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鶴域一夜之間變得死氣沉沉,暮家滿門皆被屠殺,連那位天縱英才也沒能倖免。
江浪日日消沉,直到,他發現那捲婚書。若是周木臨所說是真,那麼他的妻,原來一直在他身邊嗎。
他帶著婚書,一個人回了江家,鶴域之變,擾的胥潯也不安寧。家家白日也緊閉大門,街道冷清極了。
“父親,現在,您可以告訴我了嗎?”他對江老爺說,父子倆面對面站立,江老爺面露難色,對於熙靈的事他也不免惋惜。
江老爺接過婚書,沉思片刻後說:
“十幾年前,巫太子為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穩固地位,派了許多士兵去其他兩洲搜捕魔物,為了奪取魔獸體內的異能,不惜用人做實驗,殘忍至極...後來東窗事發,天子震怒,下令廢黜太子,幽閉。但還沒有許多人知道的是,他在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種下蠱毒,為了日後還有機會,那蠱奇異,會壓制人的修煉天賦,在體內不斷積蓄力量,直到需要時,殺掉,力量便會重聚。”
江浪倒吸一口氣,問:“那父親是如何知曉的?”
“先前,我入宮時偶然發現了一個偏僻的宮殿,無意在那裡留下了聽音螺。”
“為什麼,是我呢?”
江父淡笑,回答他:“你是我族天資最佳之人,若和郡主成親,你的力量也會被奪取。周家之變後,婚書便不知去向了。如今又被尋到,果真是天意吧。”
江浪走出屋子,看著院子裡的四角天空,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他再次離開了江家,冥冥之中,他認為熙靈一定還活著。
走過了臨江城,昔日的墨影門已經改為了安平門,安定天下事,平定天下冤。正巧有人推開了大門,走出來一個黃衣姑娘,她面帶微笑,身後跟著幾個婢女。
“以後,以後會更好的。”
走過了椛林,那片荒林重新煥發生機,兩個女子坐在樹下,暢談起來,時不時有花瓣飄落,她們便細心的為對方摘掉。
最後,他回到了魚宗,誅冥錄已自動焚燬,原來根本沒有什麼大賽,是一場騙局嗎?推開破舊的大門,裡面只有一片廢墟,雜草叢生。明明才過了沒有多久吧剛踏入時,竟然瞬間變幻,成了弟子來往,花草繁茂的樣子。
恍惚了嗎?不,這是真的,不,這是假的。
他想起了來時的山路,那樣的長,那樣的難走,那天真冷啊,一切只不過是昨日之景,對不對?
他後退一步,魚宗消失了,他墜入懸崖 神情卻非常安詳,伸手想觸碰天際,此刻的天離他好近啊。
撲通一聲,他墜入湖中,再睜開眼時,只剩下一片黑暗。原來是誤入了迷境,他又恍惚起來,那麼方才就是夢嗎?他從未回到魚宗。
他站起來,用術法將衣服弄乾,佩劍掛在腰間,隨時準備應戰。這裡太古怪了,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而他似乎是享受黑暗了一樣,一步一步從容的向前走。直到他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氣息,才用驅火符燃起一抹火光。
地上躺了一個憔悴的女子,頭髮散亂,衣衫髒汙。江浪覺得,他有些熟悉,但不敢確定。火光逐漸靠近,他將女子臉上的頭髮別到耳後。霎時間,江浪心口一緊,顫抖的手指收回,地上的女子動了動,說不出話,只能嗚嗚的哼幾聲。
江浪將她抱在懷裡,為她灌輸些靈力,待她好些,也只能用微弱的氣息說話
“你是...誰啊救救我...求你...”她想死,但是如果有活下去的機會也絕對不會放過。
江浪抱起她,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什麼都是未知的,他嘗試用術法,力量卻逐漸微弱,最後什麼也試不出來,他只好先將她放下,護在懷中。
“熙靈?”江浪輕聲說。
熙靈腦海內一片混沌,最後還能零碎的想起來,他是江浪。
“江公子...我們出不去了...你不能,耗在這裡...”她想起那個渾身是血的人,苦痛又蔓延開。
茫茫的黑夜中,她摸到了一柄劍。
“江公子,今日我若救了你,求你為我長兄立一座墓碑,將這塊玉佩,埋在墓碑下。”
熙靈將玉佩掏出,放在江浪手心裡。
江浪看著玉佩失神,下一刻,劍出鞘的聲音響起,熙靈毫不猶豫的划向自己的脖頸,血不斷溢位,江浪瞳孔一縮,連忙將劍丟擲,堵住那不斷冒血的傷口,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江公子...我這個人,卑賤,這條命現在也能有些作用,你答應我這件事,好不好。”
江浪搖頭 想使出靈力,但現在他已經和普通人無異了,什麼力量也沒有。熙靈的身體開始消散,化作點點熒光,江浪拼命想留住,但無用。熒光彙集在一起,化作一團,一瞬間炸裂開,釋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
上空出現一條裂縫,然後越來越大,無數的金光撒下,地上長出鮮花,死寂的虛無之境重現生機。
江浪錯愕的看著一切,然後一縷青色的靈力流入劍中,劍身閃爍著光澤,劍魂浮現,是熙靈的模樣,她用一魄做了江浪的劍魂,此後會一直護著他,使他不再受心魔困擾。
江浪看著遍地鮮花,拾起長劍,淚水止不住的流,最後他離開這裡,自此,明月永逝。
將軍府裡 ,周木臨正在研製草藥,猛的吐出一口血,心裡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看著窗外,苦笑著擦去嘴角的血。輕柔的風吹進來,他卻覺得寒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