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就叫他老秦頭吧。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啊,人家一個長輩手都伸出來了,何況我們也不知道對方什麼來路,又是在人家地盤上,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誰知道要是不給面子對面車裡又會竄出幾個人啊?老鄭這種老油子,不卑不亢的伸出右手跟老秦頭握了握手:“秦先生你好,我們打南邊來路過貴寶地公幹,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朋友一時性急,下手重了些,還望海涵啊老先生。”
“理解理解,咳咳”老頭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絹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然後歪頭掃了一眼我們的車和坐在車邊地上的黃毛小夥,繼續說道:“我看幾位的車也需要修理了,不介意的話幾位跟我去我家坐坐,喝喝茶,我讓手下人把你們的車修好,搞壞了你們的車,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耽誤不了你們多久的,可以嗎?”
老鄭沒有馬上回答,徵詢式的看了看我們三個,沒什麼好怕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不是婦女兒童,難不成怕他謀財害命啊,於是我們三個點點頭。
“好的,老先生,麻煩儘快安排修車,車修好了我們馬上離開,不做打擾。”老鄭冷靜的對老秦頭說。
“好的,”說完老頭抬起右手擺了擺,就見後面的“鐵塔”快步跑了過來,低頭湊近老頭,老頭快速的跟他嘀咕了一串話,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俄語,語速太快太繞了。
就見“鐵塔”回頭抬了一下拳頭,伸出四個手指正反比劃了一下,其中一臺的路虎上面馬上下來四個年輕的白人小夥,寸頭紋身,雖然都穿著阿迪達斯的運動裝,但是看起來痞味不大,倒是一個個看著精壯幹練。有個小夥剛下車還往地下吐了個瓜子殼,然後順手把瓜子放回了口袋裡。
四個人小跑過來,鐵塔交代了一番,其中三個小夥來到癱坐的黃毛面前,一個壯一點的背對著黃毛蹲下,另外兩個左右一架,麻利的把像是喝醉癱軟的黃毛放在了前面小夥的背上,壯小夥毫不費力的起身,走向了第二臺路虎,兩個架人的小夥隨即沒入人群中不見身影。
“把鑰匙給他吧,他會去解決修車的問題,幾位跟我一起回去吧,說完老頭轉身回了A8上”。
小明把鑰匙遞給那個小夥,然後說道:“老鄭,我們把自己行李隨身帶著吧,說完看著我們幾個行了個眼色。”
我們當然知道,後面的行李全是我們的個人裝備,雖然不是槍械,但仍然是致命武器,也不是能輕易示人的,連同車子一起交給生人我們也是不可能放心的。
我們開啟尾箱,各自背好自己的行囊,示意鐵塔可以了,這時候我們看到老秦頭的車已經走了。
“幾位上那輛車吧,秦公有點累了,先回去了,一會會在山莊等你們”鐵塔指了指第一輛剛才下來四個小夥的路虎毫無感情的說到,同樣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哎呦我去,還秦公呢?真裝逼,咋不叫秦始皇呢?”上車的路上我小聲跟小明調笑著。
“對啊,走,去看看秦公的宮殿有多奢華,哈哈哈”
“路虎還真是寬敞安靜豪華啊,都是SUV,明兄你看看你的日本子紙皮車,跑起來就跟發動機在貼在耳邊一樣,再看看這個,舒服啊,有錢就是好,這咱不得不承認啊。”一上車我就調戲著明兄,明兄搖搖頭笑著沒搭理我。
