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和安靜的環境中,除非你很困,不然思緒永遠比在白天更豐湧,這是一條挺長的通道,揹著幾十斤重的屍體快步走著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手電的餘光透過老秦頭他爹的鬍子,一直在我眼角晃著,明明是我自已的心砰砰的跳著,我卻覺得那是屍體的心跳。
為什麼鬼子大久保能死而復生?為什麼他們要搶這個屍體?這個屍體一直在剛才的房間?如果一直在,鬼子應該早發現了,為什麼不提前轉移,為什麼要和巴雅爾搶,老秦頭要這屍體是應該的,這是他爸,那鬼子要個死人能幹嗎?
一連串的問題就這麼在黑暗中慢慢從我腦子裡冒了出來,我甚至有種衝動想馬上回頭問問我肩上這老頭。
對啊,為什麼搶他,他不就在這嗎?又不是化成了灰,也不是爛成了骨,他已經說不了話了,也就是說要麼這具屍體上有什麼東西鬼子惦記著,如果沒有,那鬼子惦記著的就是這個屍體本身,再進一步想想,屍體本身的價值------難道就是他的不腐?這死而不腐的程度確實是曠世罕見,鬼子要拿回去研究?那鬼子怎麼知道有這麼個東西?臨時的?
越想越亂,亂七八糟,腦殼都要爆了,喘著粗氣的我實在憋的難受。
“老鄭快到了沒?有點累了,還有你說那鬼子怎麼沒死?還能打?”我先找了個沒那麼重要的問了問,畢竟老秦頭在我屁股後面跟著,當面問人家爹好像不太禮貌。
“雙胞胎,別亂想,噓。。。。快到了。”三個字,老鄭就用了三個字。
臥槽,這麼簡單,我怎麼沒想明白,突然想起以前在哪裡好像看過類似的說法,說日本忍者為了達到某些不與人說的秘密,或者在行動中保持自身的神秘存在感,會專門從小就擄掠或收養一些雙胞胎或三胞胎,教之以忍術,用以欺騙世人忍者有分身之大能。
原來如此啊。
“哎我曹。”正覺得自已知識淵博,牛逼一小下的時候,沒抬頭,突然感覺胸口撞到了前面老鄭的肩膀,還好肉厚,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疼。就被老鄭用力按著肩膀蹲了下去。
我這一蹲,老秦他爹的腳剛好杵在地上,把他整個“人”往前推了一下,剛好肚子正正“蓋”在我的頭上,他腹部的衣服已經基本快爛沒了,兩邊的肋巴骨硬生生的壓的我頭疼,我剛想動動頭把他晃下來,突然覺得他兩肋之間,胃的位置有什麼拳頭大小的硬物正頂著我的天靈蓋。
“別動,聽。”老鄭關了手電,伸手幫我把屍體往邊上挪了挪,後面的老秦頭也隨著老鄭關了手電,我沒工夫想別的,往前一看,本以為會是伸手不見五指般的黑,結果卻發現我們已經來到了通道的盡頭。
沒有門,我們就在離通道盡頭一米左右的位置,蹲靠在一邊的牆上,通道外面竟然又是一片霧茫茫,黃白色的霧,但這霧跟之前那間“倉庫地獄”的白霧不一樣,這霧更像是一層水汽,至於為什麼是黃色的,淡淡的黃色,我覺得很可能是明兄或者鐵塔的手電發出來的光。
還有絲絲水汽若有若無的慢慢向通道里飄進來,但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哪來的水汽?有地下水,因為不用看,聽就能聽出來了,聲音不大但是在這黑暗安靜的地下,水流的叮叮咚咚聲卻被放大的猶在耳邊。這條地下暗河聽起來並不是很寬,聽起來不是那種嘩嘩的大水急流,而是叮叮咚咚的,略帶俏皮,加上微微溼潤的水汽慢慢飄到我們的臉上,相比起黑暗憋悶的通道空間,頓有涼爽宜人之感。
老鄭這時候拉了我一下,指了指他自已的耳朵,應該是叫我仔細聽。
我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往通道外的方向傾了傾耳朵,就聽到有持續的敲擊聲傳來,像是用指關節敲擊著地面的聲音,再凝神仔細聽聽:“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我聽了一會,發現是重複著上面的噠噠聲,而且聲音大小節奏很穩定,沒有一絲不同,像是一段錄音,在穩定的迴圈播放著。
我拿過老鄭的手,把我聽到的節奏在他的手掌上比劃了起來。
