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已經集結好陣型準備衝鋒!看著那根即將燃盡的線香,老徐臉上無悲無喜,只是握緊了手中長劍。看著身邊頭髮花白的柺子爺說道:“老爺子,不是我看不起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要不給我壓後陣?”
柺子爺瞥了一眼老徐,豪邁道:“你也算打了十幾年仗的老兵了,你何時見過龍華輕甲衛給別人押後陣的,老子丟不起那個人!我可不想死了被那幫老兄弟們嘲笑啊!哈哈。”
終於那隻香燃盡,馬匪們開始衝鋒。聽著那三百多匹馬如奔雷一般的馬蹄聲,那些民兵將身子縮在城牆後渾身顫抖。
這時候柺子爺卻大聲喊道:“弓握緊,箭上弦!聽徐頭的號令再開弓!不要恐懼!恐懼會使你死得更快,會使你本來能射中目標的箭矢偏離方向,會使你失去握緊長劍的力量!我龍華國的男人,都是血性男兒,為了身後的親人,跟他們血戰到底!龍華,大風!”
那三十六名年輕民兵被拐子爺激昂的話語,刺激的雙眼通紅,齊聲怒吼:“龍華,大風!”“大風!”“大風!”那聲勢一時間竟然壓過了馬蹄聲!
當那些馬匪衝到半箭之地,聽見熟悉的口號,渾身一個激靈,就有幾個外圍的馬匪被嚇的轉身欲逃。他們的馬剛減速,就被身後剛才那個射箭的馬匪首領一箭射落馬下,在射死了欲停馬的幾名馬匪後,終於無人敢退縮了,他們也紅了眼,奮力的抽打著座下戰馬,向著那兩米多高的城牆飛奔而來。
等待的三十六名民兵終於等到老徐的怒吼:“放箭,殺!”三十六人沒有人再縮在城牆下,都站了起來將早已蓄力多時的箭矢射了出去,半箭之地,箭矢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只聽見一陣慘嚎傳來,有二十多個馬匪瞬間被射死。
馬匪們也有擅長騎射之輩,可他們射出的箭矢都被城牆擋了下來,只有兩三名民兵被流矢射中,卻是無人陣亡。馬匪們衝到城牆跟前之時,前排的馬匪飛身就從馬上飛出,直接從馬上越過城牆,只短短一個衝鋒就有四十多名馬匪越過城牆,向著眾民兵殺來。
這時就聽老徐一聲斷喝:“點火。”三個民兵瞬間將手中火把扔向城牆,轟的一聲城牆頂上瞬間燃起大火。將後面還想要越過城牆進來的馬匪阻斷在城外。有幾名馬匪馬速過快已經躍起,在經過城牆頂時被沖天大火點燃,落地後就在不斷掙扎哀嚎中倒地身亡。
那越進來的馬匪一聲呼哨就都向著城門洞方向殺去,就在這時孟滿甲,帶領五六十個民兵將這四十多馬匪圍在中央一陣激烈交鋒後,猝然遇襲的馬匪就都被殺死在城內。而己方也傷亡了二十多人,可見馬匪的兇悍。孟滿甲看著剛才還活生生站在自己身邊的護衛,此刻已經腦漿迸裂的躺在地上,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和恐懼。
那射箭的馬匪首領看到城頭大火,再聽著城內越來越小的動靜,知道城內還有伏兵。可即便是如此,他們最多也就一百多人而已,自己手中還有近千人可用,只是對方有城牆掩護,這就非常麻煩。
這時候他悄悄派出的探哨回報說:“屬下偵查了這馬家集其他三個方向,發現只有西城門那裡還有大約十來個人把守,可那個方向不宜馳馬,只能步戰。另外兩個方向都可馳馬,沒有城門,可城牆有四米多高,而且有人巡視。居高臨下我們的騎兵衝倒城下就是活靶子。”
那馬匪頭領將這名探哨叫到近前,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那探哨領命而去。然後他揮手道:“繼續進攻,不用強攻城頭,只在馬上射箭,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兩百人,殺!”
他身後又有兩百名馬匪手持馬弓,向著城門飛速接近,在靠近射擊距離的時候就一起抬弓向著城牆內射去,這一波箭雨十分密集,馬家集這邊瞬間陣亡了十多個人,其他人不得不躲在附近的民房中。附近的居民早已被疏散,倒不用擔心傷到無辜百姓。
只要等到馬匪箭矢耗盡,他們就再也無法可用。老徐跟孟滿甲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焦急,周壞人那個鐵公雞還沒來。二人沒有等到周懷,卻是看見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正是楊星跟馮叔,一看見孟滿甲,楊星就向著他雙膝跪地,磕頭拜道:“孟集長,請原諒小人的無理,小人願跟隨孟集長守城,還請孟集長饒過楊家。”馮叔也是跟著跪倒,卻未有任何言語。
孟滿甲看著二人淡淡說道:“還有些洛川楊的血性,饒不饒楊家,看你們表現,你們去西城門,只要城門不失,我就饒了楊家。”二人未再多說,低頭沉默而去。
二人剛走,孟滿甲就看見南北兩道城牆上冒出兩道濃煙,他急忙對老徐道:“南北方向也出現了馬匪,這周壞人在幹什麼?真是急死人,胖子行動果然很慢!”話音剛落,就見周懷騎著一匹棗紅大馬,身後跟著四五十號人,周懷一邊走一邊悠然說道:“在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啊,孟集長!。”
孟滿甲看了看周懷身後眾護衛,不滿的問道:“周壞人,都到了這要命的時刻了,你還在藏著掖著,你家的護衛不下兩百人,他們人呢?。”
周懷聞言那圓滾滾的身子從馬上滾了下來,差點沒跌倒,他將孟滿甲拉到僻靜處小聲說道:“孟狠子,你真的打算領著這幫散兵遊勇去抵擋馬匪?”
