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皇宮內,明黃色衣服的男人看著手中的奏摺,龍心大悅。
一旁伺候的太監見了,也連忙跪了一地: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皇帝擺擺手,接著流水的賞賜被安排了下去,出了皇宮,往興寧趕去。
······
“哼!”
一雕樑畫棟的府邸內,書房中的男子聽見手下彙報,氣得將上好的白玉棋子浮在地上。
“王爺息怒!”
彙報的下人連忙跪在地上。
“王爺不必動怒,不過一次失敗罷了,您忘了,咱們還有······”
男人聞言面色好了許多。
他緩了臉,但語氣中還是透露著幾絲怒意,朝著傳話的下人踹了一腳:
“滾下去。”
“是。”
下人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他又看向對面坐著的男人:
“這次的事情······不知先生有何見解?”
被稱作先生的人摸了摸長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不慌不忙地道:
“王爺以為此次失手,是錯過了時機,白白給那劉函、還有牧家送了機會?”
王爺滿臉憤恨:
“難道不是?”
男人笑了笑,放下茶杯:
“王爺此言差矣。雖然若是能一開始就能把這兩家扳倒確實是不錯,但,現在這種狀況,也有現在這種狀況的妙法。”
“哦?”王爺挑了挑眉,他是知道他的這位幕僚,很是聰穎有本領,是他的得意心腹。
因此做出了一副想要知道詳細情況的樣子,等著他解釋。
男人也不多賣關子,直言道:
“都說火上澆油,火只會燒的更旺。而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名聲更旺,等到時候,只要有一點問題出現,那名聲都會是扎向他們的迴旋刀。”
王爺聞言,雙眼一亮。但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可惜那細作也被揪了出來,他們夫妻倒是命硬······”
王爺惱恨地握緊了拳頭。
“一個細作罷了,咱們還可以再安插。”那幕僚反而一點不急。
“都說謠言猛於虎,咱們只要為我們的這位將軍多多宣揚下他的美名,等到所有人都信了之後,再給他弄出一點小小麻煩,不必使用更多手段,他就會死在天下人的唾沫之中。”
“先生的意思是······?”
幕僚微微一笑,低聲將計劃緩緩道出。
王爺聽得眼中蹦出精光,隨後竟是笑出了聲來。
不多日,京城之中,就傳出了邊疆軍的新任將軍劉函,用兵如神,乃是武曲星下凡,不僅帶兵打仗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為人還剛正不阿義氣非常。
都說他是百年不遇的將才,在他任邊疆軍的將軍的時候,將會帶著士兵們攻入蠻子腹地,讓蠻子對大衍朝俯首稱臣!
劉家人和牧家人都不是什麼單純的人,在宦海沉浮多年,幾個呼吸間就知道了傳出這些話的背後之人是什麼心思。
這是要把劉函架在火上烤!
更是要讓他們劉家、牧家一同被拉進火坑!
劉函是有帶兵打仗的本領,不然也不會坐上將軍的位置。
但是,他那些本事,又怎麼能稱得上是武曲星下凡?
又怎麼可能帶領士兵們打得蠻子俯首稱臣?
要知道,自從先帝時期與蠻子長達十年的戰爭,平民百姓中有不少子弟都入了軍中,最後在與蠻子的戰爭中不幸犧牲。
百姓對於蠻子本就有著極大的厭惡,蠻子本身行事也十分殘忍惡劣。
若是到時候民意沸騰,請求讓劉函真的帶兵前去討伐蠻人。
劉函若是拒絕,他會被口誅筆伐。
若是接受,但沒能取得百姓們想要得到的結果,也會被眾人唾罵。
若是失敗······說不得會牽連九族!
兩家的當家人聚在一處,都明白背後之人的險惡用心。
他們兩家都是中立派,並未站隊哪一個皇子。
看來,是有皇子不滿意他們的態度了,見拉攏不過他們,就寧可毀掉。
自已得不到,那別人也別想得到。
他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一封封信件從京中寄出,與此同時,京城茶樓裡的說書人也變得忙碌起來。
興寧
季家眾人剛吃完午飯,正坐在院子裡聊天。
外面噠噠地馬車聲響起。
院門被敲響,季大武離得最近,三兩步朝門口趕去,一邊喊道:
“來了來了,誰啊?”
