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上一次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原諒了你，這次呢，又是偷糧食又是偷錢的，我沒有去警察局報警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你們要是還不走，那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許母叉著腰，滿臉怒容的指著地上死皮賴臉的李蓮花和許志學，大兒媳婦她瞧不上，兒子她就當沒養過，孫子孫女她不缺，要是她今天心軟把兩人留下，她敢肯定，不出半年她會被氣死。

許志學一聽頓時慌了神，身下的疼痛也不顧了，利索的爬起來抱住許母的大腿，“娘啊，我是你的兒子志學啊，我和蓮花真的知道錯了，但你真的不能把我們趕出去，你要是覺得蓮花偷糧偷錢錯了，我以後多看著她，多管著她些，你就大發慈悲原諒我們這一次把。”

“兩個孩子還小，他們需要奶奶的呵護，我不能讓他們沒有奶奶。”

一旁的李蓮花，附和著許志學跪著，一下一下的磕著頭，嘴裡一直唸叨著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

“娘，小博天天吵著要奶奶抱，你看，他還那麼小就知道離不開奶奶了，求你了，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改過的。”

夫妻倆一人抱一隻大腿，眼淚鼻涕一把抓，哭得稀里嘩啦。

許母煩透了兩人這樣的姿態，李蓮花作為女人還可以理解，但偏偏她驕傲的大兒子，竟然也學著女人哭哭啼啼，鼻子吹泡泡。

“老孃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也不見你們改。”許母不耐煩的看著兩人，她用力甩著大腿上的兩人，堅決道：“我給你們的機會已經夠多了，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心軟，你們不走，我就報警，讓警察處理。”

許母的話音剛落，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被敲響。

“砰”右邊的門直接倒下

四人紛紛朝著大門望去，只見村長一臉嚴肅站外面，身後跟著幾個神情緊張的村民。

祈願微微挑眉，看來有人告狀了！

大門之前被許志學和李蓮花用大石頭砸過，早已經變得搖搖欲墜，此刻村長一用勁，更是應聲倒地。

村長看著眼前的一幕，皺著眉頭說道：“許家母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為何要鬧得如此不堪？”

許母甩甩腿，李蓮花便立即鬆了手，她揚起一抹客氣的笑，“村長，我這兒媳婦之前偷了家裡的糧食和錢補貼孃家，我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原諒了她一回，誰知道她這次不知悔改，又偷一次，我實在忍無可忍，才打算將兩人趕出去。”

說著，許母一下子坐在地上，仰天長嚎，“200斤糧食啊，她說偷就偷，甚至一點也不給我留，要不是隔壁的大娘借了糧食給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還有那300塊錢，我留著給老二和孫子孫女的錢也被她偷個乾淨，我這個當婆婆的，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種氣，真是造孽啊！”

祈願看著眼前的一幕，有短暫的失神，隨即悄悄在許母的位置豎起大拇指。

厲害！

她還是太年輕，以後還要向許母取取經。

那位大娘也站出來證實，那日許家多麼可憐。

村長聽了許母的訴說，皺著眉頭轉向李蓮花，“李蓮花，你婆婆說得是真的嗎？”

李蓮花早已經嚇得臉色發白，她不停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掐著許志學的腰肢，可男人不為所動，一副失落魂魄的樣子，她暗自啐一口，立刻揮淚如雨。

“村長，我知道錯了，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孃家孩子多，又窮，我為了讓哥哥弟弟，還有侄子侄女吃飽穿暖才做出的錯事，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求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改正。”

李蓮花說著，整張臉已經被淚水洗刷一遍，黏糊糊的臉龐夾雜著各種髒東西沾在臉上，不忍直視，可她偏偏又裝出一副所有人欺負她的模樣，顯得滑稽又可笑。

然而，就在她以為會有人幫她說話時，村民只是一臉冷漠的看著她，一味地搖頭。

“村長，你也看到了，我這個兒媳為了補貼孃家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這次我實在不能忍了，請求村長做主，幫我寫一份斷親書，把他們四人的戶口遷出去。”

