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娣聽完也直皺眉,“這麼便宜,早知道去問問咱們村裡的大嬸平日裡都是找誰收的了。”
“都怪我,想著直接來廠裡免得中間商賺差價了,沒想到廠裡更坑。”田歡說完又不禁看了眼車上的麻芋子。
她剛才說這兩袋麻芋子有七八斤,其實究竟多少斤她也沒稱過,但提起來的重量手感是比七八斤多的,她只說了一個保守的數字,或許現在她們可以先找地方稱一稱,免得藥廠在稱上坑她們。
“姐,我們先去集市過過秤。”
這個時間點,早市已經散去,集市上就只有幾個賣水果的攤位。
田歡來到一處水果攤,對著老闆喊道:“大爺,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稱?”
水果攤的老闆在這個集市口賣了十幾年了,是個好說話的老好人,見到兩個小姑娘借稱什麼也沒說直接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用。
兩人將兩袋子半夏挪下車,放在地上開始稱重。
不出所料,這兩麻袋半夏足足有九斤。
剛剛過秤的時候把它們擺了一地,現在稱完了,需要一點一點裝回去。
田盼娣去還了秤砣,田歡正蹲在地上收拾的時候,背後猝不及防的有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這半夏怎麼賣?”
田歡收拾的手一頓,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馬褂的白鬍子老頭正彎著腰打量地上的麻芋子,老頭帶著一副圓框眼鏡,說話中氣十足。
“我們這些是已經賣給藥廠了,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們明天...”
田歡話還沒說完,只聽老爺子花白的眉毛一豎,柺杖重重的點在地上語氣嚴厲的道:“藥廠,是前街的那個國營藥廠?他們出了多少錢?”
雖然不知道這老爺子問這個做什麼,但田歡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一塊八一斤。”
沒想到老爺子聽罷氣得鬍子都快吹起來了,不可置通道:“一塊八?藥廠那幫子龜孫可真會壓價,我給你說,藥廠那採購的親戚就是四處收藥材的,藥廠只做熟人生意,所以全縣的半夏都被他壟斷了,除了他別人去藥廠賣半夏都往死裡給你壓價!”
原來,剛才田歡在藥廠攔下的採購有一個專門收藥材的親戚,縣裡收藥材的地方不多,藥廠是需求量最大的地方,可藥廠只收這個親戚的藥材,別人的生意一概不做,久而久之,這個採購的親戚壟斷了全縣的藥材收購市場。
普通人挖了野生藥材想賺點小錢只能賣給他一個人,除了他,別的地方只會賣的更低。
“原來是這樣...”田歡前世也沒有賣半夏的經驗,只是經常看見村裡的嬸子拿去賣錢,沒想到裡面還有這種彎彎繞繞。
無錯書吧老爺子看著田歡懊惱的表情,捋了捋鬍子笑道:“我說小妮子,趁著你還沒給藥廠送貨,不如賣給我吧,我看你這野生半夏還不錯,好點的我給你四塊錢一斤,差點的我給你兩塊錢一斤,怎麼樣?”
“您是...”
老爺子伸出柺棍往街角一指,“那邊是我開的藥店,是我自己的生意,願意的話我就帶你去瞅瞅。”
只見街角處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店面,匾額上用隸書寫著幾個大字:松鶴堂中醫館,百年老字號。
原來是個中醫館,這位老先生應該是個老中醫。
“成交!”田歡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將地上的麻芋子收拾完就叫上大姐一起跟著老爺子去了中醫館。
中醫館內的裝潢極為古樸,沿用著傳統的藥櫃、秤砣之類的東西,牆上還掛著幾面錦旗寫著妙手回春什麼的,但田歡清楚的看見左上角的小字:贈喬大夫。
原來老爺子姓喬。
喬老爺子叫了一聲店裡的兒子,叫他幫著搬運牛車上的麻芋子。
“拿一個大一點的秤砣來。”喬老爺子吩咐。
隨後,只見喬老爺子把柺棍一丟,坐在麻袋前挑起了半夏。
他將品質好的放在一起,差一點的放在另一邊,不多時就將半夏分成了兩批。老爺子的兒子將他挑出來的兩批半夏過稱,成品比較好的是五斤四兩,差的有三斤六兩。
“一共是二十八塊八。”喬老爺子說著拿鑰匙開啟木桌下的抽屜,拿出一疊紙幣來,用唾沫呸了一口手指數出來幾張紙幣遞給田歡,“小妮兒,拿好別丟了。”
“好嘞。”
田歡接過,田盼娣沒想到能拿到這麼多錢,眼中充滿了驚喜之色。
一天就能掙快三十塊錢,這是田盼娣做夢也想不到的,起先她聽到藥廠給的價格時雖然也覺得低,但她想著能賣掉換錢就行,後來半路妹妹帶她來了這個藥鋪,這價錢一下子翻了個倍。
收拾好地上的麻袋,要走的時候田歡又問喬老爺子:“爺爺,我們那邊還有不少麻芋子,您看您家....”
不等田歡說完,就聽見坐在櫃檯裡的喬老爺子頭也不抬的道:“有多少送多少就是了,下次記得多挑點好的來。”
“得嘞!”
快到中午的時候,田歡和田盼娣才從藥鋪出來,喬老爺子的兒子教他們好好區分了一番半夏的品質。
坐上牛車,田歡準備帶著姐姐在縣城逛逛,剛坐上車,就聽見田盼娣有些欲言又止的問道:“招娣,你就這樣把麻芋子全部賣給了中藥鋪子,藥廠那邊該怎麼辦啊...”
田歡覺得她姐實在是太實在了,先不說藥廠給他們往死裡壓價,就說那個採購,扔下她們直接走了這種事就已經讓田歡十分不爽了,“又沒簽約,又沒立字據,口頭上那麼倉促的定下來算什麼數,做生意還是要講雙方的誠意的,他們都沒什麼誠意,我們擔心那麼多做什麼?”
就跟她前世在甜品店工作的時候一樣,有些顧客口頭上吩咐給我留一個什麼什麼,可以,沒人買的時候就一直給你留著。可你又遲遲不來取又正巧有其他人想買,那怎麼辦,只能先緊著其他顧客了。
本來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的田盼娣被田歡這麼一說,瞬間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