門一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王府小廝面帶笑容站在門外。
“咦,吳才兄弟,怎麼是你來了?快快請進。”
季大武認得,這不是將軍府管家身邊的得用小廝嗎?竟然是他來了?
究竟所為何事?
吳才搖了搖頭,面上仍然是和氣的笑容:
“季大爺,若是平日裡,那我就腆著臉在您這兒多蹭些茶水喝了。可今日可不行呢!您啊,快帶上一家子,和我去將軍府吧!將軍和夫人都等著呢!”
“什麼?什麼事還要讓兩位貴人等著,這,這,我馬上叫他們去。”
季大武也心中一跳,連忙轉身就要去讓眾人收拾。
吳才看季大武慌慌張張,知道他是誤會了。連聲道:
“您別慌,將軍叫您一家子去是好事呢!”
季大武仔細看了看吳才,發現他是真的滿臉真誠的笑意,沒有說謊。
不禁覺得疑惑,不過還是轉身讓眾人趕快收拾一番,去王府。
但他們也沒什麼收拾的,加上那邊說著將軍和夫人還在等著,也不必再換什麼衣服,就略微洗漱了一番,就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的時候,王金花和季大武兩口子還在嘀咕。
究竟是什麼好事?
他們怎麼也想不著,畢竟這段時日來他們一家子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啊?
季珍珠則是太小了,沒想那麼多,抱著個果子啃著。
而季仲賢和沈若彤。
二人對視一眼,都知道將軍和夫人叫他們去的是何好事了。
總之,要麼是為了季仲賢在探索山谷中做出的突出貢獻,要麼就是沈若彤發現細作線索的事情道謝。
不過,二人上午交流一番,覺得將軍和夫人或許會給他們一些金銀,然後讓季仲賢獲得官職,以後在官場上行事更為方便。
只是,直到真的聽到將軍的話,二人還是愣住了。
“什麼?讓彤兒和賢兒,分別和夫人將軍結為乾親?”
最先驚訝出聲的是王金花。
她雙目圓睜,連忙將手裡的杯子放下:
“夫人,將軍,使不得啊······這,這,他們兩個人,沒什麼大本事,怎麼能和您們結乾親······”
季大武也是連連點頭:
“是啊,將軍,夫人,還請您們收回承諾吧。”
到底還是身份有別,且他們幫夫人做飯得了這麼多銀子,還能在將軍府中住就已經是厚待了,季仲賢本就是邊疆軍計程車兵,做出的那些貢獻那是應該的,軍中自然有規定,賞罰分明,哪裡需要將軍再對他格外厚待?
季仲賢與沈若彤對視一眼,也是搖搖頭:
“還請將軍和夫人收回成命。”
劉函和牧如煙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劉函想了想,覺得可以單獨和季仲賢與沈若彤兩夫妻談談,於是衝季大武以及王金花道:
“那這樣,還請您二老帶著孩子先去偏廳裡歇歇,用些糕點,我們和他們夫妻聊聊。”
季大武和王金花想著他們的兒子和兒媳都是有分寸有主意的。
而他們在這兒確實也拿不出好方法,到底還是兒子和兒媳的事兒。就點點頭,在侍從的領導下往偏廳而去。
三人離開,將軍又一擺手,屋內的奴僕魚貫而出,門被關上,轉瞬間只剩下了他們四人。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四人了,說話也不必太過拘束······”劉函瞥了眼季仲賢,“賢弟,在山谷之時的你,可沒這麼扭扭捏捏。”
季仲賢聞言一笑,神情間果然沒有方才那般過分恭謹。
牧如煙也起身,拉了沈若彤的手,讓她坐在自已的身旁:
“彤兒和我生分什麼?我以為這段時間下來,咱們已經是好姐妹了呢!”
