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博看到無憂好奇的樣子,好笑地說:“這段時間可以讓人去外面聽聽訊息,你也可以去找欣妹妹她們出去玩。”無憂點頭。
不過楊欣兩姐妹沒時間跟著無憂出去玩,因為朱大公子納了向氏為妾,王氏氣病了,兩姐妹在家侍疾!
楊興博準備了禮物,帶上無憂去看望王氏,楊興博給王氏行了禮,問了王氏的病,請她好好將養,就被楊正卓叫去書房。無憂陪著王氏說話。楊悅拽拽無憂衣袖,王氏看了說:“帶無憂去逛逛吧,這屋裡坐久了也悶!”楊悅笑嘻嘻地應了聲,拉著楊欣和無憂來到自己房間。
無憂問了朱家納妄的事,楊悅撅撅嘴,沒好氣地講了事情經過。
原來上次楊元回家,去她婆婆屋裡接小寶,她婆婆卻以楊元身體不好為由,不讓她見,說孩子小不懂事,怕累著她,不 利於楊元養病,楊元無法,只好回了自己院子。過了幾天,楊元心中實在想念兒子。但每次去婆婆總有理由打發她。楊元無奈跪在她婆婆的院子前,要自己的孩子。婆婆大怒說楊元故意敗壞他們家的名聲,這一下驚動了朱老太爺,下令讓她婆婆讓楊元接回了孩子。過了兩天,她婆婆卻說思子心切,憂思成疾生了病,請醫吃藥,命楊元侍疾,十來天后病情沒有絲毫好轉。沒有辦法,楊元只得去見老太爺,說願意接納向氏入府,以免母子隔絕,夫妻分離,老太爺不允,說朱公子如若納妾就是違反家規,應逐出朱家。
楊元左右為難,這時一個婆子出主意,讓楊元拿出誠意,金誠所至,金石為開!楊元思慮了兩天,親自到莊子上請朱公子回府看望母親。朱公子不為所動,楊元無法,只好提出納向氏入府,並承諾與朱公子一起想法請老太爺點頭同意。
朱公子猶豫了半晌,同意了,三人回了雲城,先把向氏安置到原來的小院裡,夫妻二人回到府中,楊元拉著相公,在老太爺跟前跪下求成全。老太爺看在楊元賢良大度的份上,接納了向氏。
向氏入府,朱大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一下就好了。向氏與朱公子如膠似漆。楊元不但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對她視若姐妹,衣服飯食無不周到精細,還提出自己膝下只有一子,盼著向氏早日為相公開枝散葉。
朱公子看見楊元賢惠,心中滿意,對楊元也有了親近之意。一家人倒過得比過去還要和睦開心。
楊元感念那婆子出的主意,讓她做自己院裡的管事媽媽,那婆子為難,才說出自己是楊太爺院中管事的,楊元不好與祖父爭人,就送了那婆子一套銀飾頭面。那婆子歡天喜地的謝了,還自此與楊元更加親近,楊元有事也找她商量。
楊悅講完了,只嘆朱家吃人。無憂也替楊元擔憂:當家人虛偽,公婆不喜,相公離心,日子艱難呀!
用過飯,表兄妹二人告辭回家,楊興博告訴無憂, 楊正卓聽說她明年會生產白絹,表示願意下次出門購貨時替他們聯絡布商。無憂連聲稱好,還假意埋怨說:“表哥都不先告訴我,我應該向舅舅當面道謝的!”
楊興博笑著說:“不要緊,我已經謝過二叔了,無憂就負責生產出合格的白絹就好!”無憂也笑著點頭。
一晃過了新年,長樂莊的繅絲房與布坊已建好,楊興博請了楊正卓幫忙打眼,楊正卓去看了說地基結實,房子的通風,排水都做得很好,還去看了蠶房和桑樹林,又給他們出了好些主意。楊興博也認真地聽取。
無憂按家中的獎懲制度,作了些調整,制定出細責,層層管理,責任到人,獎勤罰懶。在開始招僱人員時就宣佈出來。因為養蠶織絹這事在雲城周邊也算是新事物,所以又讓僱來的人員簽了保密協議,如有洩密,處予五十至一百兩的罰款,這條條款一加,有些人就打了退堂鼓,無憂也不勉強,不願乾的可以離開。
三月底,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就緒,人員也培訓完畢,楊家莊一下子熱鬧起來。地裡水田開始播種,小蠶已經孵化,栓子帶著他的童子軍開始忙著採桑葉,幾個莊子都開始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而楊興博也去了書院講學,要隔一段時間才會回家。
無錯書吧無憂坐在小樓樓上,和尚嬤嬤閒聊,手中納著鞋底,從楊興博出外遊歷開始,無憂給他做的鞋底就加了兩層,鞋後跟納著密密的針腳,可以增加鞋底的結實度,前端紮了梅花形,這是為了防滑,周邊也扎得密密的。楊興博的腳很費鞋,既使現在很少出遠門,既使他現在呆在書院。嗯,其實,無憂知道,楊興博並沒在書院任教!因為有一次,無憂路過書院,感到好奇,想進去看看,但守大門的老頭告訴無憂:學院沒有叫楊興博的夫子,嗯當然,去年也沒有新聘的夫子進學院!
