了腿給你打折。”
*
掛著白色帷幔的轎子出現,魔教眾人紛紛恭敬退讓。
這是他們教主的專屬轎子,魔教之中除了他無人能坐。
白色轎子從他們面前行過,他們正準備抬腳離開,誰曾想一抬頭便瞥見一張恍若謫仙的淡漠的面容。
眾人慌忙垂下腦袋。
他們教主在這兒,轎子裡坐的人是誰?
微風吹起白色帷幔,露出小片嫩綠的鮮豔裙襬,好似春日盎揚的生機。
花朝逢最喜歡白衣沾染血跡的樣子,他命令魔教眾人皆身著白袍,無一例外。
唯有江綰不同,喜愛淺粉、嫩綠等明豔的顏色。
她的出現像是給白茫茫的魔教增添了一抹鮮豔的顏色。
明豔的嫩綠被白色遮掩住,轎子慢悠悠來到一個滿是雜草的院落。
落轎後侍女上前掀開薄紗,露出江綰那張花容月貌的臉龐。
“這是哪兒?”
侍女還未開口,一陣低沉的聲音便從後方響起。
“地牢。”
身著白衣的花朝逢走到轎子前,微抬下巴示意她下來。
見狀,江綰下轎的動作一頓,收回腳尖後身體後靠了些,目光懷疑道:“你準備將我關在這兒?”
難得見她露出膽怯的模樣,花朝逢冷冷瞥了她一眼,刻意壓低聲音道:“看你表現。”
誰知他話音剛落,便見對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視線在四周環視一圈道:“這裡也不錯,綠油油的挺好看。”
她緩緩從轎子上走下來,揪了幾根嫩綠的雜草,舉起來輕晃了下,“等我死後記得在這裡種上些芍藥,我喜歡。”
“你放心,到時我定會將院裡的花草鏟乾淨,一根草也不給你留。”
話雖是這麼說,他卻還是走在前方為江綰開路。
潮溼的地牢內一片漆黑,花朝逢走在前方,手中的火折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越往裡面走越潮溼,牆壁上甚至覆著一層薄薄的水珠。
“咔嚓”一聲響起。
江綰察覺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發現竟是一根人類的骨頭。
她故作懼怕的驚呼了一聲。
身體猛地朝前方的花朝逢撲過去,力氣大到對方肩膀重重撞到牆上。
火摺子掉落在地上,被潮溼的水汽熄滅。
周圍漆黑一片,唯有懷中不停顫抖的柔軟身給他一種真實感。
江綰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顫聲道:“是……是骨頭。”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良久,花朝逢垂眸在黑暗中盯著她的臉,緩緩道:“你那日也是這般將我撞到泥地中的。”
她下意識弱弱辯解道:“我那日沒站穩,不是故意的。”
花朝逢默了下,語氣未明的說:“你早知曉我是誰了。”
她像是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抬手掩住唇。
然而花朝逢像是並不在乎這件事,又問道:“那你今日是故意的嗎?”
“不……”
她否認的話還未說完,便又聽對方肯定道:“也是故意的。”
“不論是邱元曄,還是段無嵇,都是你手中的玩物。”
他頓了下,語氣認真道感慨道:“江綰,你比所有人想象中都狠。”
不知過了多久,江綰猛然輕笑了聲,在漆黑的地牢異常明顯。
“你不狠嗎?不狠是怎麼從那些人中活下來的?你殺了那些想殺你的人,更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兩人分明相擁在一起,說出的話卻恨不得戳對方心窩,“比起你這個人人喊打的大魔頭,我可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