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月拉著雲霄,乘坐轎子到了比武場附近,進了成衣鋪。
祁玄月、雲霄、婧兒、辰兒,全都身穿普通的錦緞衣裳,帶了四個家僕裝扮的侍衛,低調的到了現場。
今日聖上賞了彩頭,丹翅寶馬,誰贏了就是誰的。
滿朝武將、武官興致勃勃,個個打了雞血似的,幾位熱門人物更是勢在必得。其中就有聖上親手提拔的齊風。
外圍寶盤早已開盤,押齊風勝的佔比最多。
比武場是露天公開的,擂臺已收拾好。
周圍看客如雲,人聲鼎沸。
幾人到人群中湊熱鬧,祁玄月抬抬下巴:“那個白袍將軍正是齊風。怎麼樣,瀟灑吧?”
婧兒用手帕捂著臉,只露著一雙眼眸,瞪大眼睛觀瞧。
她看了好一會兒,齊風感覺到視線似的,唰的看過來,人群密密麻麻,他卻一眼找準了婧兒。
這一對視,婧兒嚇了一跳,騰的紅了臉,轉頭靠在祁玄月肩膀上:“聖……”
祁玄月噓了一聲:“出門在外,叫長姐!”
她怯生生的:“長姐……他看見我了!”
祁玄月哼笑:“看見就看見,咱們亭亭玉立,美若天仙,還怕他看不成?最好把他勾得三魂六魄都飛了!”
婧兒哎呀一聲:“長姐不要取笑婧兒!”
看過來的齊風已經懵了,聖上?趴在聖上肩頭撒嬌的女子,看年齡,大約是睿王府的霽月郡主了。
祁玄月朝著震驚的齊風微微搖了搖頭,讓他別輕舉妄動。可別一激動喊出來。祁玄月轉身,攬著婧兒往外走。沿途撥開人群。
一個刀疤臉的壯漢擋住去路:“二位小姐,我家大哥請二位到鶯歌樓一敘。”
祁玄月心說,天子腳下,宮牆之外,鬧市街頭,敢強搶良家少女?
哪位大哥這麼會請,一請就請了當朝最顯赫的女人!
這麼好的眼光,還真該去會會呢。
身後的侍衛登時就要抽刀。雲霄皺起眉,準備施法讓這幾個人吃些苦頭。
祁玄月的手在背後晃動一下。
幾人得令,互相看看,先跟著,等待聖上指令吧。
婧兒縮在祁玄月身後:“長姐?怎麼辦啊。”
祁玄月揉揉她的後腦勺:“長姐帶你去看熱鬧。”
兩人隨著那刀疤臉很快拐入街邊一家酒樓,怪不得叫鶯歌樓,樓上樓下都是唱曲兒的,客人們享受美食好曲,愜意極了。
轉彎上了二樓,是一間梅蘭雅室。
祁玄月一進門,裡面的一眾莽漢跪地叩拜:“聖上萬歲萬萬歲。”
祁玄月皺眉,明知道她的身份,故意用此法激她過來?
一屋子莽漢,唯獨領頭的,看起來倒是書生扮相。
他抱拳道:“草民乃奉城糧倉籌建處賬房,來告御狀!”
無錯書吧其他人紛紛道:“草民是奉城運材料的車伕。”,“草民是扛重貨的!”,“草民是木匠。”,“草民是扛包的。”
等都安靜下來,那賬房說:“奉城郡守,中飽私囊,朝廷剝下來修建糧倉的銀子,根本沒有十分之一用在糧倉修建上,糧倉裡也根本沒有糧食!後來倉庫塌了,守倉的小虎子死在裡面。無人負責。
我們這些人,為小虎子討要說法,被官差趕出奉城,有家不能回。親人難相見。
這是狀紙,請聖上過目!
草民到刺史那告,刺史大人說沒有實證。我們這麼多人,都不算實證。再往上,根本見不到都督。只好跑到京城來告狀。”
祁玄月皺起眉:“你們跟蹤朕?”
眾人叩頭:“聖上勿怪,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在宮門附近守著,只等哪位大人上下朝時攔轎子求個引薦,去告御狀。”
“您雖然換了微服,卻氣度不凡,絕非等閒女子。聽聞聖上眉心紅月如鉤。正好對上了。幾位護衛雖然身穿便裝,腳上卻是官靴。所以,草民想著,姑且一試。”
祁玄月點點頭,他去規規矩矩請她,她倒未必來,這樣耍個無賴,她起了整治之心,便來了。
“草民賭聖上願意路見不平,若聖上不願意管閒事,剛才就會一走了之。草民這點小事,拿到聖上面前,聖上也未必管。”
順便還試試朕?好小子!朕還沒見過這麼大膽的草民!
“請御史大人過來。”
一名侍衛匆匆去請。
祁玄月往圓桌前一坐,眾人還跪著,一扛包老漢笑問:“聖上,您這麼年輕,那大人們聽您的嗎?他們都歲數大,心眼子多。俺怕您鬥不過。”
這話一出,鴉雀無聲,婧兒都不出聲了。
祁玄月指指雲霄、婧兒、辰兒,讓他們坐下。幾個侍衛站在身邊守衛。
祁玄月笑答:“老人家放心。”
侍衛瞪圓了眼睛示意那老頭閉嘴。
老人家悻悻的重新低著頭跪好。
祁玄月盯著那賬房。
“多大了?”
“回聖上,草民二十歲。”
“讀書人?”
“是。”
“怎麼不參加科考,有個功名,能做更大的事。”
“草民孝期未過,明年會參加科考的。”
“名字。”
“草民姓荀名安。”
她展開狀紙:“賬房啊,字寫的不錯,行文也可以,條理清晰。”
荀安心說,您特意問了名字,還喊賬房?那問名字的意義是啥呢?
雲霄歪著頭一會兒看看狀紙,一會兒看看祁玄月。雲霄也會寫字,回去就寫給姐姐看!為何姐姐看人家寫的字一臉的高興?
祁玄月見他那乖生生的樣子就忍不住伸手順順他的後腦勺到後背,來來回回順了幾把,他就軟軟的趴在圓桌上,雙臂交疊,臉蛋壓著胳膊,眯著眼睛享受。
祁玄月忍著沒笑出聲,太乖巧了。要不是十幾人在旁邊跪著,她真想摟在懷裡好好抱抱!
兩刻鐘,梁御史到了。
“梁卿看看吧,狀告無門,給這些老實百姓逼成什麼樣了?”
御史大人一哆嗦,狀告無門,這四個字對肩負監檢職責的他來說,是最大的諷刺。
“臣失察。”
“立即辦理。公道辦理。”
“臣遵旨。”
祁玄月站起身,朝著剛才擔心她不管用的老人家抬抬手:“若他辦的還是不公平,朕親自來辦。”
老頭憨笑:“謝聖上!”
祁玄月走了,荀安咣噹癱坐在地。
呼,好在聖上是明君,否則,處處冒犯,處處欺君,幾個頭也不夠砍的。他看了扛包大叔一眼,您老是真敢說啊。
梁大人道:“各位移步官府,本官立即辦理,公道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