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紹妍帶著彩碧走過來,從小二手中拿過耳環,對無憂說:“原來是無憂妹妹!這耳環昨天我就叫掌櫃的給我留著了,妹妹喜歡,本來應該讓給妹妹,但我看好了想送我母親。昨天回去已經給母親說過了,今天如果讓給妹妹,恐怕別人覺得我扯謊。”無憂聽了,知道她沒說真話,也不打算戳破。這耳環戴著,少女壓不住,中年人顯輕佻,恰好適合楊元這個年齡的少婦,恐怕祝紹妍連耳環的款式都沒看清就開口搶了。
楊欣楊悅聽到這邊動靜,忙走過來。看見祝紹妍,楊悅就要開口譏諷,無憂忙攔著:“祝姑娘先看上的,無憂就不奪人之好了。”說完,拉了二人就走。楊悅不高興地說:“她爹是四品官,二叔也是四品,咱們幹嘛要怕她!”楊欣到底要大兩歲,斥道:“你小點聲,大家雖然都是四品官,但二叔畢竟在京城,難免鞭長莫及,你難道沒聽說縣官不如縣管這句話。”楊悅還要反駁,楊欣瞪了她一眼,她不服氣地閉了嘴,無憂在旁邊都看樂了。這時丫環也找了過來,大家坐車到了朱興街朱府,在丫環攙扶下下了車。
門房看見是楊家的車,忙與三人見禮,進去通報後請三人進去。
楊元婆家老太爺是致仕的二品大員,曾任當今帝師。但子孫實在不爭氣,就靠著老爺子的餘萌過活。現今的朱大老爺也在衙門領了個閒職,每日去點個卯就回家養花逗鳥,日子過得清閒隨意。朱二老爺是個精明的,但志不在仕途,如今管著朱府的庶務,他也樂在其中,把朱家的十幾個店鋪管理得有聲有色,生意蒸蒸日上。朱家還有個姑娘,當年嫁入一侯府,但那侯府在一樁貪墨案中被查出,還牽扯到外族,朝堂震驚,侯府被查,家產充公,全家被判秋後問斬。朱老太爺進宮求情,皇上心軟,準朱氏和離,帶著幼小的女兒流放北疆。朱老太爺經此一事,身心俱疲,政敵又趁機落井下石,於是心灰意冷下,乞骸骨還鄉,皇上多次挽留,但他去意已決,於是朝堂上少了一個清正廉明的官員,雲城多了個清風霽月的老者!
三姐妹進了後院,先去拜見了楊大夫人和楊二夫人,然後楊大夫人身邊的媽媽把她們送到楊元的院子。她們到時,楊元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四月的天還不太熱,太陽照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丫環走到楊元身邊稟告:“大少奶奶,楊家三位姑娘來看您了!”楊元猛的坐起來,唬得帶無憂她們過來的媽媽忙扶著她:“大少奶奶當心!”楊元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顧媽媽,我沒事的。”顧媽媽小心地把她扶著坐在旁邊的榻上,楊悅大驚:“姐姐,你怎麼路都走不會走了?”楊欣和無憂扶額:哪裡看出楊元不會走路了?明明是大家緊張楊元的身子!緊張身子?二人驚喜的對視一眼,知道對方心中都有了一樣的猜測。二人強壓驚喜,等顧媽媽離開後,問楊元:“大姐姐,你是不是……”畢竟都還是小姑娘,開口了又不知道怎麼問才好。楊元笑了:“你們要當小姨了!”楊悅一聽,開心地跳起來,就要湊過去看楊元的肚子。楊欣一把拉住她:“你毛手毛腳的,別傷到了姐姐!”楊悅忙退回來,笑得嘴都合不擾。無憂也為楊元高興,進門就有了身孕,大姐姐在婆家也算站穩了腳,如果能一舉得男,那大姐姐的地位就穩固了,雖然朱家家風清正,但畢竟子嗣才是一個女人在婆家最大的底氣。幾姐妹高興的聚在一起,楊元歉然地對無憂說:“妹妹,原諒大姐姐沒回去參加宴會,實在是婆母不讓走動!”無憂也明白,孕期前三個月胎不穩,一般都不會到處宣揚,也不會讓孕婦挪動。她笑著說:“大姐姐這是喜事,我們為你高興都來不及,那會怪罪!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也只會為大姐姐開心的!”
朱大夫人看她們姐妹聊得開心,安排廚房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送到楊元的房中。吃過晚飯,四姐妹才依依惜別,三姐妹各自回家。
改天,老太太和楊正卓的夫人王氏,帶了禮物去朱府看望楊元,老太太是楊家碩果僅存的老輩,她的到來讓朱家也明白,楊家非常重視楊元。楊元是高嫁,但與楊家二房比起來,只有一個閒職的朱家與四品的京官是沒法比的。朱家的熱情也讓王氏滿意,這也說明朱家是重視楊元這胎的,也是滿意楊元的!但她也看出朱家對老太太的敬重,心中也打定主意,一定要與二房交好!
