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二人一起吃了早上帶來的饅頭鹹菜,之後又開始各幹各的活,田裡的活不多,田盼娣做完之後就開始幫著田歡找麻芋子,一下午的功夫,兩個麻袋全部裝滿了,看樣子得有八九斤。
這兩天田衛國和鄭紅花帶著雙胞胎和李美燕回了孃家,鄭紅花的孃家在淘河縣的另一個鎮子上,來回就要兩天,更別說還要在那邊住個幾日,恐怕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整個田家就只有田老太和姐妹二人了。
“我們先把今天
的放進窩棚裡,明早的時候借一個牛車拉到縣城裡去。”田歡建議道。
每家每戶的田裡都會搭一個窩棚,放些農具或是供人休息,田家也不例外。把挖的兩袋子麻芋子放進窩棚裡,省的拿回家惹田老太起疑心。
田盼娣贊同,於是兩個人一起將兩麻袋麻芋子運進了窩棚裡才回了家。
晚上吃完飯之後,田歡去了村頭一戶家裡做牛車生意的人家,商量了明天要租他家的牛車用一天,價錢由他們來定。
田歡的母親生前和那家嬸子是很要好的姊妹,那嬸子說什麼也不肯收她的錢,“說什麼租不租的,我家又不止有一輛牛車,你只管拿去用便是了,別這麼見外。”
她謝過了嬸子,並約定明天一早便來借車。
次日天不亮的時候田歡便出了家門,她去借了牛車之後就要回家接大姐,田盼娣要給田老太做好一天的飯菜,再準備一些兩個人路上的吃食。
田盼娣出來的時候背了一個小麻布包,裡面鼓鼓的,“我帶了一壺水,和咱們今天的午飯。”她說著便要接過田歡手中牽著牛的繩子。
“姐,你歇著吧,我來趕車。”田歡道。
田盼娣聞言詫異的問:“啊,你會嗎?”
“當然了,姐你快上來吧,趕個牛車有什麼難的。”
無錯書吧聽她這麼說,田盼娣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坐了上去,“你可慢點呀。”
“知道了,走嘍——”
二人先去地裡的窩棚取出了昨日挖的麻芋子放到車上,隨後伴著熹微的晨光踏上了去縣城的路。其實田歡早就忘了去縣城該怎麼走,好在一路上有不少進縣城趕早市的人,他們跟著人群一起走,恰逢天光大亮的時候進了縣城。
前世田歡第一次來縣城是高二輟學之後,那時候李美燕在縣一中上高三,為了衝刺高考吃住都在學校,鄭紅花讓她去學校給李美燕送點冬天的棉衣,她一個人揹著包袱坐著牛車去了縣城,到了縣一中門口在冷風裡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見到李美燕。
李美燕穿著縣一中潔白的校服,扎著馬尾和一群女生走在一起,見到穿的破舊棉襖的她之後臉上都是窘迫,走之前還警告她不要隨便來學校找自己。
這輩子再一次進縣城,心境早已經不同,她駕著牛車帶著姐姐一邊和人打聽去藥廠的路,一邊觀察著道路上的店面,看看這個年代的小縣城有沒有她前世上班那樣的蛋糕店。
麻芋子總有挖完的一天,她得找找其他掙錢的活計,最好能幹她的老本行。
縣城不大,藥廠也只有一家,打聽了兩三個人便找到了藥廠的位置。
早上八點,正好是藥廠工人上班的時間,田盼娣在牛車上看著兩袋麻芋子,田歡下車隨機抓住一位藥廠上班的工人。
“唉,這位叔叔,你們廠裡收半夏嗎?我們這邊大概有七八斤野生的半夏,你們收的話我們就都賣給你們。”半夏是麻芋子的學名,和廠裡的文化人說話,還是得改改口。
被田歡攔下的那名員工正在啃煎餅果子,他聽完田歡說完,嚥下了嘴裡的那一口煎餅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可能收吧,這你得去問我們採購。”
他說完就想要走,田歡又追了上去,“那叔叔,你...能不能帶我們去找一下你們廠裡的採購啊,或者您帶我進去,我自己找也行。”田歡早就不是膽怯靦腆的農村姑娘了,在大城市待了這麼多年,別的不說,厚臉皮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
那人沒想到小姑娘這麼能纏人,正打算拒絕,就看到一個拿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從後面邁步走來,他眼睛一亮,指著來人對田歡道:“唉,你去找他,他管著我們廠子裡的採購。”
田歡回頭望去,剛想和那員工說一句謝謝,就發現人已經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她走到那個中年男人跟前將剛才對那位員工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你們有多少半夏?”男人有些不耐的問道。
“七八斤,都是野生的。”田歡趕緊答道。
男人聞言皺了皺眉,“一塊八一斤,我就全收了。”
這回輪到田歡皺眉了,一塊八一斤?HALLO,您是在搞笑嗎?
“集市上收麻芋子的都兩塊錢一斤,您廠子裡咋就這麼便宜?”
男人瞥了她一眼,滿臉不屑,“你就這麼一點還來廠子裡賣?實話告訴你我們的藥材都是有專門的地方採購的,能收你們的是看你們大老遠過來不容易。”
就算這樣,那您一塊八的價錢也太坑人了些...
“一塊八,就看你們賣不賣了,現在集市上都沒有多少收半夏的人了,他們給的價錢只會更低。”男人道。
田歡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牛車上用草帽煽風的大姐,心想:這人說的確實沒錯,她們從集市一路過來,的確沒看見收麻芋子的,如果這個價錢不接受,可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不能讓大姐陪她白跑一趟...
“好,一塊八就一塊八。”田歡答應的心如刀割。
恰逢此時,廠裡響起了廣播,大喇叭裡喊全廠人員去開早會。
男人聽到廣播看了眼手錶,對田歡道:“唉,我得去開會了,你先把你的那車半夏拉車棚裡去,等等我回來再給你結錢。”,說完便小跑著進了廠裡。
田歡看著男人的背影,吐了一口濁氣。
回到牛車上田盼娣問她如何了,她只得將方才與男人的對話告訴了田盼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