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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姐弟倆身世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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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在廚房忙著張羅晚上的飯菜,一峰在院子裡面搗鼓一隻廢棄的花盆,裡面有些泥土,這些都是一峰的天然玩具。吳清遠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對母子,眼神越發隱晦不明,直到看見岳母過來了,他才收起冰冷的眼神,虛情假意喊了一聲“媽”。

老太太不太習慣,心裡也沒認可這個女婿,她認可的女婿一直都是已經過世的張學有。老太太嗓子裡面“嗯”了一聲,轉頭走進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打下手的。

梁心在廚房忙得一頭大汗,襯托著氣色更加紅潤。吳清遠回來了,她的心也回來了,幹活都顯得麻利了不少。老太太看在眼裡,罵在心裡,心想沒出息的東西,你到底稀罕吳清遠什麼?看這個瘸子以後不拖累死你!

梁心察覺出母親臉色不悅,知道母親看不起吳清遠,心裡只有張學有。她蓋上鍋蓋,上前摟住母親的腰,撒嬌道:“媽,今天是咱們家的好日子,一家人都齊齊整整的。媽,笑一個,別喪著臉。”

陳素芬“哼哼”了兩聲,“我笑不出來,你這個男人看著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臉的兇光。還是人家張學有好,老實善良本分。你選男人的眼光太差了,以後有你苦頭吃的。”

梁心急得直跺腳,擔心母親的話傳進吳清遠的耳朵裡。他的腿殘疾了,心也自卑了,要是想不開,指不定會出個什麼事。她壓根就離不開他,儘管他已經成了一件擺設,但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感到心安、感到踏實、感到幸福。

“媽,清遠是我男人,你以後別這麼說他。清遠以前不這樣的,以前他對我們娘倆可好了。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緊著我們吃喝。也就是腿廢了之後,脾氣才變大了不少。媽,他是心急,覺得幫不了我,幫不了這個家,男人都是很要自尊心的。”

陳素芬鼻子裡頭冷哼了一聲,抬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梁心,“嘉怡........他知道嗎?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梁心神色怔了怔,回過神拉著母親小聲說:“媽,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不想讓他覺得虧欠我太多。更不想讓村裡人說閒話,當年的事情咱們都別提了,誰過日子往回看的,咱們都要往前看,前路都是好路,過去的就都過去吧!”

老太太想想也是,嘉怡要是知道了,那丫頭一定接受不了。張學有拿她當親生的女兒一樣寶貝著,她的心裡就認張學有是她爸爸。真要是這個秘密公示於眾,村裡人怎麼看張學有,怎麼看嘉怡,怎麼看他們這一家子,她知道能夠唾沫星子淹死人。

老太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這個秘密既然已經成為了秘密,他日不如就跟著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

梁光耀路上遇見了嘉怡,嘉怡像一隻小烏龜似的,看出這丫頭不願過去吃喬遷宴,他又何嘗想去?母親越發年邁,他不忍母親傷心,不忍母親為難。他知道,母親的心裡還是偏袒那個沒良心的。

叔侄二人在路上偶遇,嘉怡跟著舅舅來到了母親的新家。村裡人都喜歡在自家院子裡面吃飯,香噴噴的飯菜已經端上了老舊的四方桌。

“嘉怡來啦,哥,你也來啦,你們快坐。”梁心看見女兒、哥哥來了,更加喜上眉梢,“嫂子和曉丹呢?她倆怎麼沒來?”

