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義連忙追上趙裕“這人,怎麼那麼愛生氣”
離開就診區後,蘇幽打算去找蘇言,可是在路過煮藥的地方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元福,他正掀開蓋子檢視陶罐裡頭的情況,見狀,蘇幽走到元福旁邊蹲下。
“已經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元福從罐子裡抬起頭“我等會再去吃,先把這個藥弄好”
“那好吧,姐姐幫你”
“我一個人可以的,姐姐你先去忙吧”
“……”
“姐姐,你快去吧,還有好多人需要你幫忙呢”
“那好吧”
“姐姐慢走”
走了幾步的蘇幽回過頭蹲下“元福,我告訴你一件事”
元福看著蘇滿臉興奮的表情“什麼事情,姐姐這麼開心”
“元福,我跟你講,我剛才治了一個病人,好多人都誇我很棒”
蘇幽滿臉期待的說著,她只是想讓元福知道。
“姐姐真棒”元福像其他人一樣,毫不吝嗇的誇讚。
“嗯嗯,我相信我可以的”
“姐姐一定可以的”
“對,姐姐一定可以,那元福你慢慢弄,我先去別處了”
“好,姐姐走好,拜拜”
“拜拜”
與元福道別後,原本蘇幽是打算繼續去找蘇言,可估算了一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給病人拔針的時間,便折返回原來的地方,檢視病人情況去了。
蘇幽來到床邊,床上的病人還在沉睡中,胸膛有規律的起伏,呼吸綿長。
蘇幽慢慢的將銀針拔出來,直到將扎進去的全部銀針拔出,病人也沒有什麼動靜,拔完銀針後,蘇幽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和士兵一起守在這裡,時刻觀察病人的症狀。
“姑娘從哪裡來”士兵開口問道。
“天聖國,小兄弟從哪裡來”
“我從南方那邊”
“小兄弟為何來這裡?”
“尋人,我姐姐嫁來了崖城”
“那尋到了嗎?”蘇幽繼續問。
“尋到了,不過已經離世了”
聽到尋到的時候,蘇幽很為這位小兄弟開心,可聽到後面一句,蘇幽一時不知道作何安慰。
看到蘇幽不語,士兵繼續道“生生死死,雖然人活到最後總是要離開這個人世,可,可我姐姐她,她……”一想起姐姐的遭遇,他就忍不住傷心,他的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真心待她之人,雖然離家有點遠,可也是真的幸福,然而,結婚不到三年,崖城就發生這樣子的事情,夫妻與一對龍鳳胎離開了這個世界。
“哭出來會好受點”蘇幽拍拍士兵因為哭泣而不斷抖動的後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畢竟這是生離死別,說再多的安慰話都是徒勞,還不如好好的哭一場,哭出來了,心裡或許就會好受很多。
“聽到崖城發生疫病的時候,我立馬報名支援崖城的隊伍來到崖城,可是,剛尋到姐姐,還未見到最後一面,就被告知她已經走了”
“嗯”
“我們姐弟倆自小就相依為命,雙親早逝,我被姐姐帶大,頭一次結婚的時候,婆家待她不好,丈夫出去鬼混,還時不時打她,是官府出面,我姐姐最後才能順利和離”
將眼淚擦去,士兵繼續道“後來,姐姐認識了一名從崖城來南方做小生意的姐夫,兩人真心相待對方,最後姐姐邊跟隨姐夫一起來到崖城生火,雖然並不是大富大貴的生活,但也是不愁吃穿,還生了一雙兒女,可是,都被毀了”
蘇幽仔細的聽著,不知不覺眼睛也落下了眼淚。
“說出來好多了,謝謝你聽我嘮叨”
“嗯嗯”蘇幽想回答,可是因為哽咽只能不斷的點頭,淚水早已經糊了她一臉,所以,當蘇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個場景,年紀相仿的兩個人哭的抽抽咽咽,蘇幽不斷的拍著另一個人的後背,士兵把頭埋在膝蓋裡,肩膀一聳一聳的。
蘇言連忙走上前詢問“怎麼了,這是”
“過,過後,我、我在、告訴、告訴你”蘇幽斷斷續續的回答。
“好”
蘇言上前輕拍蘇幽的後背,等到兩人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才帶著蘇幽前去用午膳。
在去的路上,蘇幽斷斷續續的將剛才士兵的遭遇如實的告訴蘇言,聽完之後的蘇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世事無常,誰也沒有想到崖城的疫病竟來的如此迅猛。
“所以幽兒,你要和哥哥相認嗎?”