許母語氣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村長皺著眉頭，沉默片刻，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語氣嚴肅，“方蘭，李蓮花補貼孃家是不對，可是，斷親書這種事，還是要慎重考慮，畢竟李蓮花和許志學，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兒子，要是就這樣把他們趕出去，以後他們怎麼生活，有什麼問題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

李蓮花聽到這裡，直接“撲通”一下跪在村長面前，“村長，求求你了，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我錯了，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孃家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孩子多，負擔重，我只是想幫幫忙，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你不該求我，當家做主的是你婆婆，我頂多只是在村裡有點話語權的村長罷了。”村長無奈的擺擺手。

見狀，李蓮花只能調轉方向，伸手扒拉著許母的褲子，“娘，我以後和志學好好孝敬你，你在家帶兩個孩子，我下地掙工分，回來我做飯，家務我做。”

許志學忙裡忙慌的爬起來，“娘，我都是被那爛婆娘蠱惑了，我真不知道她偷了家裡那麼多錢。”

他一邊說，一邊瞪著李蓮花，彷彿在責怪她為什麼要做的那麼絕。

許母看著他們，心裡卻毫無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了要將兩人趕出去的決心。

“李蓮花，你一次次的偷，一次次讓我失望，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許母不看兩人，直直看著村長道：“村長，我已經想好了，你就不必再勸我了，大兒子都不擔心我會餓死，我何必擔心他們的死活，你現在就幫我寫一份斷親書，戶口你也儘快遷出來。”

兩人聽到這裡，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她明白，這次的錯誤可能讓她失去了這個家，失去了婆婆的信任，她絕望的看著村長，祈求他不要同意。

村長不是那種古板的人，既然許母心意已決，他該做的都做了，便不再多做勸解。

……

夜幕降臨

李蓮花和許志學賴在許家不肯走，兩個娃已經餓得哇哇叫，哭得撕心裂肺。

不到一歲的兩個小孩，扯著嗓子，哭得臉紅脖子粗，令人心疼。

夫妻倆彷彿耳聾了一般，自顧自的跪在許母臥室門，哭天喊地的說個不停。

就算這樣，房內的許母依舊沒有動作，失了神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子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張刷白的臉龐上，淚水早已經乾涸，留下的只有無助和悲傷。

祈願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面，因為不放心許母，她今晚選擇留在許家，杵著下巴頦，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勸。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的聲音逐漸減弱，而祈願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動作，只是思緒已經飄到空間的電影房。

一部電影下來，許母只是換了動作，便再沒有說話。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來到許母跟前，聲音輕緩柔和，“嬸，你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我熬點粥給你吃好不好？”

許母的身體微微顫抖，她轉過頭，眼神空洞的看著祈願，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祈願心疼的看著她，繼續說道：“嬸，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生活還要繼續，你任勞任怨的幫他們，他們卻不記你的好，這樣的日子，何苦折磨自己呢？你已經為他們付出太多了，你也應該好好照顧自己，好好享受生活。”

許母聽著祈願的話，淚水再次湧上眼眶，她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志學他小時候不這樣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自私自利，忘記了我小時候對他的教導。”

作為她的第一個孩子，當時還沒有搬到上溪村，他算是受盡寵愛，吃的用的是最好的，胖嘟嘟的一個小崽子，像年畫娃娃般惹人疼，後面家庭變故，帶著大兒子和姑娘逃荒到這邊，接連又生了老二老三，兩個兒子。

生活一下子從奢侈變得艱苦起來，可就算這樣，她也沒讓大兒子和村裡那些小娃般在地裡瘋跑，而是送他去學校，上到了高中。

而老二，老三最是可憐，勉強只上到初中的小學。

姑娘不成器，小學沒有畢業就不讀了

她記得那時候的許志學，一個小大人的模樣，會幫她幹家務，帶弟弟妹妹，下工了他會幫自己捶背端洗腳水，會在休息的時候去地裡打豬草，農忙的時候，就算自己年紀小，也會拿著鐮刀跟在他們身後。

