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荊陽敲過門後過了半晌,才有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問道:“是誰啊?”話音落下,那朱漆大門緩緩的開啟一條縫隙,一位滿頭霜雪的慈祥老婆婆站在門縫裡,打量著李荊陽問道:“這位公子你找誰?”
李荊陽連忙回道:“老婆婆,我是六爺的朋友,來此辦事,特來府上拜見伯母。請問伯母可在府上?”
那老婆婆聽他如此說,連忙轉頭向門內招呼道:“啞娘!啞娘!六端的朋友來拜訪老夫人,趕緊上茶。”說完將那朱漆大門費力的又開啟了尺許對李荊陽道:“公子請進,府裡僕役少,有伺候不周的地方,還請公子不要挑理兒。”
李荊陽連忙道不敢,這才隨著老婆婆向府裡走去。進了府門看著這間兩進的大宅院,冷冷清清的,雖然從裡到外收拾的十分乾淨,卻是少了人氣。隨著老婆婆一直走到後院大廳內才看見兩個人,一位年約六十的老婦人,一個年約二八的姑娘。
老夫人頭髮花白,眉眼與馬六端有幾分相像,這位應該是馬六端的母親。那姑娘一身粗布麻裙,可長得面目清秀,一臉侷促的站在老夫人身後。
李荊陽上前對馬老夫人道:“伯母您好,我是六端的朋友,來此地辦事,特來給您請安。他讓我給您捎了些東西回來。”說完假裝將手伸入懷中取東西,其實是從儲物袋裡取東西,他將手抽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二十兩銀子。他將銀子放在桌上說道:“這些銀子是他讓我帶回來的!一共二十兩,您清點無誤,我也就完成了他的囑託!”
老夫人沒有動只是看了看桌上的銀子,然後說道:“公子遠來,請在府內休息一晚再走吧!”
李荊陽搖頭道:“多謝老夫人美意,只是小子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叨擾了!”說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非是李荊陽不識禮數,只是他心血來潮冒充那馬六端朋友,找到他的府邸,是來殺人的,可是看著馬六端家中情況,他實在做不出對老弱婦孺動手的事。能夠留下銀錢,已經是他最大的善意。
他也不聽身後之人再多言,出了後院一個閃身便沒了蹤影,那啞娘追到前院不見他身影,只好回去回稟老夫人。
出了馬府,李荊陽心中苦悶,隨意而走,一抬頭竟然又回到了迎仙館。他不禁啞然,當下邁步就走了進去。那店小二正在招呼一桌靠窗的客人,看他又回來了,當時就迎了上來恭敬說道:“大爺,您見過馬老夫人了?”見李荊陽點頭,他又問道:“那大爺回來是要吃點什麼?”
李荊陽回道:“老夫人留我住下,可是府中都是女眷,頗為不便。只能回來找你,想問下這附近可有客棧?”
那店小二聞言道:“大爺是講究人,要尋住處何必捨近求遠,我家館子後院就能住宿,只是不如客棧舒適,不知大爺可願意在舍下住?”
李荊陽對這個小二觀感不壞,當下說道:“如此便多謝了。麻煩再給我來一壺酒,一桌你們店內拿手的飯菜。這是飯錢。”說著又摸出二兩銀子遞給店小二。
那店小二見狀連忙擺手道:“大爺方才賞的銀子足夠大爺在此吃住十來天了,可不敢再收大爺的錢。”
李荊陽說道:“賞錢,是因為你為我帶路。食宿費用該多少就多少,我來此辦事正好還需住上一段時間,這銀子你先拿著,走時多退少補便是。”
店小二見此說,便不再推辭收下銀子,領著李荊陽來到後院的一間廂房內,轉身欲要去張羅飯菜。被李荊陽喚住問道:“我剛來此處,六端兄並未給我講過此地規矩,還煩請你大體給我說下這裡的情況,以免我在此地犯了忌諱。”
此時已近二更,已經快到上板打烊的時候,所以聽那店小二說道:“那大爺你稍等,我先把店門關了,知會廚房給您吧飯菜弄好,然後再來為您說說這裡的情況,可好?”
李荊陽點頭稱是。
那店小二手腳頗為麻利,不到盞茶的功夫就回轉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壺酒兩個酒杯。他輕輕將東西放下,又給李荊陽斟滿一杯酒,這才小心的問李荊陽道:“不知大爺想知道何事?”
