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條件好一點的就不學無術,成日裡遊手好閒,家裡條件差一點的,就去當小混混,四處惹是生非。
上次去張家的時候,她聽到那些人說出來的話就一直不舒服,沒想到張大光竟然要把那些人介紹給自己的妹妹。
田歡看她姐一副愧疚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一陣難受,她姐有什麼錯,一部分農村裡的男人都是這樣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是一家之主便可以決定一切,一切都由他做主不用和任何人商量,他定下的事情不容許別人有說話的餘地。就連她姐和張大光的婚事都是張大光直接找的田衛國,定下來之後才讓田盼娣知道的。
“姐,你說啥呢?我咋會怪你,我只是不想就這麼讓人把我給賣了。”田歡眼中寫滿了嫌棄之色,“他算盤打得可真響,說什麼從彩禮裡面拿一點錢供我上學,畢業了正好年齡到了嫁人,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做買賣的都沒他會算計。”
田盼娣再遲鈍也聽出來了,妹妹話裡的“他”指的是她們的父親田衛國,她不曉得妹妹最近一段時間為何膽子大了這麼多,竟然敢反抗父親還在背後這麼罵他,完全不像以前的妹妹了。
她頓了頓,下定決心般開口:“招娣,你別擔心,我去找張大光,讓他別再打你的主意了,至於你的學費,姐給你想辦法。”
田歡眼眶有些酸,前世今生,她姐都對她這麼好,她以後如果能逃出這個家一定得帶走她姐才行。
“姐,你再考慮考慮,真的...真的要和張大光結婚嗎?”田歡忽然看著田盼娣道。
話題突然轉移的這麼快,田盼娣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不是在說上學的事情嗎?咋又扯到自己的婚事了?
田歡已經是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了,第一次是從張家回來的那天。事實上,早在田歡第一次問她的時候,她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而且是反覆思考。她可以確定的是,她並不喜歡張大光,更不願意嫁進張家,可是定下的事情要如何改?她又怎麼能反抗自己的父親呢?
看到大姐的沉默,田歡便知道大姐心裡還是沒有過了那道坎,得給她一些時間去琢磨這件事,大姐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順從,不好聽點就是懦弱。
她和所有鄉下姑娘一樣,對於別人的安排總是沉默的接受,可沉默總有下限,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她希望大姐是前者。
田歡又把話題繞回去:“姐,學費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先準備著,你不用擔心。”
雖然田盼娣並不相信田歡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掙錢的法子,但還是點了點頭,“好,你要是需要錢就給姐說,姐還是存了一些錢的,供你讀書足夠了。”
她們的親生母親曾經在去世之前先給大女兒準備了一些嫁妝但沒有告訴田衛國,田衛國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
後來鄭紅花嫁進來,田盼娣要結婚,她要是什麼都不準備害怕被人說閒話,於是也從前夫的遺產裡拿出了一些錢給了田盼娣,田盼娣說自己有錢田歡是相信的。
夜裡,田歡一個人躺在黑漆漆的土屋裡,她又從抽屜裡取出那個破舊的小本子,翻到她剛重生回來那一夜她寫下的小目標。
在那句“先定一個小目標——我要上大學”那一行字下面,緩緩加上一句話:
帶大姐逃離這裡,一起去別的地方生活。
第二天,田衛國要帶著孩子一起回鄭紅花娘家,所以一早便啟程離開了村子。
田盼娣一個人去地裡幹活,田歡主動說要跟著她一起去,走之前她專門拿了一副手套,和兩個大麻袋。
到了地裡,田歡便帶上了手套下了田。
“招娣,你帶著那玩意不熱呀?”田盼娣不解的問道。
“姐,你一會兒就知道我要幹嘛了。”田歡笑著回答。
她上次來地裡就打算挖點麻芋子,但是那玩意有毒,徒手挖它手會腫成豬蹄子,所以她今天帶了一副手套,準備齊全了才挖。
上午的太陽不怎麼毒辣,姐妹兩個人在地裡各幹各的活,田盼娣有時候會站起來看一眼田歡,時不時都能見到田歡彎著腰拿著鋤頭看著土地傻笑,田盼娣不明所以,只能搖搖頭接著幹活。
一上午過去,日頭漸漸上來了,田盼娣才去躲在槐樹的陰涼下喝水。
“姐——姐——快來幫幫我——”田歡的聲音從地裡傳來,田盼娣抬頭望去,只見田歡帶著草帽,小小的身板拉著一個大麻袋正往這邊走。
她趕緊上前去幫妹妹,“你這一上午都在幹啥呢?這麻袋裡這麼沉都是些啥啊?”
兩個人將麻袋移到樹下,田盼娣開啟麻袋一看,竟然是一袋子帶著泥土根莖的麻芋子。
她知道這是種藥材,可以挖來賣錢的,早些年村裡也有人挖這些,但這些年收麻芋子的人少了還有專門種植這些的,想賣只能去縣城裡,跑一趟來回要花不少時間,久而久之挖麻芋子的人就少了,沒想到妹妹一上午竟然挖了這麼多。
“你挖這麼多麻芋子,是要賣了掙學費嗎?”田盼娣問道。
田歡點點頭,“趁著現在挖的人少,咱們趕緊都挖走賣了,攢下來的錢可以交學費。”
“你這倒也是個辦法...”田盼娣低聲喃喃,“不過,你要去哪裡賣?”
田歡思索片刻道,“縣城裡有個藥廠,我們直接找到藥廠去賣,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還能多賣點錢。”
“你是怎麼知道縣城裡有藥廠的?你...去過縣城?”田盼娣不解,她們姐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了,她沒記得妹妹去過縣城啊。
完了,說漏嘴了...
這輩子是沒去過,但上輩子去過啊。
無錯書吧田歡輕咳一聲,“呃,我也是聽村裡常挖麻芋子的幾個大嬸說的,我哪裡去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