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中原人！”

一個形容粗獷的蠻族士兵坐在地上處理傷口。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識破了他們的偷襲策略，不但躲過了毒箭攻擊，反而還將糧食都搶走了許多。

甚至他們引以為傲的毒都被偷走一部分，又用在了他們身上。

“陰溝裡的臭老鼠……讓我抓到他們，我要把他們狠狠撕碎……！”蠻人惡毒地咒罵著。

在他附近，還有許多蠻族士兵也在處理傷口，嘴裡也是不乾不淨地罵著人。

不遠處的帳篷裡，圖拉爾大刀闊斧坐在上首，他看向下面的幾個心腹手下，滿臉怒氣：

“那群狡猾的老鼠，都跑到哪裡去了？”

幾個手下也很是憤怒，互相對視一眼，一個肩上裹著紗布的男人站起來：

“將軍，那群老鼠，此時應當藏在山谷南邊的一處洞穴裡面。”

“哦？”圖拉爾聞言眉頭一挑，“格贊，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格贊用完好的手臂大力拍打著胸脯，“我的部下們在山谷中發現了一些特殊的記號，沿著記號跟去，就看見該死的大衍軍在那洞穴裡面吃喝玩樂……還有那個狡猾的小白臉……”

格贊咬牙切齒地道，提到小白臉的時候，彷彿他就在面前，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這小白臉，自然就是季仲賢了。

雖然他在軍中已然黑了不少，但相比較而言，他還是最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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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聽到“小白臉”三個字，圖拉爾也重重地哼出了聲，顯然他也知道，這個小白臉是誰，有多麼惹人厭惡。

就是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一拳就能被打倒的小白臉，搞出了這麼多事情，讓他們這麼多天都沒能把這些大衍朝雜碎一網打盡，還丟失了糧食和毒藥，簡直無顏回去面見陛下。

“吩咐下去，讓所有兒郎們做好準備，子時前去取那小兒狗命！”

“是！”

格贊興奮跪地，大聲領命。

小白臉，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朝圖拉爾行了禮，轉身大踏步出了帳篷。

……

天黑下來。

圖拉爾出了帳篷,看向外面整裝待發的蠻族士兵們。

他振臂一呼：

“蠻族的勇士們，兒郎們！今晚將是我們一雪前恥，把大衍朝的老鼠們一網打盡的絕佳時機。更是大家賺取軍功，把勝利獻給陛下的大好機會！”

蠻族士兵們熱血高昂，眼中閃過嗜血光芒：

“殺殺殺！”

“哈哈哈哈，好好好！”

圖拉爾雙手往下一壓，人群安靜下來。

“今夜，我們讓他們有去無回！中原從今日起，將被我們踩在腳底！”

看著士兵們個個氣勢高漲，圖拉爾滿意非常。

他朝心腹手下們點點頭，率先翻身上馬：

“出發！”

分作四支隊伍，共計六百人的蠻族士兵，呈包抄狀朝南邊的洞穴而去。

快為了不打草驚蛇，路行至一半，圖拉爾還吩咐眾人下馬徒步行走，就是為了減少動靜，防止被狡猾的敵人聽見。

急行軍一個時辰，四支隊伍總算到了洞穴附近。

圖拉爾在一處灌木叢後停下。

雖然那洞穴洞口有做遮掩，但圖拉爾何等尖銳的目光、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那縫隙中閃現的橘紅色火光。

哼，該死的黃毛小子，今日你將為之前的行為付出代價！

圖拉爾想著，一揮右手，四支隊伍悄然逼近洞穴。

轟隆一聲，洞穴的遮掩物全被撤掉。

圖拉爾站在洞穴前正想大笑，卻聽見後邊格贊驚慌失措地喊道：

“將軍小心！”

圖拉爾未及反應，只聽數道破空之聲傳來，數支利箭正衝他的面門而來！

這山洞中哪裡有一個人在，竟然是狡猾的大衍朝士兵留下的滿洞穴的埋伏！

該死的臭水溝裡的陰暗老鼠！

圖拉爾在心中破口大罵。

他快速閃身躲過了直衝要害而去的利箭，卻仍然有幾支射中了他的肩膀與大腿。

圖拉爾有這個敏銳的閃躲的直覺，但在他身邊的其他士兵卻沒有這麼靈敏的反應。

只聽得周圍的慘叫不斷，好幾名士兵被突如其來的利箭射中要害當場斃命。

周圍慘叫聲不斷，格贊以及其餘幾名心腹連忙護著圖拉爾退出山洞。

“保護將軍！”

