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塔聽到老秦頭的話沒有任何遲疑，收好了槍，但是眼睛還是死死盯著瘦猴手裡的刀，對方已經直接報出了老鄭的名號，而且一直客客氣氣，想必也是有備而來。

老鄭收了刀，同時衝著瘦猴比劃了下，瘦猴馬上也收了刀，這時候能明顯看到老秦頭面板鬆弛的脖子上有一條紅色的壓痕，瘦猴的力度掌握的及其精細，刀刃緊緊貼著你，壓迫感給到，但是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傷著你。瘦猴仍然站在老秦頭後面。

我一直沒有收刀，我看到小明的手裡也仍然握著手術刀，畢竟對方有槍。

這時候老秦頭不緊不慢的抬手，按了一下，我看了看，是一個按鍵遙控器，跟電視遙控器差不多，一上來事態發生的太突然了，誰也沒留意他手裡的這個東西。

“別緊張，跟我來。”老秦頭手一按，只見整個樓層吊頂上的燈都亮了，大概是60瓦的led燈，幾十個星星點點的佈置在吊頂上，整個樓層瞬間極其明亮，甚至有些晃眼。

他揹著手，鐵塔已經跟在他後面了，我們幾個見狀也只能跟著老秦頭。

剛一抬腿，我和小明就走不動道了，目視所及全是用玻璃罩子罩住的一個個展臺，幾十上百個有序陳列著，每個展櫃之間只容得一人走過，只有電梯門出來對著的一條步道寬一點，老秦頭在前面帶路，我們跟在後面，看過去隱約能看到前面一個古樸的紅木班臺，上面放著兩本書，兩個座機電話，還有一個老上海樣式的那種綠燈罩的拉線檯燈。這都不重要，讓人吃驚的還是那些兩邊的展櫃，大都一米見方，玻璃罩直接連線著吊頂，這個時候才看清那些led燈是錯落的安置在玻璃櫃邊的空位裡。

再仔細一看，過道左手邊的展櫃都是空的，右手邊的展櫃裡面全是古代兵器，以刀劍居多，有先秦的青銅闊身短劍，長劍，有漢代的環首刀，有並排挨著的唐代儀、障、橫、陌刀，清代的打刀、順刀，打眼看上去前面幾排就有不止上面這些類的兵器，後面還依稀能看到雁翎刀，有苗刀，朴刀的影子。

“各位請坐，安東，給幾位客人拿點喝的，想必大家也口渴了”，老秦頭把我們引到大班臺的前面，這裡原來有個茶几，兩邊各有一排三人位布沙發，沙發上還略顯老氣的蓋著白色的鏤花紗布。老秦頭自己坐一張，老鄭，我和小明坐在對面，瘦猴依然警覺的站在我們側邊一動不動。鐵塔從班臺旁邊的小冰箱裡面拿出幾瓶神奇樹葉水擺在了茶几上。

“幾位和這個將就下吧，老頭我喜歡快捷簡便，茶就不泡了，再說這個情境，泡了幾位可能也不敢喝。”老頭解釋著。

我好奇還是那些展品，時不時的扭頭看看。

“小同志，你可以隨意過去看看，甚至你想拿出來比劃比劃都可以，那些都是贗品，極其逼真的贗品，”老秦頭看出了我的好奇。

“秦老先生，晚輩無禮，敢問您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還有身份的？據我所知，我們單位的保密工作是做的很不錯的，而且我們初來貴地，這一切讓我很是詫異，難以理解，但是看老先生的言行，似乎對我們並無敵意。”我剛想起身看看，老鄭已經做了一連串的發問，比起那些贗品，這些問題讓我更加好奇，我只能乖乖的坐著，擰開一瓶樹葉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口，等著老秦頭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首先我有預感，這老頭簡單的說不是“壞”的，但也不是“好”的。

“你們鐵局的冼主任是我的好朋友，正式一點的話你們可以理解成我是你們鐵局的生意夥伴，但是我跟冼主任也是多年未見了，近十年來我們也在做業務轉型，跟鐵局的交道已經越來越少了，兩天前我突然接到冼主任的電話，說鐵局會有一批工作人員進駐東寧工作，必要時候會讓我提供一些協助。但是隻通知了帶隊的人姓鄭，其他資訊一概不知，只告訴我必要時會通知我如何協作。我知道鐵局的一貫風格，也不會過問其他細節，只是等著可能的協助通知。”

老秦頭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少有的沒有咳嗽，說完可能有些渴了，衝著鐵塔點了點頭，不一會，就看到鐵塔遞上一個威士忌杯，裡面像是白酒還有著酒花，老秦頭嘖的抿了一口，這時候我已經明顯能夠聞到醬香酒的味道了。

“幾位要嗎？北大倉部優，喝習慣了。”老秦頭掏出手絹擦了擦斑白的鬍子。

我們都搖搖頭。

老秦頭看我們搖頭，放下杯子自顧自的繼續解釋著：“我其實沒想到會這麼快遇到你們，直到我侄孫秦方，也就是安德烈，搶了你們車，下面人告訴我出事了，而且是外地車輛，車主身手了得，訓練有素，東寧就這麼大點的地方，這樣的外來人是很扎眼的，我就懷疑是不是你們。其實下車見面我還不確認，直到安東跟我報告說看到你們行李上FT兩個字母，我才確認你們是鐵局的人，而你，鄭先生，明顯是他們的領隊。我這個解釋你們覺得能接受嗎？”

“好的，暫時也只能相信您所說的，後續我會跟冼主任核實相關情況的。”老鄭雖然這麼說，我卻感覺大家明顯鬆弛了一些。

老鄭說完抬手看看錶，又問道：“秦老先生，受累您問下，我們的車什麼時候能修好？修好後我們立馬離開，不打擾您了。”

老頭聽後抬頭看看鐵塔，鐵塔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放下手機告訴我們因為斯巴魯的配件東寧沒有，需要從別的地方調取配件，最快要到明天晚上才能修好。

“晚上？太慢了吧，這真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啊。”聽鐵塔說完我只能搖搖頭。

“幾位不介意的話，我這裡的車你們可以隨意借用，我是答應了冼主任盡全力協助你們的。”老秦頭看我們有些著急便勸說我們用他的車。老秦頭此時看著無比的真誠和沉穩。

我們三個此時都在等老鄭發聲，畢竟他作為此次任務的領隊，是有著話語權的。

老鄭直視著老秦頭，凝眉思索了幾秒鐘，說道：“說實話老先生，無巧不成書雖是古話，但是這世上真有那麼多機緣巧合嗎？您知道在來東寧的路上，幾個小時前我們差點被炸死嗎？所以我們必須小心再小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聽老鄭說完，老秦頭很坦然的轉頭對著鐵塔說：“安東，你先下去吧，咳咳，去看看安德烈怎麼樣了，有什麼我再叫你，我跟幾位客人有些話要說，去吧。”鐵塔點點頭自行退下了。

可能坐久了有些累，老秦頭不再雙手拄著手杖坐直了，把手杖靠在沙發上，身體往後靠了靠，自然舒展的靠在了沙發靠背上，能明顯的感覺到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鬆弛閒散的狀態。

“你問吧，能說的，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的，我和鐵局的淵源可不止是一二十年了，見到你們其實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老秦頭眯縫著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