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祁玄月就坐在御書房裡生悶氣。
一是生氣地方官覺得山高皇帝遠,有令不遵,偷工減料,中飽私囊。
二是生氣監管官員官官相護。
窺一斑而知全豹。
想來,各地這種監管不力,父母官欺上瞞下,不會是個例。
指望京官坐在京城府衙大案前監督全國地方官,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她招來吏部尚書魏正道,商量一番,決定增加巡察使,隨機流動巡查。見官大一級。
巡察使親自到地方官面前監督檢查,這力度肯定是遠遠高於一紙命令。
祁玄月定了定神:“魏卿,明日上朝,就將此事公佈。你安排一下細節,朕會擬一道聖旨。誰有意見就從誰開始查。第一位巡察使,朕再想想,明日早朝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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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憊的回到明凰宮,倒在榻上就合上眼。
雲霄在西偏殿寫了一個時辰道德經。
挑了一幅最滿意的,到祁玄月眼前晃來晃去。
祁玄月微微睜開眼,看著他炫耀求誇獎的表情,伸出手,他自覺地伸過頭。
她揉揉他的耳垂:“怎麼想起來抄經了?”
他眯著眼睛享受著祁玄月的揉搓:“我寫得好嗎?”
祁玄月定睛仔細看看,嗯,很不錯,比明陽明月強多了。
大約有她十二三歲時的功力:“好!抄經本就講究一番誠心,雲霄心思純淨,每個字都認真寫,自然好看。”
雲霄被她誇得一陣心虛,他是滿心攀比的寫了一個時辰字,若是心無旁騖,可能會更好。
他自己悄悄的就悟了。
今日三尸神暴起。怎麼越來越難斬去了。人間歷練果然是最難的。
三尸是指虛榮、食慾、色慾。
以前他斬不掉食慾,現在又加了一條色慾。爭風吃醋不就是色慾嗎?他簡直羞愧得要哭了。
他垂著長長的睫毛,犯了錯誤似的:“姐姐,我沒靜心抄經。你看了荀安寫的字歡喜,我才寫的。”
祁玄月抓著他的手,眉目帶笑:“嗯,雲霄真乖。知道想辦法讓姐姐高興了。”
雲霄低落的搖搖頭:“我是在嫉妒,嫉妒你誇他的字好。我這樣,是修行不好的。”
祁玄月拉著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這不算嫉妒。這是自我鞭策。”
雲霄瞪大眼睛:“鞭策?”
“你想啊,天下雄性,在喜歡的雌性面前都是要展示自己優點的。你見到旁人好,自然要加緊趕上。孔雀還得開屏呢。這有什麼不對?
幾個雄性動物同時求一個雌性動物的青睞,還得戰鬥呢,最終勝利者才有權求偶。
自然之道就是天道,順其自然就是順應天道。修道,難道不是領悟天道嗎?順應自然的事,有什麼不可?”
雲霄眨眨眼:“順應自然的事,就是可以的。”
祁玄月點點頭:“嗯!”
雲霄豁然開朗:“姐姐,你定是神女下凡!我想不通的事情,你幾句話就能點撥透。”
祁玄月勾著嘴角,你這個腦子,好可愛。她笑道:“對對對。姐姐身負帝王大運,自然悟性高!你就信姐姐的,準沒錯!”
祁玄月給她的小美人安撫好心事,很快就沉沉睡去。連晚膳都沒用,一覺到第二天早晨。
嚇得雲霄擔心了半宿,怕是給她施法施多了。
早膳時他殷勤的給祁玄月佈菜,用勺子給她送這個、送那個,大眼睛轉悠悠的觀察她。
她其實沒什麼事,就是被那個案子給氣的。見她神采奕奕,他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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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上了早朝就把巡察使一事安排下去了。
百官互相看看,誰也不敢出頭。
無人反對,免了口舌。
祁玄月看了一圈兒,幾位老臣怕是折騰不動了,就戶部尚書年輕:“白卿家,可願擔任這第一任巡察使?”
按照吏部尚書的說法,一任巡察使,上任就是一年,這一年不允許回京,每一天都必須在巡察的路上。
就算急匆匆趕路,把全國大城市巡查一遍,一年估計都不夠。連來帶去可能要搭上一年半。
這麼搞,好好的京官,撒出去一年半。要與京中諸事斷線了。會跌出權利核心。
眾人悄悄看過去,卻見白久齡毫不猶豫,上前一步:“臣遵旨!”
丞相,御史,太尉,三公齊齊點頭,年輕人,不錯。
祁玄月也點點頭。不愧是世代肱骨的白家人。
她專為‘巡察使’之職,賜下一隊四品護衛,保障安全。
“巡察使不但見官大一級,朕另外賜你尚方寶劍,如朕親臨。儘管大刀闊斧的整頓。”
白久齡領旨。很快便帶隊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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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回到明凰宮,立即傳了幾個人到御書房密談。
其中包括丞相白久臣、御史梁鴻、太尉陳樊,侍衛統領黎修齊。
“朕要微服出巡,親自去巡察,親眼看看,地方官到底怎麼樣。”
幾位大人反覆勸阻,祁玄月擺擺手:“朕招你們過來,就是讓你們管好朝中事,對外只說朕身子不適,在寢殿安養。放心吧,朕會快去快回。”
她想親自去看看這些人究竟為什麼會在一年內突然倒戈。
甚至是之前的守城軍主將呂堯的變節,她都覺得古怪。
而這些人,在混戰過後都死了。
粗暴換將是治標不治本。得知道成王究竟是怎麼操作的。
藉著巡察地方官這個由頭,假作不放心,親自去看看,是個不錯的理由。
此行還能把北部軍戍邊主將的新人選敲定了。
非去不可。
幾位大人見聖上堅決,只好配合,各擋一面,讓聖上暗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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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帶了雲霄,帶了小寧子、靜芝。
帶了凌夜、凌霜、凌雪、凌寒,隨行保護。
小寧子和靜芝坐在車轅上,祁玄月和雲霄在馬車裡。四位女俠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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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城門口,正排隊要出城,就被祁瀾辰截住去路。
“靜芝?去哪?”
靜芝直接木了,此行隱秘,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祁瀾辰湊到馬車邊嗅嗅,這香味兒他熟啊,是雲霄的香味兒。
這馬車神神秘秘的,難不成雲霄這個蠻族質子要逃?
幾大步衝過去伸手就要掀門簾。
凌夜唰的抻出長劍。
祁玄月在裡面一聽,躲不開了,翻個白眼:“上車。”
祁瀾辰一臉正氣的上了車。
“聖上!您也在?本以為他要逃。難不成,您要跟他私奔?”
祁玄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出城的隊伍已經排到她們了,怕被人認出來,不想引人注意,那就不能趕這個時候放下祁瀾辰了。
祁玄月道:“說一個字打一板子。”
祁瀾辰心裡一百個問號。雙手捂住嘴。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