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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姨娘

楊正卓考慮的卻比無憂仔細,這些人是逃難的流民,他們的生活是朝不保夕的,隨時面臨餓死的風險,現在他們首先要做的,不是應該多掙糧食,保證在困境中每個人都能吃上一口糧食,但為什麼在這種困難的情況下,他們每天還要留下15個壯勞力?60歲的老人雖然年紀比較大,但只要身體稍稍好一點,基本的家務是能夠幫著做的,楊正卓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他攔住無憂的話頭,說:“今天我們還要趕回去,你們也可以仔細考慮剛才的建議,明天還在這個地方,我們再做決定!”說完,用眼神示意無憂,帶頭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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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沒有猶豫,她知道二舅舅既然帶她離開,肯定二舅舅發現了什麼不妥的地方。上了馬車,楊正卓才對無憂說出自己的疑惑。無憂擔憂地問:“二舅舅,這些人是不是壞人?”楊正卓回道:“我不知道,但是在招工人時,一定要避免混進一些品行惡劣之人,平時也要多讓人留意,如發現品行不端的,立即驅離!”

無憂雖心有不忍,但也知道二舅舅說得對,自己有心幫人,但也不能讓品行不端的人來擾亂自己的計劃,或者因此引發矛盾糾紛。看來以後石溪山這裡收納流民後,必須加強防患,這件事也不知道誰能幫上忙,只希望這場災難只是暫時的,離鄉的難民能夠早日回家,安居樂業。

舅甥二人回家,無憂直接回了內院,楊正卓去了林苑。楊興博和錢紹磊正在對弈,二人看見楊正卓,忙起身行禮問好。楊正卓把今天的事講給二人聽,又講了自己的擔憂:“雖然主要目的是幫助流民,就怕有居心不良之人起歹心,山林面積太大,如果有人混入其中,根本防不勝防!”

錢紹磊的左胳膊已拆了夾板,只是還不能太用力,但至少行動不受影響。楊興博的內傷恢復要慢些,平時慢走還可以,但出行肯定是不行。

錢紹磊說:“楊叔父,紹磊明天跟你們去,也看看山上的地貌地勢,看能不能利用地形增強防護!”楊正卓不知錢紹磊的身份,但聽他這麼說,想到如果真能這樣也是幫了楊家,笑道:“紹磊懂得佈防真是太好了,那明天我來接你!”楊興博也真誠地拱手:“多謝錢兄,這是幫了我家的大忙,其他的話我不說了,錢兄的大義興博牢記在心中!”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光在外稟告,晚膳備好,請主子們在偏廳用餐,無憂沒來外院,只有尚嬤嬤來幫兩個傷者請了脈。

第二天,楊欣楊悅跟著楊正卓來了,無憂忙請倆姐妹去汀蘭苑,楊欣說:“無憂,向氏有喜了,我們怕大姐姐不開心想去看看她,你也和我們一起吧?”無憂想了想,說:“好,昨天莊子上送來了兩條二十多斤的大鯉魚,咱們給大姐姐帶一條去!小寶喜歡吃魚,這種大魚沒有小刺了,小寶吃正好!”吩咐珠兒備車,又用一個大桶裝上魚,三姐妹上車去了朱府。

楊正卓早知兩個女兒的打算,接了錢紹磊就出發去石溪山,賈媽媽聽說了這事,也跟著一走去了。

無憂三人來見楊元,楊元正在陪小寶做遊戲,小寶快兩歲了,牙齒還沒長齊,嘴角不時流出晶瑩的口水,楊元用手絹不時地給他擦拭。看到媽媽帶著三個妹妹進來,楊元笑著站起身,招呼三人坐。無憂很久沒看見小寶了,從珠兒手中拿過小狗布偶,遞給小寶,小寶一下子就被布偶吸引,抱在手裡,誰也不許碰,惹得大家都笑了。

午飯時,楊元吩咐廚房用無憂送的魚做了六道菜:炸魚骨,滑魚片湯,糖醋魚,紅燒魚,蒸魚頭,魚丸湯。每樣五份,朱老太爺,朱大老爺,朱二老爺及向氏院中,每處送一份。無憂看楊元對一個妾室也小心謹慎,心中替她不值,但看楊元高興,也不願掃了大家的興,四姐妹帶著小寶,開心地用了飯。飯後幾人閒話消食,小寶被奶孃帶著在院子裡轉了一會兒,哄著去午睡了。

楊元帶著三個妹妹來到偏廳,偏廳有一個大炕,四姐妹脫了鞋上炕,準備四人偎在一起午休。丫環在門外稟報:“大少奶奶,向姨娘來了。”楊元還沒開口,一隻纖纖素手已掀開門簾,一位妝容精緻的婦人已弱柳拂風地扶著後腰踱了進來。婦人五官嬌好,卻不算太美,至少比不上楊氏姐妹,身穿嫣紅襦裙,腰身粗大,顯得孕期較大了。婦人草草俯了俯身,笑著說:“妹妹是來謝姐姐的賞的,今天的菜式精美,那魚味也鮮美,妹妹沾了姐姐的光。妹妹來是想找姐姐討要一些剩下的魚肉,大爺喜歡那道滑魚片湯,妹妹想學著做給大爺吃。”說完,用手絹拭了拭嘴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可眉梢眼底卻盡是挑釁。