孟滿甲臉色微變的道:“老周,你聽到什麼風聲了?”
周懷看了看四周,這才又說道:“我在城外監視的護衛告訴我說,馬匪可不止眼前這三百多人,四個方向總共加起來有小一千人。”
孟滿甲聲音顫抖的道:“你,你確定?”
周懷道:“這還有假。我之所以只帶了這幾十個人,是因為其餘人都在將我府裡的貴重物品往外運。老孟你可是你們家的嫡子,你要想清楚了!”
孟滿甲額頭已經冒出冷汗,面現猶豫之色。周懷見他還在猶豫,又勸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孟你可以先逃走,然後從其他地方召集人馬再殺回來嘛。只要馬匪一走,你再帶兵殺回來,重新奪回馬家集,那麼我想以孟家的實力,朝廷不敢把你怎樣的!”
孟滿甲聽到此處,心中再無顧慮。當時就和周懷二人以繼續調兵為由一同離開了東門口,兩人來到周懷府邸,順著周府的地道悄悄的離開了馬家集。
這邊老徐和柺子爺帶著民兵不到百人,還有被丟在原地的五六十週府護衛,苦苦抵擋著馬匪的衝擊。
此時在馬家集城西門有一群人數足有三百人的馬匪已經棄馬向著城門攻來。他們還帶有飛爪、強弩,西門本就只有幾十名守衛,剛開始藉著地利還能堅守,可當攀附而上的馬匪越來越多,漸漸的就抵擋不住。如果不是楊星與馮叔趕到,剛才城門就已經破了,此時二人已經被三十多個馬匪,圍在城門之下奮力廝殺,眾馬匪一時竟不能近前。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個讓他們來守城門的孟大公子,早就已經溜之大吉了。
就在這時,城門發出咚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兩聲,馮叔臉色鉅變,大喝道:“快退!”隨著他話音落下,西城門在發出吱呦一聲響後,與城門的連線處被撞壞,西城門在吱嘎吱嘎的響聲中轟然倒下。隨後一群馬匪就衝了進來,西城門,被攻破了。
此刻城門口只剩下楊星和馮叔,還有七八名民兵,其他人都已經戰死了。他們這十多人想擋住衝殺而來的眾多馬匪,那是不可能的。不一時城門口就剩下楊星和馮叔兩人,二人看到城門已破,殺條血路逃出了馬家集。
眾馬匪只顧著往集裡衝,並沒有在意那兩個漏網之魚。他們一群群像餓狼一樣在馬家集燒殺搶掠,可憐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被他們全都從屋內趕了出來,用繩子綁在一起,向著東門而來。賊匪中有些心思活泛之輩,三兩個一群的開始在馬家集四處燒殺搶掠。
東城門下柺子爺一手揮舞著長劍,一手柺杖藉著劈砍之力單腿旋轉著掄出,順勢打倒兩個馬匪。可馬匪人數眾多,不一時他便被眾馬匪分割了開來。柺子爺猶自奮勇殺敵,勢不可擋。這時突然一支箭矢飛來,精準的紮在柺子爺的心口上,柺子爺身體猛地一震,噹啷一聲長劍落地。一眾馬匪一擁而上,就是一陣亂剁,可憐柺子爺竟然被這一眾馬匪,亂刃分屍。
射出奪命一箭的正是那馬匪首領。老徐滿臉鮮血的看著柺子爺被眾馬匪剁成一地碎屍,他睚眥欲裂的帶著還剩下七八十人的民兵奮力廝殺。這時忽然眾馬匪停下了攻勢,馬匪分開一條道路,那些被繩子捆著的老弱婦孺被推搡到陣前。
那馬匪首領高聲叫道:“你們再不扔下手中兵刃投降,我就將你們的妻兒老母全都殺掉。”
老徐正從一個馬匪的屍體上拔出長劍,乍見這一幕,直恨的雙目充血,那剩餘的還在抵抗的一眾民兵們,見到自己的親人被馬匪們抓住了,頓時士氣全無。
其中一名年紀與李荊陽相仿的小夥子看著人群中的老孃,悲嚎一聲“娘”,就將手中的長劍丟下,就要向著自己白髮蒼蒼的老孃撲去,誰知那老太太看到自己兒子竟然做了第一個投降之人,一時羞憤之間,竟然猛地挺身撞向了旁邊一名馬匪的長劍上,頓時氣絕身亡。而那飛撲而上的年輕人,也被一個馬匪慌亂下一劍刺入前胸,眼見是不活了。
那匪首見狀心道不好,就見被綁的老弱婦孺們都一個個停止哭嚎,拿一種決絕的眼神看著自家的兒子、父親、丈夫。一眾民兵好似瞬間讀懂了親人們的眼神,他們滿臉決然的握緊手中刀劍,眼中的熱淚已經盈眶,可他們滿含殺意的眼神卻死死的盯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眾馬匪。
就在此時,眾匪身後一陣人仰馬翻,道道灰白刀光閃過,頃刻間就將二十多個馬匪砍中。那匪首見刀光過處,眾馬匪瞬間定在原地,全身冰霜迅速凝結,片刻後便碎裂一地,嚇得他驚聲大叫:“修真者!敢問是哪位仙師駕臨,我們是鐵連山刀馬寨的,請問仙師可認識我們刀馬寨的寨主,擎天刀王馬胥江?”
可那位到現在他都未能看清楚相貌的修士並未答話,只是那刀光又接連閃現,又有十幾名馬匪被冰霜凍結。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柺子爺那慘不忍睹的屍體旁邊,看著那已經被砍的七零八落的熟悉衣服,還有那把從來不讓自己碰觸的熟悉長劍,那身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嚎“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