心腹們大喊著擁著圖拉爾，往外而去。

蠻族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利箭襲擊搞得人心惶惶，躁動不安，都蜂擁著往外，想要逃離開來。

現場變得一片混亂。

圖拉爾被心腹們護著，好容易擠出了人群，才歇下來就要指揮人群，卻聽得前面傳來了更加淒厲地慘叫：

“啊！”

“有油？！”

“快跑，快跑！”

圖拉爾只覺心臟一緊，彷彿有什麼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油？哪裡來的油？

那些大衍朝的臭狗屎們，明明已經沒有了任何糧食，怎麼還會有油？

然而不及他多想，最前面計程車兵們已經一個連著一個燒成了火海。

呼呼呼。

北方特有的大風在這時突然颳起。

圖拉爾從來沒有覺得風竟是這般令人恐懼的東西。

他曾經自譽為風的孩子，天生就如風一般自由強大。

嘩啦啦。

火竟然能夠傳出下大雨的聲音。

乾燥的氣候使得火勢變得迅猛起來。

“將軍快走！”

心腹們也被眼前的場景震懾到了。

來不及多想，幾人拉著圖拉爾，轉身往外逃走。

大火愈演愈烈，在洞穴的附近時不時就有慘叫聲傳出。外圍計程車兵們見到沖天火光，更是害怕，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丟掉武器就往外竄逃。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圖拉爾又怎麼不知道，他這是又中計了。

該死。

他憤恨的咬牙切齒。

該死的季仲賢，狡猾的小白臉，陰溝裡的臭老鼠，死不掉的狗皮膏藥。

若有來日他必定將他抽筋扒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用他的骨頭當座椅！

圖拉爾在心中發著毒誓。

而被他狠狠惡毒詛咒的季仲賢，此時已經安然回到了邊疆軍的營帳中。

此次邊將軍派出100人隊伍前往山谷探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

劉涵十分高興，這一次的成功不僅僅意味著他的性命得到了保全，更意味著他們有了更大的軍功功，且大衍朝對戰蠻字子將會有更多的獲勝的先機。

這個訊息傳回京中，想必背後針對他們的人，此時已經坐立不安了吧。

劉涵心中冷哼一聲，對坐在下首的記憶中弦更是和藹有加。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季，這次我們能夠成功探索山谷，沒有嚴重損傷，都是你的功勞！我將會如實告知陛下，讓你得到應有的賞賜。”

“沒什麼，仲賢只是提供了一些建議，這次探索大獲全勝，還是依賴於將軍的指揮，以及眾位兄弟們的努力，才能有這樣的收穫。”

“哎哎，你啊！”劉涵指了指他，“罷了，反正該是你的功勞跑不了！”

他看向其他人，“至於這次去山谷探索的兄弟們，都有功勞，都會論功行賞！”

眾人眼中迸發精光。

本以為這次差事是死無葬身之地，後事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峰迴路轉，竟然是香餑餑。

這探索的獎賞可不低，只要去了，就是一年俸祿！

帶回情報，那獎賞更多！

眾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多日來的緊張散去，大口吃肉喝酒起來。

一回到軍中，劉涵就讓人準備了好酒好菜，讓大家好好吃喝一頓，放鬆放鬆。

在他們安然回到邊疆軍的同時，軍府中的兩個孕婦也收到了訊息。

“真的？”牧如煙一手抓住了桌角，“你說將軍他們一百人計程車兵全部安然無恙的回到了邊疆軍？”

“是，夫人。”回稟的採兒也很激動，“將軍他們此刻正在軍中擺酒慶祝呢，不過將軍念著夫人，還是派了人快馬回府傳遞訊息，讓您不必擔憂。”

採耳眉眼彎彎，牧如煙聽了也是喜上眉梢。

“平安歸來就好，將軍會回府中用晚膳吧，今兒晚上弄得豐富一些，讓小廚房裡多做一些將軍愛吃的菜。”

說罷又看向了一旁的沈若彤，見她也是激動非常，想到她的丈夫季仲賢這次也在那一百人的隊伍中，於是也緩和了語氣，向她道：

“這兩日將軍回府，府裡的廚子們想必也要多做一些將軍愛用的飯菜，廚上也無需你們在這幾日做些什麼，左右無事，也給你放三日假，你們一家子都回到家中敘敘舊吧。”

