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矇矇亮,蘇幽他們也開始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洗漱過後,便來到大堂用餐,城主已經恭候在此處,等待幾人的到來,但蘇幽和蘇言知道,城主等的不是他倆,而是另外兩位。
“太子殿下,入座”城主趕忙上前去迎接太子。
“嗯”趙裕坐在主位上,示意他們也一同坐下用餐,可城主和蘇幽他們哪敢,畢竟他是太子,身份有差。
看著幾人遲遲沒有動作,只有蘇子義如往常一樣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都是來崖城幫忙的,不用拘束,坐下一道用餐吧”
蘇子義也看著站著的幾人“來來來,坐下坐下,吃完飯還要去善堂幫忙呢”
蘇子義推搡著幾人入座,蘇幽等人也不好推脫,便一同坐了下來。
下人開始上餐,由於疫病的影響,城內的物資緊缺,所以早上也只有一碗白粥配小菜。
“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城主表示歉意。
“你要是這時候給我端上來大魚大肉,那才是出了大事”趙裕。
等到幾人用過早餐,便組隊前往善堂。
善堂內的病人還未完全醒來,感染疫病的人精力總是嫣嫣的。
幾人來到高一回工作的地方,一大早,高一回便來到善堂開始配藥。
“師父”
“來了,來,你們兩個把藥材按比例分配好,等會拿去熬”
“好的,師父”兩人開始幫忙分配藥材,用專門稱量藥材的小稱去計算每味藥的用量。
蘇子義看著兩人嫻熟的手法,想來是學了不少。
趙裕看著蘇子義又開始盯著人姑娘看“走了,先去就診區看看”
蘇子義回過神“好”
就診區的病人都是染了疫病過後症狀嚴重的患者,幾名大夫在一旁用火烤刀,而後噴上一口酒在患者腐爛的傷口處,用烤過的刀慢慢的將腐肉刮開,看著這場景,兩人倒抽一口涼氣。
“啊啊啊”
“疼,疼”
接二連三的叫聲傳來。
“忍著點,不然感染加重就麻煩了”大夫說道。
兩人走近,發現病人身上多處腐爛,腐爛處還流出白色的膿液,腿部,手臂,上身,身子多處腐爛,儘管保住了姓名,以後身上怕是也會留下坑坑窪窪的洞。
“站著的那二位,過來”
蘇子義左瞧瞧右瞧瞧,發現站著的只有他與趙裕,便拉著趙裕來到叫他們人的身旁。
“有何吩咐”蘇子義率先開口問道。
“來,把這些草藥搗碎,然後拿去敷在病人的傷口上,記住,敷的時候要包紮好”
“好”
蘇子義與趙裕兩人便開始按照吩咐,將草藥搗鼓成泥。
蘇子義看著趙裕認真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趙裕低著頭瞥了他一眼。
“笑甚,信不信我把你搗成泥”
“我信我信”蘇子義寵溺道。
“哼,趕快乾活,幹不完活給你一棒子”趙裕把手中的棒子輕輕的敲打在蘇子義頭上。
“好,幹活”蘇子義提醒“你小心點,別傷到手了”
“嗯”
兩人快速的將手中的草藥放入石槽中,快速的翻打,直至成型的草藥變成一團粘在一起,而後鋪在紗布上,準備等會拿去給病人包紮。
“我、我來拿藥去熬”
看著面前站著的小孩,是昨天呆坐在善堂門口的小孩。
“你叫什麼名字啊”蘇幽走上前蹲下問道。
小男孩看著蘇幽,手指糾在一起,低下頭默不作聲。
“不怕,我不是壞人”
小男孩小聲道“我知道”
“你是來拿藥的是嗎”蘇幽溫聲道。
“嗯,拿藥去熬”
“好的,我現在拿給你”蘇幽將藥包好“你自己一個人嗎”
“不是,我爹和妹妹也在這”
“哦~,那你爹爹和妹妹在哪呀”
“爹爹和妹妹,他們生病了”
蘇幽包藥的動作停了下來。
“姐姐,你們會治好我爹爹和妹妹的對不對,我爹爹和妹妹會好起來的,對嗎”小男孩抬起頭,滿眼希望的看著蘇幽“聽說你是高師父的徒弟,那你的醫術肯定很好的,對不對”
蘇幽看著小男孩,她沒有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她還是一名剛初出茅廬的新手。
“姐姐”
“對不起”蘇幽。
“幽兒,師父叫你”蘇言快步的走進來。
看到有一位小男孩,便開口詢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男孩轉過身“元福”
“元福,真可愛,你來這裡幹什呀”蘇言蹲下問道。
“拿藥,去熬”
“哦~,等一會啊,哥哥現在拿給你”
“好”
蘇言來到藥材桌上,將桌上的包好的藥包拿給元福“來,元福,拿好”
元福接過蘇言手上的藥包“嗯,那我先走了”
“好,去吧,熬藥的時候小心點,不要燙傷了”
“嗯嗯,謝謝哥哥,姐姐,那我先走了”
“好,注意啊”蘇幽回應道。
“嗯嗯,我走了”
元福拿著藥離開,蘇幽看著元福瘦小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作為一名大夫,她想救這些被疫病感染的患者,但是,她深知自己的能力還不足,雖然跟隨“醫聖”高一回學了十幾年,但是,對於這場疫病,她能幫上忙的也只能是在這裡的分配好藥材,她感覺自己的學識在這裡毫無用處。