沈若彤也露出了笑臉,整個氛圍不再緊繃。
四人說了些輕鬆的話題,用了些茶點,劉函認真道:
“你們夫妻別覺得我們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在試探什麼。只是這段時日來,你們夫妻不亞於是救了我們夫妻、甚至是救了我們一家、我們背後家族所有人的性命······如此重恩無以為報,思來想去,只有與你們結為乾親,才算對你們有些許回報。”
沈若彤聞言搖頭:
“我和仲賢只是做了份內之事罷了,哪裡敢當將軍和夫人如此重謝。”
雖然他不清楚劉函和牧如煙具體的身份背景,家族勢力,但不論怎麼說,也是比現如今的他們一家要強的。
無錯書吧就說在興寧,有這麼一個夫人是乾姐姐,將軍是乾哥哥的,那不是橫著走了?
但他們做的那些事,屬實抵不上這麼厚重的回報。
季仲賢也是點頭:
“將軍若是覺得賢在山谷中表現極佳,那就給賢的俸祿再漲上一漲······”
他故作糾結地思索了一番,猶豫開口道:
“不若······每月十兩銀子?”
將軍被他這番表情搞得無奈搖頭,“才十兩?你也不敢再多想點!只怕京中的賞賜,都遠不止十兩!”
他又緩了緩,道:
“好了,這是真的,我們夫妻昨日是真的深思熟慮之後,才想讓你們與我們分別結為乾親的。”
見二人又要拒絕,他伸出手來,“你們先別忙著拒絕,聽我和夫人仔細介紹自已的家世,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他又隨即坦言道:
“再說了,你們以為,堂堂將軍和將軍夫人要用人,不把那個人的底細查清楚嗎?”
沈若彤與季仲賢聽得此言,面上神情總算是嚴肅起來。
劉函點點頭。
“我是京城劉家幼子,父兄皆在朝堂為官。當然姓劉的官員不少,那我便說說,我的父親乃是元武大將軍。”
季仲賢聞言眸光一動,握著沈若彤的手一緊——
竟然是元武大將軍!
那可是先帝時期,數次將侵入大衍的蠻子趕出去的有名的將領!
直到現在,雖然他已經不上戰場了,戰爭也已經結束許久,但只要提起先帝時期的那段戰爭,元武大將軍絕對是不會被漏掉的英雄人物!
沈若彤雖然腦子裡融合了原主記憶,但原主以往是養在深閨中,也沒怎麼出門,結交的都是小戶千金,接觸的是女紅刺繡。
再年紀大些了,是該出門結交的時候,真千金回來了。
她就更沒心思瞭解京城的人家勢力,一門心思要讓真千金出醜,滾出沈家。
因此,她也只是對元武大將軍這個名頭有些很厲害的概念,但具體這個名頭背後的影響力如何,她卻是沒有認識的。
劉函講完,牧如煙笑了笑。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
“我是京城牧家的嫡女,我的母親,乃是歡顏郡主。父親,乃是帝師。”
沈若彤瞳孔地震。
母親是郡主,父親是帝師?!
就算原主腦子裡沒有概念,她就算沒有原主記憶,也知道這身份有多厲害。
等等,歡顏郡主,帝師,姓牧······
沈若彤渾身一震!
怪不得她覺得有點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但又覺得模模糊糊······
這不就是興寧城破後,皇帝龍顏震怒,處罰的那個將軍以及其夫人的九族之一嗎?!
她想想,哦,書中大概是這麼說的,大意是,你這個該死的劉函,竟然連邊境這麼重要的地方都守不住,實在該死,讓他們丟失了領土······把你們一家子都拉去砍了!
當然皇帝也沒那麼絕情,放了將軍夫人的父母一把,只把他們家產都收了,貶為庶民。
而她能想起來的原因還是,女主這時候覺得這對夫妻實在可憐,女主感嘆堂堂帝師和郡主竟然如此落魄,心下可憐,於是悄悄把他們救了下來,安置在自已的莊子裡。
後來這兩人,尤其是帝師,還在後期為女主幫男主奪嫡發揮了重要作用。
是的,幫男主奪嫡。
因為,女主的官配男主,正是五個皇子之一!