回到家,無憂把老太太扶到榻上,自己給老太太按揉穴位,幫助老太太解除疲勞。這時,門房送來一張貼子,是祝家大公子送給楊興博的,約楊興博去他家欣賞一本字貼,說是孤本,老太太皺眉,問門房:“你沒說大少爺出門去了!”門房忙回道:“奴才說了,來人說會稟告他們公子,但還是留下了貼子。”老太太把貼子扔到一邊:“讓秦叔去處理吧!”祝家的心思讓人一目瞭然,老太太心中不喜,楊家的根基在雲城,雖是醫藥世家,但楊正裴入仕,楊正卓也從了商,其他楊家子弟在醫術上拿得出手的也沒幾個。祝家這樣的家世,祝紹妍的年齡與楊興博確實般配,但祝家的所作所為卻讓人不恥,祝紹妍本人的品行更是讓人詬病,如果祝家不是雲城的父母官,恐怕關於她的傳言早就傳得滿天飛了。再說,老太太心中還有打算,也已經問過楊正裴夫妻的意見,就只等無憂及笄再說了。
時光飛快,轉眼已到六月,老太爺老太太帶著無憂去了城外一座莊子避暑。期間楊興博回來過一次,在家住了十來天又與雲城的一個同窗結伴出遊了。中間祝家又送來過貼子,邀請他去祝家討論文章,楊興博接受了邀約,但把見面地點改在自家的一家茶樓,誰知祝紹妍也跟著去了,進門時祝紹妍不小心差點摔倒,碰巧楊興博站在她旁邊,眼看祝紹妍就要倒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小姑娘,接住了她,然後又一閃不見了。否則楊興博就會吃個暗虧,後來楊家到處尋找那姑娘,想謝謝她,但卻沒找到。
中秋來臨,天氣也開始轉涼,無憂跟著老位老人家回到雲城。王氏帶著楊欣楊悅過來送節禮,老太太看出王氏強顏歡笑,問她可是有事?原來,楊元懷孕已六個月了,但不知怎麼的,這段時間總是乏力頭暈,嗜睡,有時還腸胃不適,請了很多郎中,有的說是吃了涼的東西,有的說有點像中毒,但不確定,因為脈像上顯示不明顯。朱大夫人令人查了楊元的吃穿用物,沒查出問題來,但楊元卻一天天愈發虛弱。
事情緊急,老太爺和老太太前腳命人去給朱家下貼子,後腳老位老人又和王氏趕到朱家。朱老太爺與老太爺也是舊識,雖沒深交,但也知道老太爺醫術高明。朱老太爺不方便進孫媳臥室,就在院子裡等候。老太爺給楊元把脈,又問了身邊侍候的人幾句話,走出內室。
朱老太爺見他出來,忙問:“親家可有發現?”老太爺沉吟著問他:“府中可種有夾竹桃?”朱老太爺看向長子,朱大老爺忙回道:“廊橋外邊種了幾株。”老太爺問:“離得近麼?”朱老太爺也慎重起來:“廊橋在外院。並且家裡也知道這花有毒,已經嚴禁把這花葉帶進內院。”老太爺沉聲道:“仔細查查吧!這毒應該已下了一段時間了,但每次下的量不大。”朱老太爺為難了:“不瞞親家,自從孫媳婦有喜,家中吃食用物都很仔細,老大媳婦也派了有經驗的婆子照看。十幾天前,孫媳婦貪涼吃了點冰鎮西瓜,從那時起就纏綿病榻。”老太爺開了方子,朱大夫人讓自己的心腹媽媽拿了方子抓藥,又讓她親自煎好了送來。
無錯書吧家中有病人,老太爺和老太太也告辭走了,楊欣楊悅擔心姐姐,請王氏讓她們留下照顧楊元,王氏答應了,楊悅又央了無憂一同留下。
楊元吃了藥,又昏昏睡去。無憂示意楊欣讓小丫環們都出去,只留下楊大夫人送來的媽媽。那媽媽也機敏,知道無憂有話說,無憂也不廢話,直接問媽媽,都是誰伺候楊元吃食,媽媽回答:“過去都是老奴伺候,最近一段時間,表小姐過來的勤,大多是她喂的大少奶奶,但老奴都是在旁邊看著的,並且藥也是老奴親自煎的。”“哪來的表小姐?”媽媽回道:“是我們姑奶奶的女兒,上個月姑奶奶帶表少爺和表小姐從北疆回來了,現在住在府上。”楊悅性子急,問道:“那是親戚,應該不會害我姐姐,是不是哪個下人在身上藏了夾竹桃來害人。”無憂都不想說話了,別人都知道楊家醫學世家,可夾竹桃非吃進去或長時間聞到花香才會讓人中毒,楊悅這話讓人聽到可會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