梁光耀道:“你嫂子回市裡了,曉丹沒有吃晚飯的習慣,她習慣吃夜宵。”

梁心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住在哥哥家裡,幾次起夜的時候就看見外甥女在廚房搗鼓夜宵,妥妥的一個夜貓子,不知道她到底在屋子裡面乾的是什麼工作。想起前些日子,這個伶牙俐齒的外甥女,劈頭蓋臉和自己互懟了一場,如今依然心有餘悸。她看出來了,曉丹是梁家人裡面最不好惹的,不來吃晚飯也罷。

“嘉怡,你坐,我去把你繼父抬出來。”

嘉怡抬頭看向屋內那個男人,屋子裡面的光線有些暗淡,直到母親將他背出來,她看到了他下身空蕩蕩的兩條褲管,沒想到時隔多年,他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變得這麼殘破不堪。

梁心將吳清遠安頓坐下,吳清遠目不轉睛看著嘉怡,眼神裡面充滿了複雜。他看出了她眼底的同情,還有幸災樂禍。

嘉怡發現吳清遠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覺得不太舒服,可是她也阻止不了別人的眼珠子看向他,於是不再看向他,轉頭看向搗鼓花瓶泥土的弟弟一峰。

吳清遠突然喊了一聲“嘉怡”,嘉怡心裡罵罵咧咧,你好端端喊我幹嘛,大家相安無事吃完這頓喬遷飯,然後各自散了,你該不會搶了我媽,現在還想跟我好好敘舊一番吧!

“嘉怡長大了,漂亮了,我第一次見你,你當時才八歲,扎著兩隻羊角辮,喜歡哭鼻子。”吳清遠笑眯眯地自說自話。

嘉怡心想,你記得還真清楚,那天要不是你搶走我媽,我至於哭鼻子嗎?心裡雖然這麼想,嘴角還是牽強地勾出了一個弧度。

吳清遠見嘉怡不接話,冷著臉呵斥一峰,讓一峰死過來吃飯,態度沒有半點慈父的模樣。梁光耀幾個都聽得很不舒服,但考慮到一峰是吳清遠的兒子,老子訓兒子,他們也不好說什麼。最後是梁心打圓場,拉著一峰洗了手,一大家子坐在桌前舉起了酒杯。

梁心幸福地看著一大家子,本想開口說幾句感謝之類的話,吳清遠“咳”了一聲,梁心立即明白了,一家之主要發話了。雖說吳清遠廢在家裡,可是地位不減。

吳清遠舉起酒杯,目光從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道:“梁心不會說話,我來說幾句吧!這個感謝的話就先不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彼此不用生分客套。媽,大哥,這房子我們先住著,以後有錢了再完璧歸趙。我現在沒用了,家裡家外都靠梁心一個人。她挺不容易的,但這是她欠我的,這輩子都甩不掉我。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都覺得張學有比我好。哼哼,但是我比他命大,他在工地上摔死了,我被車撞了都沒死,就是少了兩條腿。不過,張學有比我命好。”

吳清遠看著嘉怡和一峰,越發覺得心中憋屈,張學有雖然短命,但他有兩個孩子,還是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自己呢?落了一個無後的淒涼境地。話到嘴邊了,臉色越發扭曲起來。“嘉怡,你爸有福氣,有兒有女!”

梁心臉色一陣駭然,一桌人的臉色都變了,品味著吳清遠的字字句句。梁心趕緊打圓場,心虛笑道:“清遠,今天是咱們家的好日子,你別瞎說八道。媽,哥,清遠一個人在家待久了,跟常人有點不同,你們別介意啊!”

吳清遠掏出一根菸,點著火,邪邪地笑。“梁心,今天大家都在,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免得你們孃家人都覺得我這個瘸子佔了你一個大便宜。你今天當著你的孃家人,告訴他們,一峰到底是誰的兒子!”

此話一出口,除了一峰不明此意,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隻雞大腿,其餘人的臉色都變了。梁心下不來臺,要送吳清遠回屋,吳清遠將她推開了。“你們仔細看看,一峰是不是長得像張學有?”