沈若彤臉蛋紅紅，卻也大大方方的應了下來：

“是，多謝夫人。”

牧如煙也高興著呢，知道沈若彤應當也很迫不及待，便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去收拾行李，讓他們一家子都回到家中去。

沈若彤找到了王氏，王氏果然是很驚訝。

她激動的握了握手。

“賢兒他們當真回來了？”

“當真！娘，這可是夫人告訴我的呢！”

“上天保佑，阿彌陀佛。”

王氏忍不住雙手合十拜了拜。又道：

“夫人真是心慈，那我們趕緊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吧，想必賢兒多日在外也辛苦了，回去給他做一些他喜歡的菜式，還要燒些水，讓他好好洗漱一番才行。”

她又看了看沈若彤的肚子，“他一走這許多日也沒有看見，你肚子又大了許多呢，只怕回來後看著你還要驚訝一番呢！”

沈若彤捂嘴笑了笑，兩婆媳邊說著話邊收拾起東西，那邊有丫鬟去了學堂幫著季珍珠向先生告了假，也被領著到他們的房子裡來。

不過半刻鐘，三人就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提了包袱就往外門而去。

那邊往季大武早已收到訊息，套好了牛車，等在府外。

見了三人招了招手，三人也不必多說什麼，直接就爬上牛車。

季大武一揮鞭子，牛車噠噠的就季家的院子而去。

路過菜市場肉鋪，王氏買了不少東西，放在牛車上，佔了好大一部分空間。

才回到了院子，沈若彤想要幫忙也被王氏按著去休息。

沈若彤到底也睡不著，便坐在廚房的桌子旁陪著王氏季大武聊聊天。

季珍珠也難得沒有去溫習功課，幫著夫妻二人做些打下手的輕鬆活兒。

轉眼太陽落山。

灶房裡已然傳出了濃郁的香味。

熟悉的腳步聲在院門外響起，但這一次略帶了些急切。

季仲賢匆匆推開了院門。

熟悉的小院，熟悉的香味，他定了定神，在原愣了愣，隨後大踏步，走進了灶房。

“爹，娘，彤兒，珍珠，我回來了。”

王氏正在翻炒鍋中的菜呢，聞言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又匆匆扭頭看向鍋裡。

她拿衣袖擦了擦眼睛。

片刻後聲音不帶一點異樣地，如同往常一般道：

“灶上鍋裡燒了熱水，你一路回來風塵僕僕的不知道有多髒，還不趕緊去洗一洗，馬上就要開飯了。”

季仲賢笑著應了聲。

季珍珠則是幫他拿來了木瓢，沈若彤也笑著催他趕緊收拾收拾。

他把木桶裝滿熱水，在他與沈若彤的臥房裡好好的洗了次熱水澡，收拾乾淨自已倒掉髒水，廚房裡的菜也燒好了，幫著把菜端上桌，他也不由一愣：

“娘，這也做的太多了。”

桌上滿滿當當的擺滿了碗碟，就是過年也沒有吃的這麼豐盛。

王氏瞪了他一眼，道：

“如今家裡又不是沒錢，怕什麼？你出去這些日子，都瘦了這許多，是該好好補補。”

又說：“這其中還有許多都是彤兒特意為你準備的新菜式呢！你不嚐嚐豈不辜負了彤兒一片好心？”

季仲賢看向沈若彤，她自他回來，並沒怎麼說話，提過什麼。

但明顯也是記掛著他，季仲賢想著，心裡也是暖暖的。

“好，”他執起筷子，臉上掛著淺笑，“多謝爹孃，彤兒和珍珠。”

“嗯嗯。”王氏點點頭，“快吃吧。”

季仲賢也不多言語，埋頭吃起來，中間也不忘給家人們夾菜，又說了些在探索山谷時的一些事情。

多是報喜不報憂，只說這幾日沒碰到埋伏，將軍很厲害，指揮他們不僅探索成功，還襲擊了蠻人，搶了他們的糧食和武器。

王氏、季大武、季珍珠都聽得連連點頭。

不斷稱讚將軍英勇。

沈若彤卻是知道，他這一次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

只也知道他這麼說是為了安爹孃他們的心，遂也是滿面笑容地聽著。

想來等兩人獨處之時，季仲賢會將真實經過告訴她。

沈若彤笑著聽季仲賢說話，順手為他盛了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