“幽兒,幽兒,在想些什麼呢”蘇言看著蘇幽呆愣愣的。
“蘇言,會挺過去的,對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不對”蘇幽轉過身,深深地看著蘇言,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一句安慰。
“幽兒,有些事情也不是我們能夠控制住的,我們不是神仙,只是普通人”蘇言深知蘇幽在想些什麼,從昨天看到善堂情況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蘇幽很想幫助這裡的感染者,但是,他也深知兩人的能力,治病救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我明白,就是看著那些病人,看著元福,我很難受”說到後面,蘇幽的聲音漸漸的出現了一點哽咽。
剛才,元福問她能不能治好他爹爹和妹妹的時候,她只能對元福說抱歉,在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十幾年所學的一無是處,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
“幽兒,別想那麼多了”
“……”她沒法不去多想。
看著蘇幽默不作聲,只是默默的在稱量藥材“幽兒,師父找我們過去”
聽到師父找,蘇幽停下手中的動作“嗯嗯,走吧”
蘇幽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向門口走去。
蘇幽走的很著急“幽兒,你知道師父在哪邊嗎?”
蘇幽停下腳步,轉過身拉住蘇言的手“那還不趕緊帶路”
“好”
蘇言帶著蘇幽一起,來到就診區。
“師父,我們來了”
高一回正在給被綁住的病人施針。
高一回看著蘇幽“幽兒,你針灸學的最好,來看著師父的操作,等會你自己給病人施針”
“師父,我不行的”蘇幽低聲回答。
高一回看著蘇幽,他站起身抱了抱蘇幽“你可以的,還記得師父教過你們的嗎,要相信自己,好嗎”
“師父,我怕我治不好”
“幽兒,只要我們盡最大努力去拯救一條生命,那就足夠了,畢竟我們不是神,我們不能掌控生與死”高一回摸了摸蘇幽的頭髮“相信自己,幽兒”
蘇幽看著自己的師父“我真的可以嗎”
高一回點點頭“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好”蘇幽用力的點頭,既然師父都說自己可以,那自己就一定能行。
“嗯”
蘇幽看著高一回給病人施針,將高一回的落針穴位記在腦裡和本子上,待到高一回施針完畢,病人的也漸漸的安穩下來,不再劇烈的掙扎。
“記住了嗎,幽兒”
“記住了,師父”
“好,跟師父來,蘇言,你去另一處幫忙”
“是,師父”
蘇幽跟隨高一回來到一名病人的身旁,此外,還有趙裕和蘇子義也在此處。
蘇子義和趙裕正將發狂的病人壓制在地上,用繩子進行捆綁。
“啊啊啊”儘管被繩子捆住,但病人還是劇烈的掙扎,試圖掙開繩子,並不斷的在地上扭動身體。
“按住”高一回吩咐。
蘇子義和趙裕按住不斷扭動的病人,看著高一回領著蘇幽來到跟前,並拿出準備的長針,遞給蘇幽。
蘇幽看著被按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病人,手中拿著高一回遞過來的針,毫不猶豫按照剛才高一回給病人扎的穴位紮下去,而後接幾針,都按照穴位慢慢的施針。
慢慢的,病人安分了下來,蘇幽看著病人漸漸穩定下來,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你看,幽兒,你可以的”高一回讚許道。
“嗯嗯,我可以,師父”蘇幽高興的回應。
“真厲害”蘇子義誇讚道。剛才蘇幽施針的時候毫不猶豫,而且看手法,想必練了好些年。
“謝謝”蘇幽回道。
“看姑娘手法,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趙裕詢問道。
“嗯嗯”蘇幽點頭。
“姑娘學了多久了”蘇子義問道。
“十多年了,蘇言是擅長用藥,我擅長針灸”
“真厲害”蘇子義再次讚許。
“嘻嘻”得到這麼多人的誇讚,而且自己也派上了用場,蘇幽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高興。
看蘇幽開心的樣子,趙裕問道“姑娘很開心”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在人身上施針”
“第一次”趙裕疑惑。他看蘇幽的手法,以為她起碼有過好些年的經驗,沒想到是第一次。
“是呀,我以前都是在木偶和稻草人身上扎針的”蘇幽誠實的回答。
“木偶、稻草人?”趙裕?