嘉怡是吳清遠女兒,老太太和兒子都知道,吳一峰的生父,他們從來沒有質疑過,他們認為鐵定是吳清遠的兒子。眼下,吳清遠質疑一峰的生世,他們只好看著梁心,只有梁心最清楚一峰是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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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沒想到吳清遠憋了幾天埋雷,選中了喬遷宴的時候說起這件事。過去他就質疑一峰不是自己的兒子,自從殘疾以後,他就沒有再提起過,沒想到心裡一直在琢磨。梁心不知道如何開口,連她自己都覺得說不出口。

嘉怡很快弄明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峰,難怪她對一峰感覺不一樣,難道吳清遠說的都是真的?一峰是父親當年的遺腹子,她和一峰是同父同母所生?如果真是如此,父親不僅有女兒,還有兒子,父親在天之靈,也能得以慰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心的身上,梁心先是保持沉默,接著招呼大家吃菜。吳清遠看出她心虛了,見她不接話,氣急之下掀翻了桌子,頓時一地杯盤狼藉。好端端的喬遷宴,變成了一盤散沙。

梁心愣住了片刻,掩面哭著跑進了屋裡。梁光耀帶著母親和嘉怡離開了,一峰嚇得不輕,哭著鬧著要跟著一起走。吳清遠在一旁陰陰地笑,“真不愧是一家人,這就是血緣關係,搞了半天我吳清遠是個孤家寡人,張學有這個短命鬼有兒有女。”

梁光耀看著吳清遠瘋魔了一般,見母親和嘉怡都不放心一峰,牽著一峰迴到了自己家。路上,除了一峰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他們三人心裡都在覆盤剛才吳清遠的話,覆盤梁心的反應,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吳一峰的身上。

然而,剛才從頭到尾梁心都沒有承認吳一峰是張學有的遺腹子,梁光耀和老太太看出嘉怡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隱隱有些擔心嘉怡要是知道了此事,這個家更要亂了套。

梁心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好好的喬遷宴被吳清遠搞成了一個笑話。難怪一整天,她幹活的時候,時不時看一眼吳清遠,他的嘴角都噙著怪異的笑容,原來他是在算計她,讓她在孃家人面前丟人現眼。原來,他一直都在質疑一峰是不是他的兒子,一直都不相信她。

她很想衝出去與他當面對質,可是想到他空蕩蕩的兩條腿,她就於心不忍。她擔心他知道了真相,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會覺得虧欠她太多太多。院子裡的吳清遠也是一頭的火,看著滿地狼藉,他憎恨梁心剛才一直不願承認一峰是張學有的種。這一刻,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坐在院子裡,怒罵梁心不要臉,讓他替人養子。

很快,村裡人就傳開了,吳一峰不是吳清遠所生,喬遷宴沒吃成,變成了梁光耀一家內部批鬥大會,被批鬥的物件就是梁心。說梁心是懷著張學有的遺腹子,嫁給了接盤俠吳清遠。說好人有好報,張學有也不算太慘,至少他有兒有女,湊了一個“好”字。

一家歡喜一家愁,嘉怡這一刻的心情好轉了許多。外婆給他們一人做了一碗香噴噴的餐蛋面,一峰肚子餓壞了,吃了一碗都不夠,又吃了一碗才打了個飽嗝。嘉怡看著一峰,越發覺得這是父親的兒子,自己的親弟弟。一峰第一眼見到她,就與她格外親近,想來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儘管母親沒有承認,但從她剛才欲言又止的神情,可以猜出一峰是她的親弟弟。

劉青霞搶救過來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兒子女兒丈夫都在身邊守著她。她沒有喊醒他們,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一雙兒女了,真是因禍得福,沒想到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兒女都不遠千里趕回來了。周國峰這個渾蛋,一定嚇破膽了吧!

看著周國峰雞窩一樣的腦袋,劉青霞得意地笑了笑,周超和周瑤被笑聲驚醒了。兩人同時喊了一聲媽,又喊了一聲爸,周國峰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見劉青霞得意的笑容,起身破口大罵了起來。

“劉青霞,你瘋了吧,昨天我不就是打了你巴掌,你就喝農藥自殺,你腦子有病吧!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讓我一命賠你一命?”

話音剛落,看著一雙兒女惡狠狠的眼神,周國峰瞬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昨天夜裡,一雙兒女風程僕僕趕回來,連夜對他進行了嚴厲“審問”,周國峰都沒有說出實話,這會兒情緒沒控制住,竟然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