那時候，村裡都說她養了一個好兒子，她也以他為傲，是什麼時候，他就變了。

反而是頑皮搗蛋的二兒子最成器，小兒子找到城裡的媳婦後，天天往老丈人家裡跑，現在直接不回來。

心裡雖失落，可她也不能大吵大鬧的去責怪小兒子，因為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唯有二兒子，孝敬自己不說，部隊再忙他也會寄東西回來給她，一個月的津貼寄一半當做她的生活費，許母想起二兒子，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對啊，其他兒子姑娘不成器，但她還有許淮安這個二兒子。

瞧見一旁擔憂自己的祈願，許母心裡的那塊不舒暢也消失了，眼神變得閃亮起來，“小願，嬸子給你做飯，你要吃什麼，算起來嬸子好久沒有給你送飯了，要是淮安知道，他要怪我這個老媽子沒有照顧好你。”

許淮安一走，她送了幾次飯後，發現祈願換了一份輕鬆的活，下午直接不見她人影，有時候還是她送水，送吃食給她。

祈願說什麼要學做飯，讓她好好休息，不必再送飯了，許母想想也是，小姑娘不會做飯也麻煩，既然她想學，就由著她去，要是做的不好吃，大不了她就幫著她好了。

開啟門，夫妻倆都沒有跪在門口了，而是坐在不遠處的小凳子上面，李蓮花揹著身，看來在奶孩子，許志學傻愣的抱著一個娃。

聽見聲響，兩人動作一致的看過去。

許母並沒有看他們，而是直接往廚房走去，不一會兒，廚房便飄來陣陣香味，李蓮花聞的直咽口水，肚子咕咕咕的叫起來。

她看著懷裡砸吧嘴巴的兒子，嗓子沙啞，“志學，兒子現在長大了，奶水已經不夠他們吃了，你看，你能不能……”

意思不言而喻

兩人身無分文，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了，孩子早已經餓得不行，好幾次都哼哼哼的哭，可她奶水變少，兩個娃長大，完全不夠。

許志學看著餓得哼哼哼的兒子女兒，沒有猶豫，抬腳走去。

“嬸子，你熬的粥真好喝。”祈願在一旁打下手，同時也打算觀摩觀摩，為什麼同樣的步驟，一個人一個味道，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粥吧，說著簡單，水一放就得了，可她偏偏就感覺差些什麼。

如今再次吃到許母做的粥，祈願再次豎起大拇指，直誇，“嬸子，你連做粥都那麼好吃。”

“哪裡哪裡，隨便做的。”

祈願：“……”她要emo了好不

“娘，你們在做什麼，我和蓮花也餓了。”

許志學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李蓮花抱著孩子跟在後面，臉上帶著祈求，許母本想說餓死算求的，偏偏孫子孫女哼哼唧唧的哭起來。

許母：“……”

得得得，她再狠毒無情，也不可能看著小孩子不管。

“哦，給兩個吃點吧。”

許母盛出一個大碗，又放了三勺白糖在面上，拿出兩個小碗放在一旁，拿著大碗拉著祈願就離開了。

人一走，許志學不再客氣，熟練的把碗盛滿，濃稠的粥喝下去，只覺得心裡都是暖呼呼的。

李蓮花卻癟癟嘴，小聲的不滿道：“哼，沒有肉怎麼吃啊。”

她現在可是要奶兩個孩子，喝這沒有營養的粥怎麼可能有奶水？

“愛喝不喝，有粥就不錯了，在你家吃的是什麼，白水嗎？”說起這事許志學就來氣，他們送了那麼多糧食過去，就讓他吃白水粥，完全吃不飽。

偏偏李蓮花的娘又在裝可憐，說他們可憐，不能像他們家一樣。

頭一次，他後悔沒有聽他媽娶那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