“對呀,我又不能拿真人來練手,所以只能拿木偶和稻草人了,你看我的手指”其實蘇幽是有拿真人來練習施針,不過她沒好意思說出來,總不能告訴他們,她以前把寺廟裡的一名和尚扎的偏癱,是高一回救回來的的吧,自從那一次事故之後,蘇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碰銀針,後來,是在元和方丈的勸導下,蘇幽開始重新學習,同時,廟裡的和尚也很積極當實驗人,剛開始蘇幽是拒絕的,不過高一回讓她放心,有他在,有了師父的話,蘇幽才敢施針,就這樣,真人,木偶,稻草人輪番上陣,被蘇幽練習紮了個遍。
蘇子義和趙裕湊近看蘇幽的十指,只見蘇幽的手指指腹有厚厚的繭,蘇子義看著,不自覺的用手去觸控蘇幽的手指,但是被趙裕制止住了。
“你幹什麼?”趙裕側過頭,瞪著蘇子義。
回過神的蘇子義將手收回來“不好意思”
看出蘇子義想摸摸自己的手指,蘇幽主動去拉蘇子義的手“沒關係,你摸摸”
蘇子義用手指慢慢的觸控蘇幽的指腹,是粗糙的,跟沫兒的有很大的差別。
趙裕看著蘇子義的動作,見此人還沒有收回手的動作“還要摸多久”
聽到趙裕有些生氣的聲音,蘇子義立馬收回手“不摸了,不摸了”
蘇幽以為是趙裕不能摸生氣了,連忙拉著趙裕的手“來,你也摸摸”
但趙裕的手還沒觸碰到蘇幽的手指,就被蘇子義半路攔截“不可以,男女授受不親”
“???”趙裕看著蘇子義,剛才他主動去摸人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男女授受不親,怎麼這會想起來了。
蘇幽看氣氛不對,小心翼翼的詢問“你們怎麼了”
“沒事”蘇子義。
可看情況不像沒事的樣子,不過蘇幽也不想多管,最後說了句“好吧,那我先去找師父了,看我還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嗯,去吧,注意防護”蘇子義提醒道。
“好的”說完,蘇幽離開了此處,只剩下趙裕和蘇子義兩人還有地上扎滿針的病人。
“對了,記得把病人抬到床上,不要著涼了,兩刻鐘後我再過來”沒走幾步的蘇幽回過身說道。
“好”
蘇子義和趙裕兩人合力將病人慢慢的抬到床鋪上,並給人蓋好被子,才打算起身離開。
“看好人了”趙裕吩咐完士兵後便轉身離開。
看著人急著走開的動作,蘇子義連忙跟上前哄道“你不要誤會”
“我有什麼好誤會的”趙裕沒好氣的回答,誰誤會了,他可沒有誤會。
“那就是吃醋了”蘇子義換另一種說辭。
“想太多了”趙裕簡短的回應。
“是嗎”
趙裕直截了當的說“是”
還沒生氣,說話的聲音這麼冷冰冰的
“好了,是我錯了”蘇子義快速走到趙裕跟前,攔住趙裕的腳步。
看到蘇子義擋在自己面前,冷笑道“你哪有錯”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拿手去觸碰別的姑娘的手,你別生氣了”蘇子義想要用手去拉住趙裕的手,但是被他躲開了。
“別碰我”趙裕氣呼呼道 但聲音沒有比之前溫柔了許多。
“我真的錯了”蘇子義再次用手去拉趙裕,這一次趙裕沒有躲開,而是直接越過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