車子很快駛出了市區,東寧是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地理結構,就著大興安嶺的山脈,山極其多,開著開著就上了了山路,鑽進了溝壑縱橫的綠色蒼茫中,淡淡白雲下,林木瀟瀟、離離蔚蔚,長風吹過林海,隱隱的濤聲讓人痴醉,我還是搖開了車窗,又貪婪的吸了起來,這風讓人沉醉。
一路上基本沒什麼車,偶爾能看到一輛運木材的卡車,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鐘的山路,並沒有上到很高的海拔,雖然走得時間長,但是爬坡的卻不多,都是在繞,在到地方前,透過路邊的樹林我已經隱約看到右前方林子裡面有一個大概三層樓高的紅色建築了。我拍拍明兄,剛想讓他也看看,車子就突然轉向駛進了小路,說是小路也不小,兩車道,大概兩百米左右的直路,明兄還沒來得及看,車子已經停在了建築前。
我一下車,就傻了,鐵塔說的是山莊,又是在深山老林中,加上看到隱約的紅色,我想怎麼著也得是個紅牆綠瓦,亭臺樓閣,假山秀水的莊園吧,或者起碼是個傳統建築樣式的大進落的院子吧,然後硃紅大門上掛著“秦園”之類的牌匾。
都不是,一下車,車子是停在了建築前的一排劃線停車位內,旁邊第一個就是老秦頭的奧迪座駕,抬頭一看,是一棟略有蘇聯風格的那種舊式老紅磚樓,四層樓高每層六個不大的窗戶,白色窗框,因為東北冬天需要採暖,所以窗戶和門都不會做的很大,樓頂是平的,頂部四個角做了不太顯眼的石刻雕花。一樓正中就是整棟樓的的正門,如果你是東北人或者去過東北就一定見過老樓上這種老式的大門,兩扇厚重的大木門,上面包著精鐵皮,用整齊的鉚釘鉚住,兩個半米長嬰兒手臂粗細的不鏽鋼拉手,像個八字一樣固定在兩扇門上。
門右邊是一個豎著的白色牌匾,上邊寫著“明月木材貿易公司”幾個黑色大字。
保險起見,我們幾個都隨身拿著背囊,跟著鐵塔進了紅樓,外面停著不少車,想必是公司員工的,一進去自然就不會像剛來的時候那麼愕然,一樓確實像個公司,大概二三十個現代公司的那種辦公卡座,大致瞟了一眼中國人白人各佔一半,白的應該大部分都是俄羅斯人,所有人都像沒有看到我們一樣,打電話的打電話,看檔案看檔案,敲鍵盤的敲鍵盤,就連抬頭喝咖啡的看到我們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有鐵塔領著我們,進電梯,刷卡才能上去,鐵塔刷完卡按了四樓。
電梯快速又安穩,很快到了四樓,一開門,我們就看老秦頭已經拄著柺杖站在電梯門前等著我們了。
“幾位小兄弟,歡迎歡迎,行李都放這吧,叮叮哐哐的揹著一堆鐵片子你們不累啊,放這吧,沒人會動這些東西。”老頭指了指電梯門口的一張大的仿古長案。
一聽這話我們四個當即一愣,瘦猴反應最快,他離老秦頭最近,一個箭步衝上去,滑到老秦頭背後,左手捏著老秦頭的脖子,右手早已翻出一把匕首抵著老秦頭的脖子。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老鄭小明我們三個也馬上掏刀在手,我和明兄對著鐵塔,老鄭往外跳了一步,把控著全域性。
然而鐵塔也不是吃乾飯的,我站定後發現鐵塔已經弓步後撤,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手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АПС戰術衝鋒手槍,就是蘇聯製造的斯捷奇金手槍,俗稱暴雨梨花針,這可是蘇聯當時的制式武器啊,多配發特種作戰部隊。
我已經能感覺到汗珠滲進眼睛的刺痛了,緊張,我人生第一次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還這麼近,我甚至能看到槍身上泛出的淡淡的烤藍,人說七步之內刀快,七步之外槍快,那都是扯淡啊,七步之內槍那是又快又準啊,何況對方的是全自動手槍啊,弄不好今天我們四個都得交代在這啊。
萬鈞之即,老秦頭出聲了,還是淡定又略帶沙啞:“安東,把槍收起來,這是我們的客人,不得無禮,幾位請放鬆,跟我來,坐下來喝杯茶,我們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