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一時間,一隊兵丁迅速趕到,將閻應元團團護住,閻應元再次大聲喊道:““我乃陛下親自任命的大同巡撫兼總兵閻應元,還不速速下跪接旨!”。
衛景璦聽後一驚,他早就聽聞皇帝任命了一個大同巡撫兼總兵,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衛景璦連忙向場中眾人喝道,“聖旨來了,還不下跪接旨”,眾人齊齊下跪,姜瓖帶來的幾個將官不僅不願下跪,還企圖向閻應元放冷箭,但被迅速射殺,兵丁們一見,只得紛紛跪下。
閻應元將聖旨展開,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流賊猖獗,社稷傾危,為整肅地方,解救黎民於倒懸,朕特命閻應元為大同巡撫兼總兵,加太子少保,行便宜行事之權”。說到這裡,閻應元頓了一頓,看了看姜瓖的屍體,繼續念道:“查原大同總兵姜瓖犯上作亂,勾結流賊,罪大惡極,現罷其總兵之職,誅其滿門,但念其手下將兵多不知情,故除附逆者外,皆不問罪,另,朕復念大同戍邊將士之苦,特補齊軍餉,重振士氣,欽此”。
邊上跪著的兵丁本來是無精打采的,但一聽說皇帝要給他們發餉,頓時就激動的交頭接耳起來。聖旨中之所以說他們是戍邊將士,是因為當時的大同已經是與蒙古接壤的邊塞了,而且,大同還是明朝九邊重鎮之首。
衛景瑗越聽越驚,皇帝居然讓閻應元集巡撫與總兵的大權於一身,這是何等的信任。他都懷疑自已聽錯了,生性多疑且刻薄寡恩的崇禎,會下這樣的聖旨,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直到衛景瑗雙手接過聖旨,看到上面玉璽的印章,才不再有任何疑慮,心中大為感嘆:陛下這是轉了性啊,大明終於有救了。當然,他也就是在心中這麼想而已,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旋即,閻應元以大同巡撫兼總兵的身份,立即下令緊閉城門,一旦有人私自出城,城牆上的守軍可直接射殺,此舉是為了防止姜瓖的黨羽出逃,給李自成通風報信,他帶來的兵丁立即領命而去。
隨即,閻應元下達了第二道軍令,命令除守城兵丁以外,所有兵士不得聚集,全部回營,如有違者,格殺勿論。隨即,在名為姜瓖手下游擊,實為錦衣衛密探的劉之冰指引下,楊永率錦衣衛將姜瓖的死黨和親信一一誅殺。好在大同城內的大部分兵丁對姜瓖個人的依附性不是很強,大都只是混口飯吃而已,姜瓖也只是利用手下士兵對長期欠餉的不滿來煽動他們,可如今眼看朝廷就要發餉了,傻子才會去給姜瓖陪葬呢?在這種情況下,很快姜瓖的親信被一網打盡。
緊接著,錦衣衛便包圍了姜府,姜瓖的家丁企圖抵抗,但很快便全部被誅殺,姜瓖的長子姜之升及妻妾族親等一干人也統統被抓捕下獄,其家產也被查抄。
發出這幾道緊急軍令後,閻應元才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太險了,差點失手,他們是在侯明昊的引領下順著地道來到楊永的錦衣衛署理處的,錦衣衛絕密地道在城內的出入口自然是設在署理處內最安全,在出地道口之前,侯明昊出去打探,沒想到恰逢姜瓖帶兵包圍了錦衣衛署理處。好在楊永的衙署並未被包圍,閻應元一眾人才得以在侯明昊的引領下秘密潛入,閻應元躲在屏風後,瞅準時機向姜瓖射出了這致命的三箭,好在姜瓖親自來了,如果他派其子姜之升或是副將前來,將他們擊殺只會打草驚蛇,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呢。
眾兵丁都散去後,閻應元才命錦衣衛將姜瓖等人的屍體抬了下去,隨即他轉向衛景瑗道:“衛大人!”。
衛景瑗不敢怠慢,忙拱手道:“下官在,聽憑閻大人吩咐”。他對陛下新任命的這位取代自已和姜瓖的年輕人是又敬又怕,敬的是他敢深入虎穴,虎口拔牙,怕的是這位新任巡撫兼總兵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
閻應元緩緩的說:“本來,按照聖旨的意思,是要衛大人回京覆命,另有任用的,但流賊即將到來,守城任務艱鉅,正值用人之際,衛大人又熟知城中事務,本官就抖膽違背聖意,委屈衛大人先做我屬官吧,如果你在守城戰中有功,本官會奏明聖上,為你請功的,衛大人可是願意?”。
這倒並未出乎衛景瑗的預料,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的閻應元肯定會讓其留下來的,至於官職,從衛景瑗抱定與大同城共存亡的那一刻起,他就看開了,即使尊貴如代王,大廈將傾之際,不也跟逃亡的難民一樣嗎?因而忙拱手道:“下官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但有所命,無不遵從”。
閻應元對衛景瑗的反應還算滿意,但還是擺了擺手,向京師的方向抱了抱拳道,“不是為我效犬馬之勞,而是我們要為陛下,為大明效犬馬之勞”。衛景瑗忙點頭稱是。
此時閻應元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衛景瑗:“對了,衛大人怎麼到了這,你的衙署可離這不近啊!”。
衛景瑗一聽也是一驚,要知道外臣結交錦衣衛這樣的內臣可是大忌,事可大可小,再加上剛才那個楊永與代王起了衝突,說不定會遷怒到他身上,為了撇清自已,他只好實話實說了,衛景瑗只好又向閻應元拱了拱手道:“是下官的不是,私自與代王來見楊千戶,請大人勿怪”。
閻應元間道:“代王,你和代王來這裡做甚?那代王現在何處?”。
衛景瑗指了指代王剛才站的地方道:“姜瓖帶兵進來時,代王殿下還在這裡,怎麼現在不見了”。於是二人便起身一陣尋找。終於在一張桌子底下看到了一隻露出來的腳,二人相視一笑,費了好大勁才將已經癱軟在地的代王扶了起來。
原來,姜瓖領兵闖進來時,代王見執勢不妙就想溜,但腳卻不聽使喚了,只能大氣也不敢喘的杵在那裡,好在姜瓖還顧不上他,姜瓖中箭倒地那一刻,代王嚇的直接癱軟在地,好在他急中生智,乘勢爬進了邊上的一張桌子底下,但他的身軀實在太過肥胖,仍有一隻腳怎麼也縮不進去,露在桌布外面。
代王被二人扶到椅子上後,還重重的喘著粗氣,仍然驚魂未定,喝了衛景瑗遞給他的茶喝了一大口才回過神來。
閻應元這才向他拱手道:“新任大同巡撫兼總兵見過代王殿下,殿下沒事吧!”。
此時回過神來的代王不好意思的說:“本王無礙,只是剛才睏倦,小睡了一會,讓兩位見笑了”。閻應元與衛景瑗二人差點沒憋住笑。
其實,躲到桌子底下的代王雖然雙腳癱軟無力,神志卻還是非常清醒的,皇帝的聖旨他是聽得一清二楚,對閻應元的身份也毫不懷疑,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