性子暴燥的楊悅哪裡見得這個,就要開口罵人,楊欣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忙裝著拉她挨自己睡,把她攔了下來。楊元卻若無其事地笑著,拉了向氏出了偏廳,二人坐在椅子上,楊元道:“妹妹身子重,這點小事吩咐人來說一下就行,何苦走這一趟,讓我和大爺擔心。”又吩咐人去廚房取了剩下的魚肉送去向氏院裡。拿魚肉的人很快回來:“大少奶奶,剩下的魚肉大爺要去了,說是,說是珍兒這兩天胃口不好,讓大廚房整治好了給她送去。”

楊元暗笑,面上卻不顯,裝了生氣的樣子道:“大爺也太不分輕重了,向姨娘有孕,現正是該好好補身子的時候,大爺不樣樣為妹妹打算,卻為個小丫頭用心思。”又拉了向氏的手說:“妹妹知道咱們大爺是個心軟的,最是惜花憐玉,妹妹今日委屈,姐姐替大爺向你道歉!來人,開了我的私庫,取一套赤金頭面,再一根百年山參讓妹妹帶回去,算我的陪禮!”

向氏心中恨得不行,卻說不出口。她初查出孕事,害怕楊元趁機把大爺籠絡回去,所以把自己身邊的珍兒給了大爺,誰知這珍兒平時看著不爭不搶,暗地裡是個利害的,哄得大爺把她留在自個兒院子,平素都不與自己見面,她想了幾個法子想把珍兒趕走,都被她避過去了。

向氏氣沖沖地走了,小丫環捧了裝著頭面和老參的匣子忙忙地跟了上去。

楊元也不管向氏回去會不會鬧,又回到偏廳,經此一事,幾人的嗑睡都跑了,反正睡不著,楊元讓丫環拿了葉子牌,四人剛好一桌。

申時末,無憂三人告辭回家。楊正卓和錢紹磊還沒回來,無憂給楊興博清了脈,發現她的傷勢已大好,心中高興,嘴角彎彎,一張本就明豔的小臉更為生動,楊興博都看呆了,無憂卻沒注意到他,興致勃勃地收了脈枕,說:“表哥這幾天傷勢恢復得快,可以簡單的活動活動!”楊興博被她的話驚回神,笑說:“錢兄教了我套拳法,不能防身,但健身效果不錯。無憂如果願意,也可以練!”無憂很感興趣:“好啊,以後我就跟著表哥一起練習!”楊興博點頭,平時沉穩的臉上笑開了花。

天色將晚,楊正卓來了,說了今天的發現:“我和紹磊順著溪水向上,看見一片斜坡上有人開了荒地,不過那些地沒連成一片,全部用石頭砌了坎子,把土地整平整,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坎子比地面高了幾寸,裡面蓄了水,看樣子是要種水稻!”

無憂奇道:“這種田地倒沒見過,是山下村子上的人種的嗎?”楊正卓搖頭:“痕跡是新的,應該是才開墾出來,我懷疑是我們上次碰到的那群人。”

這下就對上了,無憂道:“難怪他們有糧食也不急著要,原來是自己能夠種出糧來!二舅舅,錢公子呢?”

楊正卓滿臉讚賞:“紹磊真是好孩子,他跑了很多地方,還繪了圖,但因為山林太廣,他說不想來回耽擱時間,所以晚上不回來,找了個山洞住下了。我留了人陪他,卻被他趕了回來,不達你們放心,我已安排人送了被褥和吃食,不會讓他挨餓受凍的”楊興博左右看看,發現賈媽媽沒在,問:“二叔,賈媽媽呢?”楊正卓回道:“那賈媽媽性子跳脫,不似一般女子規矩大,一上山我就不見她的蹤影,讓家丁去找她,紹磊說不用找,人丟不了。到我回來時,賈媽媽也不知道在哪裡。不知會不會出事?”

楊興博安慰他:“二叔放心,賈媽媽一身本領,不會出事的。”

楊正卓又提到,昨天那些人今天並沒出現,他們也找了那附近和溪河兩岸,也沒發現那些人的蹤跡,可能是藏起來或者已經離開了。

楊興博說:“侄兒生病,這段時間辛苦二叔了,請受侄兒一拜!”無憂也忙站起來,和楊興博一起給楊正卓行禮,楊正卓扶住他倆,爽朗道:“我和你父親是親堂兄弟,真正的一家人,你們父親不在家,二叔幫你們是應盡之責,你們要如此多禮,我可要生氣了!”二人無奈,但還是道了謝,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