李荊陽聞言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小二哥無須客氣,叫我聲公子即可。不要拘束,只將你瞭解的情況隨意說說就行。我沒有具體的問題。”說完拿起另外一個酒杯,給這店小二也倒了一杯酒。
那店小二見李荊陽如此隨和,也就不多推辭,在椅子上坐下先端起酒,敬了李荊陽一杯,自己也陪著喝了一杯,這才將這刀馬寨的情況給李荊陽侃侃道來。
相傳此處原來乃是同洲大陸最神秘的宗門西乾刀宗,百年前招收門人弟子時所建立的,在招收完門徒後,西乾刀宗便消失無蹤了。因為當時招收門徒持續了五、六年時間,因此在西乾刀宗消失前,在這裡做生意的買賣家建立的店面等建築都完全的保留下來。商人嘛,一貫物盡其用,西乾刀宗不在了,可這些店鋪不能荒廢了,依然都在經營,久而久之就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城鎮。
這城鎮地處鐵連山這個大匪窩裡,自然就成了眾匪徒經常光顧的地方,早些年商家護衛經常與鐵連山中眾匪打仗,後來這些商家不勝其擾,就聯合起來成立了西乾商社。將所有護衛力量統一整合,一時間威勢無雙,將鐵連山的大股土匪清掃一空,在這個三不管的地方儼然建立了一個獨立於國家的小政權。
可惜好景不長,這西乾商社的第二任當家的得罪了一位宗門修士,一夜間西乾商社的高層都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西乾商社轟然倒塌,此地再次成為眾匪徒與西乾商社剩餘力量的絞殺場。直到十年前此地莫名開始出現了漫天大霧封鎖,只有手持那種黑色石頭的人才能找到入口。
那漫天大霧出現的很突然,以至於當時正在此地交戰的商人和匪徒都被困在其中,有老一輩人說,當年西乾刀宗臨世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景象,需要找到黑石才能找到出口。交戰雙方當即停戰,一起開始尋找黑石,終於在這西乾府中央那座平頂山的一個山洞裡發現了十多塊黑石。當黑石出現的時候商匪雙方脆弱的盟約瞬間瓦解,他們都知道佔領此地將獲得怎樣的利益。是以新的戰爭開始了,商旅和匪徒雙方几十年間互有勝敗。
直到六年前商匪雙方協定,每五年比武一次,勝利者有對此地五年的話語權。而現在的刀馬寨就是在五年前獲勝的一股土匪勢力,他們的大當家叫做馬胥江,江湖人稱擎天刀王,相傳是一名修真者。
六年前馬胥江來到此處,一年時間將周邊的大小匪徒整合到一起。一舉擊敗了原來盤踞此處,與西乾商社打了幾十年的鐵血盜盟。那馬胥江更是親手將鐵血盜盟的盟主隋星飛的腦袋砍下。隨後又在與西乾商社的爭奪中,將西乾商社高價請來的仙師擊敗,他自己只是受了些傷。所以這五年間西乾府被他更名為刀馬寨。商盟勢力按照約定退出此地五年,可在此地的生意並不受影響。還是能夠隨意出入此地,只是不能進入西方的街鎮。最近商盟勢力迴歸,就是為了趕那五年之約。
李荊陽與那店小二一邊喝酒一邊吃飯,談到盡興處那店小二故作神秘狀的告訴李荊陽道:“我們這間店鋪的主家,就是商盟五族之一的族長,已經離開此地五年了。前幾天突然派人傳訊說商盟即將趕赴五年之約,叫我們留意刀馬寨的動向。”說完後又有些悻悻然的說道:“其實這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家在刀馬寨的統治下都已經習慣了。如果商盟此次迴歸,雙方一場大戰,也不知自己辛苦經營了五年的這家店鋪最後會落得怎樣的下場。”說完這句話,店小二已經一頭栽倒在酒桌上,鼾聲如雷。
李荊陽將店小二送回他的住處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成想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按照店小二所說,這馬胥江可不好殺。他思慮良久都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他決定先在此地觀察幾天,再作打算。一念至此,李荊陽盤膝而坐開始專心練功。
次日一早,店小二一邊將昨夜的餐席撤下,一邊跟李荊陽致歉。兩人昨夜相談甚歡,店小二告訴李荊陽他名叫譚笑,就是這刀馬寨本地人士,他們家世居此地,所以才能知道這刀馬寨的過往。
譚笑說這叫做傳承,都是一輩輩老人傳下來的話,他就當個故事聽,以後也會將這故事傳給自己的兒孫。李荊陽打趣他說道:“你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就想著子孫輩的事情?”
譚笑笑著回道:“娶媳婦那是早晚的事情,怎麼就不能想想。”
李荊陽被他勾起了心事,默然無語。心道神仙姐姐,不知今生能否再遇見你?不知再見時你已經嫁做他人婦,一念至此李荊陽心中驟然一痛,好似心臟被人大力握了一下。他隨即堅定的想道,自己一定要努力,只有自己變得像神仙姐姐一樣強,才有再見的希望。想到這裡他又面現微笑。
這次譚笑打趣他道:“咋了?你也想媳婦了。”
李荊陽隨口回道:“是又如何,我媳婦可是美的像仙女一樣!”心中暗下決心,在見到神仙姐姐時,一定要告訴她自己喜歡她,無論她是否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