蘇幽愣了一下,相認?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幽兒,畢竟是親哥哥”蘇言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可是”蘇幽猶豫了一會“算了,先把崖城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好”
兩人來到用餐處,蘇子義和趙裕也剛剛到,看到餐桌上的食物,蘇幽突然想起元福“我等會過來”
蘇幽提著裝著飯菜的籃子,朝熬藥的地方走去。
蘇幽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元福的身影,便問一邊吃飯一邊看火的小女孩“小姑娘,元福呢”
小姑娘看著面前漂亮的姐姐“元福那藥去給他妹妹了”
“好吧,那我就在這裡等元福”
“嗯嗯,姐姐坐”小姑娘拿過一旁的凳子,示意蘇幽坐著等。
蘇幽接過“謝謝”
蘇幽坐了一會,就看到元福回來“元福,來,姐姐給你帶飯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元福加快腳步,將東西放好後走到蘇幽跟前“姐姐,我可以自己去吃的,你不用給我帶”
“誒呀元福,姐姐給你帶也可以的,你看你,別人都開始吃飯了,你還沒吃,我怕我不過來,你都不記得吃飯”蘇幽看著元福說道。
“是的姐姐,元福有時候都忘記吃飯”一旁吃飯的小女孩點頭。
“要按時吃飯喲”蘇幽摸摸小女孩的頭髮。
“好噠”
蘇幽轉過身開啟籃子拿出飯菜“元福,來,吃飯了”
“謝謝姐姐”元福接過蘇幽拿出來的稀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看到元福也開始吃飯,蘇幽也起身離開,與蘇言他們一道用餐去了,並跟元福說,讓他吃完後把碗放著就好,等會她再過來拿,但是元福說不用了,他自己拿過去,蘇幽看了看元福,同意了他的做法。
蘇幽來到用餐地點的時候,蘇言等人還未動筷,想必是專門等她的,蘇幽走到餐桌前坐下“不好意思,久等了”
“沒事,吃飯吧”趙裕說道。
“來,吃這個”蘇言夾起一塊肉放到蘇幽碗中。
“好,蘇言”
在吃飯的過程中,蘇言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蘇幽,一會幫她夾這個,一會幫她夾那個,蘇幽也一樣幫蘇言夾菜,蘇子義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眼神不免有些許落寞,小時候他也一樣幫蘇幽夾菜,蘇幽晚上還會跑過找他一同睡,幫他蓋被子,每晚睡覺前,都會和他說晚安,並給他一個親親,可現在,蘇幽與他卻成了陌生人,這落差實在是有些大。
用過餐後,幾人又到處在善堂裡面幫忙,蘇幽主要負責給病人施針,蘇言則依據病人的嚴重程度,按量給病人開藥方。
而趙裕和蘇子義則負責壓制住突然發狂的病人,並和士兵一起去倉庫搬藥材,分配物資。
“小心點,不要被他傷到了”蘇幽大叫。
“快,按住他”從南方來計程車兵對圍成一圈的其他士兵說道。
“等一下,慢慢來,他現在很狂躁”其中一個士兵說道。
發狂的病人不斷的在原地轉悠,用眼神巡視圍著自己的人,好像在找一個目標,在看到一旁正準備離開出去喊人的蘇幽,猛的向蘇幽撲去。
正準備搬救兵的蘇幽感受到後面有人襲來,瞬間一個轉身,往病人身下滾了過去,發狂之人眼見自己撲了個空,快速轉身朝蘇幽撲去,士兵見狀也紛紛過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感染者已經撲到蘇幽面前,眼見就要捉到人了,卻被蘇幽幾針定住了。
蘇幽看著站著不動的人,瞬間鬆了口氣。
“綁起來,記得綁紮實點”蘇幽拿過放在一邊的繩子,對其他人吩咐道。
“好,綁起來”
幾個士兵一起合力把人綁起來,並拖到床上。
蘇幽翻開眼睛,發現病人眼裡的紅血絲增多,脈搏也虛弱無比。
蘇幽拔出銀針,病人又立馬開始發狂,但是被幾個人一起合力摁住,蘇幽快速給人施針,漸漸的,人安穩了下來,並開始逐漸睡去。
為了預防人發狂傷人,蘇幽與士兵一起守在這裡,時刻觀察病人的狀況。
“元福,你怎麼來了”
蘇幽感到驚訝,元福怎麼會過來這裡,他不應該在熬藥嗎?
“我來看我爹爹”
“爹爹?”蘇幽看向床上睡著的男子。
“嗯,這就是我爹爹”
元福走上前,看著自家爹爹,瘦了,他的爹爹以前可是很強壯的,能把他和妹妹架在肩膀上,可現在,躺在床上的人面黃肌瘦,手臂也只剩下一層皮包裹著骨頭。
元福握著他爹爹的手掌,粗糙的,手掌寬大,但與之前相比,瘦了不少。
“爹爹,妹妹她發燒了,每晚都哭著要找爹爹,但是我卻不能抱著她”元福自顧自的說著話,也不管床上的人聽沒聽見,他只是想把妹妹的情況告訴他。
蘇幽走到元福身邊“元福”
“姐姐,我爹爹身體怎麼樣”
“不好,不過姐姐會盡最大的努力”
“好”
蘇幽陪著元福待在床邊,元福就這樣握著他爹爹的手,看著沉睡中的人,不知不覺間,元福的臉龐充滿淚痕,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爹爹,之前怕感染,大夫不讓他見,可後來找到初步感染救治的方法之後,加上毒性削弱,大夫才讓他見過爹爹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