沈若彤回憶完畢,默了默。
也不怪她不記得,沒有第一時間想出牧如煙和劉函是誰,背後家族是什麼勢力。
畢竟,劉函的姓和名字也太普通了。
在小說裡也只是一筆帶過。
直到後面提出牧如煙的父親是帝師也只是幾個字,一般都是那位老先生,那位這樣的字眼。
若不是牧如煙自曝馬甲,她也真想不到。
畢竟,整本書裡,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姓牧姓劉的大勢力家族啊!
而這也意味著,他們也是這本書裡的炮灰,也差點死無葬身之地。
沈若彤神情複雜。
季仲賢也發現沈若彤神色不對,但他腦子一轉,想到了沈若彤做過的夢,就知道了沈若彤此時複雜的心緒。
兩人暫時沒了言語,都在思索劉函與牧如煙的話語。
劉函想了又想,怕這兩人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
雖然看著這兩人是挺聰明的,但是看他們爹孃的態度性格,也可以窺見他們二人的一些心性。
尤其是這兩人的過去······
牧如煙悄悄捏了捏劉函的手。
劉函衝他點點頭,咳嗽出聲,引起在思索中的二人注意:
“咳咳,賢弟啊,”他搓了搓手,“你且放心,我們劉家,還有牧家,都是中立的,沒有站隊的想法。”
他頓了頓,又道:
“我知道賢弟你也是滿腹才華之人,以往想要獲得權勢是輕而易舉,但你選擇退走京城,想必還是因著那幾位······和我結為乾親,絕不會讓你有站隊風險。”
“只是,”他話音一轉,又嘆了口氣,“細作的事情你也知曉,想必背後人的用意,賢弟如此聰慧,自不必我多說······若是你擔心捲入其中······只是如今你已然入局,聰明人都會注意到你,不若趁機給自已增加點籌碼呢?我們劉家,牧家,都不是那般冷心冷情之人。”
牧如煙也衝沈若彤道:
“彤兒,你以往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不管別人怎麼評價過去的你,但我只認現在的你。現在的你在我這兒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你不必為過去所困······”她笑著看了沈若彤一眼,“我的乾妹妹,郡主帝師的乾女兒,誰敢輕易置喙?”
牧如煙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讓沈若彤心臟一顫。
雖然她沒明說,但確實原主過去做出的事情是存在的。
這些事情也是汙點。
若是將軍和夫人沒查清這些事情冒然認下她這個乾親,以後再知道這些事情,又是什麼態度呢?
這確實難以預測。
但他們如今的坦然的態度,倒是讓沈若彤放心不少。
且她也確實動心了。
帝師、郡主、元武大將軍······
這些身份,確實能為他們帶來很多助力。
說她市儈也罷,她只是想在這個朝代更好的活下去罷了。
且她做的那些預知夢,那些災難禍事,要避過去,確實需要更大的力量的幫助。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季仲賢,都是好事。
他們不可能真的在興寧待一輩子,他們總會要前往京城。
到時候,她也會直面原主曾經做下的事情帶來的流言蜚語。
她看向季仲賢,季仲賢眼中含笑,溫柔地看著她:
“彤兒想如何,便如何。”
“好。”
她朝著劉函和牧如煙,鄭重點頭,應下結下乾親的邀請。
“只是,這乾親就不必現於人前,只要我們都知道就好,”沈若彤慢慢道,“我們爹孃那邊,也請哥哥姐姐保守秘密。”
“好好好!”牧如煙笑眯眯地拉過沈若彤的手拍了拍,“以後你們在興寧,就多來將軍府走動走動,對外嘛,就說你們婆媳手藝不錯,時不時要來做個菜好了。”
四人間氣氛又恢復火熱,沈若彤滿面歡喜,同時心中暗下決定,她一定要努力扇動蝴蝶翅膀,保住他們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