無憂沒有去問楊興博,她覺得,如果楊興博想告訴她,不用她問他早就說了,但既然選擇不說,就只能是他不想說或不能說的事。柳兒提了一藍野花上來,說是栓子在山上摘的。柳兒把桌上的花瓶拿走,扔了裡面的花,換了乾淨的水,和尚嬤嬤一起,把藍子裡的花錯落有致地插好。
坐了接近兩個時辰,無憂覺得乏了,想出去走走,活動一下身體。想著幾天沒出門了,就想去村子裡轉轉。無憂換了出門的衣服,帶著柳兒和尚嬤嬤出了門,三人隨意地向前走去。地裡的禾苗已經竄出了幾寸高,遠遠看去,整整齊齊綠油油的,一眼望不到頭。三人沿著大路慢慢前行,不時有村人看見了,停下手中的活鞠躬問好,無憂微笑回應。不知不覺走到了橋上,三人在橋上駐足,無憂靠在欄杆上向河裡望去,清澈的河水中水草搖曳,偶有魚兒穿梭而過,水面上映出三人站在橋上的倒影。
突然一陣小兒聲音傳來,聲音不大,聽不清說的什麼。無憂尋聲看去,原來是栓子和幾個小孩圍在沙灘上嘰嘰喳喳地不知在幹什麼,無憂不由起了好奇心,下橋從土埂上走到栓子他們後面,只見五六人圍成一圈,栓子用手在沙地上畫著什麼,但幾人的頭差不多抵在了一起,擋住了無憂的視線,不過能聽清他們的話了。一個孩子說:“這就是全。”另一個說:“不像,好像全的筆數要多些。”另外一個又說:“別記錯了,明天我再去那裡時看仔細一點。”另一個說:“明天還會不會教這個字?”一頓沉默,幾人都站了起來。無憂這下從人縫中看到了,是個“仝”字。這時,與無憂對面的小孩看到無憂她們,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姑,姑,姑娘,好!”幾人同時轉身,也忐忑地向無憂問好。
無憂問道:“你們在這幹嘛呢?”栓子與無憂打過幾次交道,膽子比別人大一些,但還是很緊張,同時也有心虛:“姑娘,下次我們不敢了。”無憂好奇地問:“你先說說你們在幹嘛!”栓子幾人嚇得快哭了:“姑娘,求你別告訴我娘,我們再不敢去了!”尚嬤嬤覺得頭疼,嚇唬道:“不說實話,不用告訴你們娘,姑娘就可以打你們板子!”栓子忙說:“我們說,姑娘,山後邊有個私塾,我們釆了桑葉就偷偷地去看夫子教字。今天輪到李貴去了,他沒記住夫子教的字,我們就在這猜是什麼字。”“這是仝字,和同意的同一樣讀。”無憂說道,又問:“你們學了多少字了?”栓子他們互相看了看,說:“四,五個吧,有時候被人發現了就會趕我們走,有時候去了夫子沒在木板上寫字,講了我們也聽不懂。”無憂點頭,“很想讀書嗎?”幾個孩子遲疑地點頭:“想,但讀不起。”
無憂也明白,就以她家三個莊子為例,雖說村裡人每年的口糧夠吃,但想送一個孩子去上學是真不現實的,一年束脩二兩銀子,平時的筆墨紙硯,算下來真不是一個普通家庭能承受的。據她所知,村裡學齡的就只有五個孩子被送去私塾讀書,其他的都在家裡幫著幹活。
柳兒看看天快黑了,對無憂說:“姑娘,回吧!”無憂點頭,對那幾個孩子說:“你們也回吧!我不告訴你們的娘。”說完,扶著柳兒的手回去了。
吃過晚食,尚嬤嬤問無憂:“姑娘是想讓那些孩子啟蒙?”無憂回道:“我雖這樣想,但困難很大呀!嬤嬤怎麼看?”尚嬤嬤回答說:“三個莊子學齡期的孩子恐怕不下五十人,先要有合適的場地,還要請夫子,另外,有的孩子在家幹活頂得上半個整勞力了,大人會不會讓他們讀書?再者,費用怎麼算,難道全由姑娘承擔,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無憂說:“我考慮一下再說這事吧!”尚嬤嬤點頭,服侍無憂安歇,今天珠兒守夜,尚嬤嬤叮囑她在外間警醒些,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