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這兩個字從鐵塔的嘴裡喊出來時,渾厚,中氣十足,帶著摧枯拉朽般的氣勢,一個人的聲音竟然喊出了萬千紅軍的氣概,隨後就是拉斯的叫聲,此時狗叫聲都帶著一股狠厲。
我聽到了水花快速翻動的聲音,鐵塔他們很可能藏在了地下河裡。
應該是剛才對方發出了暗器暴露了自已的位置,鐵塔他們也在等候時機。
“他們就兩個人!通道十點鐘方向,小心地下河!鏗”明兄大聲的喊著,儘可能把他了解的情況告訴我們,最後一聲是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們已經交上手了。
“秦老留守,沙舟,快跟著我上!”老鄭交代了一聲就拎著短刀和手弩一頭衝進了水霧,有啥說的,我左手短刀,右手葉錘緊隨其後。
這時候就差一把衝鋒號了。
來吧來吧!大錘向鬼子們的頭上敲去!!!
一進到水霧中,我知道能見度會差,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差,我只能緊緊跟著老鄭,因為根本看不清五米開外的東西,腳下是堅實的混凝土澆築地面,老鄭應該是朝著明兄提示的方位去的,我能聽到越來越近的水流聲,還有武器碰撞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一些人的喘息聲。
大概走了七八米吧,老鄭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面地下河,過河小心。”說完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連忙跟緊,走到近前一看,果真一條三米左右寬度的地下河橫亙在前,老鄭已在快步的淌水過河,我能看到水深大概到膝蓋處,路面到水面大概一米的高度,這條地下河上鬼子當年一定是架了橋的,只是水霧瀰漫,眼下沒工夫找。
我直接跳下了河,大步跟了上去,河水很快灌進了鞋子,溼透了褲子,冰涼刺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是聽打鬥的聲音,就在前面河岸上,哪還管得了水冷,我跟老鄭都拼了命的往前衝。
老鄭雙手一撐,身體打了個滾,直接貼著河岸的地面就上去了,這樣貼地,能更好的在迷霧中隱藏自已,伺機而動,我也有樣學樣,滾了上去。
剛一上去,本能的就想站起來,因為身體貼著冰冷潮溼的地面屬實難受,老鄭又伸手給我按住了,按住我的頭,指了指前面。
我這往前一看,哈哈,給我看樂了。
因為地面的寒氣大,水霧並不是直接覆蓋在地面上,離地面大概有那麼十公分左右的高度是沒有水霧的,藉著老鄭剛才路上佈下的幾個地燈,我們能清楚的看到兩個人的腳,一個白色軟底運動鞋,一個是鐵塔的皮靴,還有拉斯的鼻頭和四條狗腿。
兩人對峙著,大概拉開了一米多的距離,不停地變換著方位,似乎都在找對方的破綻,右邊不遠處還有刀劍相交的聲音,看來明兄和那女的也在交手。
“沙舟,你在這伺機而動,實在不行就不動,對方很強,安全第一,我去幫小明,他一個人應付不來。”說完,老鄭往右邊滾了兩下,以一種極低姿態像是壁虎般左右擺動著快速的爬了過去。
老鄭知道以鐵塔的實力,跟王八蛋二久保(大久保他弟弟)不說穩贏也是勢均力敵,所以才放心我在這,自已去幫明兄。
我心想那不扯嗎?合著我過來打醬油啊?
看到小日本能忍著不上?這他媽乾死他,回去我必須得跟我叔公說說,讓他在老沙家族譜上給我單開一頁,或者起碼加個沙舟傳才行。
問題是怎麼上呢?直接衝上去?剛才房間裡那麼快的弩箭他都能閃開,我這衝上去掄錘貌似作用也不大啊,誒弩箭?
對啊,用弩啊,剛才那是雙方都在明處,他能躲,現在我暗敵明,你躲?你躲個毛線,我就不信你腳上長眼睛,腿上長耳朵。
眼睛死死盯著前面,我輕輕的把刀和錘子放在手邊的地上,不敢出一點聲,再小心的拿出手弩,不敢用電動上弦,因為電機卡扣會有咔噠一聲,我把弩的後託頂在肩膀上,雙手拉著弩弦一點點的往後拉,上好弦後,再把弩箭輕輕的搭上去,一切準備就緒,我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就他媽打小腿的脛骨,這地方踢一腳都疼,是傳統武術的技擊要害,我這給你來一箭,除非你是終結者T800,不然你都得跪下叫爺爺。
也就不到五米的距離,這麼近我有把握一擊命中。
屏氣,凝神,三點一線,出。
“嗖”。
高速的箭矢甚至擾動了上方的水霧,就像是飛機在天邊拉出一條雲線。
墨色的碳素箭身上有一圈綠色的熒光塗料,本來是用來夜間追蹤弩箭用的,現在那抹綠色就穩穩的停在了二久保的小腿處。
“八嘎!啊!”二久保悽慘的大喊一聲。
“鐵塔快上,他腿中箭了。”我也跟著馬上喊了出來。
隨後就看到鬼子二久保單膝跪了下去,鐵塔和拉斯都衝了上去,還等什麼?