最後在他手上畫了個大大的問號。這表明我聽到了卻不知道什麼意思。
老鄭自已在他的手掌上也敲擊了一遍後,拿起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上畫出了兩個字:“暗器。”。
這,一下子我明白了,沒吃過豬肉但我也是看過豬跑的,這就是摩斯密碼,來回迴圈的兩個字--暗器,不是鐵塔就是明兄給我們的警告和暗示,應該是把敲擊聲用手機錄了下來,放在了這出口附近,不斷的警告我們。
這水霧氣如此這般差的能見度,他們兩個還這麼謹慎,只能用手機和摩斯密碼來傳遞訊息,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這手機一定不在他二人身上,既然看不清,對方有暗器,那麼聲音就會很容易暴露方向,還有亮眼的光也一樣。
他倆和拉斯這時候一定躲在這霧中的某一處吧,在計劃著怎麼突圍,真安靜啊,一點都感覺不到有人,還有那一男一女兩個鬼子,很可能就暗戳戳的躲在哪裡等候著時機,等著我們主動暴露行蹤,然後狙殺我們。
我這麼蹲著實在太累了,畢竟體重大啊,身上還揹著老秦頭他爹,我稍微偏了一下身體,想慢慢把他爹放下來,鬆快一下,也好輕身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打鬥,沒想到一下子沒兜住這死老頭,還是怎麼的,屍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在我後面的老秦頭被地上的灰給激著了,還是看到自已老爹突然動這麼一下。
“啊啊阿嚏,咳咳咳。”本來落地聽針的環境中,老秦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接下來就是一串獨有的秦氏咳嗽,之前還沒怎麼留意,現在聽起來那就是炸雷一般,高昂的破鑼嗓子啊!!
這一咳嗽,我跟老鄭先是一愣,突然感覺左耳邊“嗖”的一聲,什麼東西擦著我耳朵飛向我身後,幾乎同一時間,就感覺身後的老秦頭他爹身上傳出了“噗嗤”一聲,是東西嵌入肉體的聲音。
這飛來的東西力度極大,老秦頭他爹兩個胳膊還搭在我肩膀上,這一下,搞的他整個屍身都往後面倒去,兩個胳膊拉動蹲著的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媽的。”第一感覺不是子彈,威力比子彈小,或許也是弩箭一類的。
這就是明兄警告中的暗器了吧,很明顯這就是朝著打噴嚏的老秦頭射的,辯聲定位,這準頭令人膽寒啊,難怪他們兩個那麼謹慎小心。
老鄭拍拍我的肩,比了個禁聲,示意我淡定別出聲,我明白,這時候必須以靜制動,可老鄭似乎忘了,我也忘了,在我身後還有個不聽我們指揮的老秦頭,老爺子我們管不住啊?
很快,我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手槍上膛聲從身後傳來,然後就是一句叫罵:“他媽的,敢打我爸,媽了個巴子的!咳咳。”,罵完我就懵逼了,還沒來得及堵耳朵。
“嘭、嘭、嘭”,7.62口徑的手槍彈擦著我耳邊,從身後老秦頭手中的那把老TT33手槍中呼嘯而出,巨大的火藥聲響和明亮的槍口焰,還有隨即四散開來的硝煙味,全方位“攻擊著”我的各路感官。那滋味真不好受。
接下來又打出去五發,空倉掛機了還扣了幾下扳機,還好我反應過來捂住了耳朵,老秦頭這是喪失理智了啊,直接清空了彈匣。
我甩了甩頭,剛定了定神,就看到我身前的老鄭半蹲著一個跨步就繞過我,直接又跨到了老秦頭身後,雙手直接箍住老秦頭的腰,一個鐵板橋下腰,就把老秦頭抱倒了,壓在自已身上。
“臥倒!”老鄭低吼一聲,我馬上聽令往前一撲就地扒倒。
隨即就聽到身後的牆上叮叮噹噹,起碼五六聲的金屬撞擊聲,冒出了火星子,隨後稀里嘩啦的掉在了地上。
金屬暗器甫一落地,我就無比魔幻的聽到了前兩週還在家裡打使命召喚5,裡面總攻柏林時,蘇軍的吶喊聲:
“烏拉,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