我放下弩,抄起手邊的葉錘,一骨碌爬起來就衝了上去。
兩人一狗,多角度奇襲一個受傷難動的鬼子,不信搞不死你。
兩步我就跨到了鬼子身前,此時的二久保雙手各持一把短刀,高抬雙刀,雙刀形成一個x形,架著鐵塔劈下來的順刀,鐵塔右手握刀,左手壓著刀背,身體後弓,一是更好用力,二是防著偷襲,狠狠的往下壓著,二久保的手臂已經顫如篩糠。
一條腿廢了,雙手又被動防禦著,這不就是我出手的最好時機嗎?
不,是兩條腿廢了,因為拉斯已經撲到了他另一條腿上,狠狠的撕咬著。地下已經一灘血了。
等什麼,該出手時就出手!
“走你,送你回家!小鬼子!”
我甩了一圈手中的葉錘,積蓄力量,掄圓了朝著二久保的天靈蓋就砸了過去,在這一瞬間,你說我腦子裡完全空白的也不是,第一次往死了錘人,腦子裡竟然莫名其妙的響著黃宏的:“八十、八十、八十!!”
老祖宗發明骨朵錘這玩意,無論東西方,就是拿來破甲用的,現在直接砸頭上,哈哈哈,可想而知,給你砸回山頂洞人!
錘子頭傳回我手上的感覺很細膩明顯,我知道,這一錘砸碎了天靈蓋,二久保已經去見他兄弟了,他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鐵塔往邊上一側身,躲過了噴濺出來的紅白腌臢之物。
拉斯也及時的鬆了嘴,似乎咬他都怕髒了自已的狗嘴。
奇怪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我竟然沒有傳說中的愧疚、害怕,倒是異常的興奮。
二久保嗝屁了,我跟鐵塔這才從臨戰狀態反應過來,發現這漫身的水霧已經被不知道哪裡來的野風吹散了很多,能見度基本已經正常了,掃視一看:
離我們大概十米遠的位置,老鄭正拿著一把短刀和那女忍者僵持著,明兄坐在不遠處靠牆跟的位置,看上去似乎有些虛弱,應是受了傷。
老鄭不好欺身上前纏鬥,那女忍者一根九節鞭耍的出神入化,攻能如毒蛇吐信,守則如金鐘罩身。
我跟鐵塔兩個趕緊圍了上去,她也發現了二久保已經完了,就剩她一個了,我們三打一她怎麼也跑不了。
“小心她的鞭子頭,有毒!”明兄嘶啞著聲音盡力的喊著。
“你們這些支那豬,紅毛鬼,都該去死,八嘎!”她一邊快速的甩著九節鞭,一邊警惕的轉身防著我們三個,嘴裡還不乾淨的囂張罵著。
“哎呦我草,死到臨頭了,還最硬啊,再硬有他頭蓋骨硬不?爺爺照樣給你敲碎了知道不?看著傻娘們,你男朋友骨頭渣滓還在我這錘子上呢!!”我可不慣著,噴了再說。
“八嘎!”
“還雅蠛蝶呢?巴你妹噶啊!”明兄坐那跟著懟了起來。
“小心!”正當我要笑的時候,老鄭大喊一聲,只見那女忍者竟然從腰腹部摸出一枚美製M67破片手雷,眼看著就要往嘴邊送過去,想咬著拉開擊針保險。
這一刻我們都不敢動了,不知道她要怎麼扔,看著那暗綠色的小鐵疙瘩,我一陣頭皮發麻,腳底涼風直穿頭頂。
場面有些凝固,她掃視著我們,嘴上咬著拉環,臉上又恢復了囂張。
千鈞之際,女忍者握著手榴彈的手,四個手指突然像被空氣切斷了一樣,飛了出去,手上的手榴彈隨著手的破碎飛了出去,當然,拉環還在她嘴裡,隨後就從我們身後傳來了一聲槍響。
“臥倒!”老鄭大吼一聲撲過來拉著我就臥倒了,隨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帶著漫天飛的碎石撞擊聲在這要塞裡散開,臥倒後地面傳來的震動震我蛋兒疼。
誰開的槍?老秦頭?可是槍聲不像是手槍啊?聽起來像是老式的栓動步槍。
“都沒事吧?”一會兒四周安靜了下來,老鄭大聲問道。
“沒事!”“沒事!”“沒事!”我們三個回答道。
老鄭這時候拍了拍我的頭,我抖了抖頭甩掉那些石渣,抬頭一看,一雙當年日本兵穿的破舊翻毛皮靴出現在我前面兩米遠的地方,皮靴前面被剪開了,露出了五個毛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