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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宴客

楊家宴客,楊家本家的親友都早早上門幫忙。當客人陸續上門,男賓在外院,女賓進內院。楊正卓和他的兄弟們陪著男客應酬聊天,老太爺也只陪著自己的幾個老兄弟飲茶;女賓進了內院都被請進了慈輝院,與老太太說話湊趣兒。無憂與楊正卓的三女兒和四女兒楊欣與楊悅陪著五六個女孩子逛著花園,累了就在水榭上依欄餵魚。

珠兒過來,行了個禮,說:“姑娘,來客人了,老夫人讓您到慈輝院。”無憂笑著與那些小姐妹打了招呼,拜託楊欣楊悅替她招呼好各位姐妹,然後來到慈輝堂。

慈輝堂內,一位貴婦並排坐於老夫人右邊,堂下的夫人們齊齊站起向那婦人行禮。貴婦也站起來,兩手虛扶:“各位夫人免禮,請坐!”眾人道謝,起身,等貴婦坐下,其餘人才坐回原位。無憂到時,只見堂下兩男一女,由楊興博帶著,正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眉目含笑,讓丫環扶他們起來。兩男子側身避過丫環,起身稍稍往旁邊站定。那姑娘卻走到貴婦身邊,輕輕說了句什麼,貴婦含笑拍拍她的手,那姑娘臉一下子變得緋紅。無憂剛好進來看見這一幕,那貴婦也注意到正走進來的小姑娘: 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梳成雙垂髻,髻上插了一對粉色珠花,一雙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小巧的鼻子配著一張櫻桃小口,五官精緻,臉上帶著柔和的笑。身上穿著一套水藍色襦裙,貴婦暗歎:好個美人胚子! 老太太看見無憂,笑著對她說:“無憂,快來拜見祝夫人,這兩位是祝公子,這是祝姑娘。”無憂盈盈行了福行:“見過祝夫人,見過兩位公子,祝姑娘好。”祝夫人忙道:“快起來,原來我還覺得我家紹妍乖巧,這一比才知道我家這個就是個魔王!”眾人都笑起來,口中都誇著祝紹妍,祝紹妍故意跺跺腳,說:“母親,你又在外人面前笑話我。”祝夫人也笑了,招手讓無憂上前, 拉著無憂的小手,從手腕上摘下一隻玉鐲,給無憂戴上,無憂忙推辭。祝夫人假嗔道:“長者賜,不可辭!”無憂只好蹲身道謝。

楊興博站了出來,對上作了一揖道:“祖母,祝夫人,興博帶兩位祝公子去外面了。”老夫人點頭,三人齊齊給在座的夫人行禮離開。

祝紹妍牽著無憂的手往水榭去找小姐妹,無憂已知祝紹妍乃新上任的祝知府嫡女,明年及笄,那兩位祝公子是祝紹妍的兩位兄長,今年十七歲,一嫡一庶。兩位祝公子都是秀才,準備下屆秋闈下場。兩人邊走邊聊,來到水榭,無憂介紹了各位閨秀,祝紹妍與人一一打招呼,很快與眾人都玩到一處,一眾閨秀隱隱以祝紹妍為首,無憂這個主人反而閒了下來。

這場春日宴,楊家本以與各位親朋故友相聚述離情為主,所以並沒安排多少節目。楊欣楊悅看見那些女孩隱隱有撇開無憂,巴結祝紹妍的心思,心中對那些人不恥,就拉著無憂講述雲城的美景美食,相約過兩天去逛街,無憂回來就開始一直忙碌,也想出去逛逛,就答應了。

巳時末,珠兒過來請客人去用餐。無憂陪著各家姑娘到了膳廳,早有小丫環過來領客人入座。無憂陪著祝紹妍到了主席,祝紹妍坐在了祝夫人下手,無憂回到姑娘們坐的席位,少傾,曲媽媽引著小丫環開始上菜,首先上桌的是每人一小盞銀魚羹,晶瑩剔透的銀魚,嫩白的豆腐入口即化,但口中留有餘味,細細一品,微酸微辣,食慾一下就來了,羹的量不大,兩三勺就見底了,小丫頭上前,撤掉小湯盞,才開始上菜,香味撲鼻的烤鴨、酸甜可口的醋魚、滑嫩爽口的清蒸鱸魚、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鮮美的飛龍湯……,眾人吃得心滿意足,紛紛讚不絕口。老夫人也高興地與同桌夫人們碰杯小酌了一杯。宴席終了,夫人們三三兩兩在花園漫步消食,無憂見了,就讓丫環們隔一段距離就設一張小茶桌,幾把椅子,擺上茶水和點心,供夫人們走累了小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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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末,外院有客人開始離開,一場宴會馬上可以完美收尾,這時,出了個小意外。

小丫環在給一位姑娘添茶水時,坐在旁邊的祝紹妍突然站了起來,撞到小丫環,小丫環避讓不開,忙把茶壺往自己懷中一帶,熱熱的茶湯灑出來,小丫環的腳被燙到,無憂忙讓小丫環下去處理一下,祝紹妍好像被嚇道了,她的丫環彩碧站出來,甩了小丫環一耳光:“好大的膽子!敢驚了我家姑娘!”大家都沒想到彩碧會出手打人,都面面相覷。小丫環臉上一下子腫了,無憂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對著祝紹妍行禮:“下人行事不妥,是無憂之錯,特向祝姑娘道歉!”祝紹妍好像才反應過來,忙回了一禮:“妹妹客氣了,是我的丫環不好,但她也是擔心我,我並沒受傷,妹妹不要擔心。”楊欣楊悅心中不忿,大家都聽見了那小丫環添茶前已開口提醒,祝紹妍突然站起來,小丫環拼著自己受傷,也盡力避開,以免茶水燙到客人,她也沒受傷。現在她的丫環打人,不但毫無愧疚,還說是什麼忠心護主,真噁心!

無憂感受到祝紹妍的敵意,心中不解,自己與這祝姑娘第一次見面,並沒得罪她,她這敵意來得莫名其妙。

無憂心中也不快,也不打算給她面子了,喚了曲婆子來,吩咐婆子背了小丫環下去休息,又讓珠兒通知秦叔請大夫。曲婆子檢查了小丫環的傷,來找無憂回話。無憂也不避人,直接詢問小丫環的傷勢,曲婆子說:“小香的臉腫了,破了小塊皮,身上還好,兩隻腳燙紅了,但沒起泡,現在正在用冷水給她衝腳。”無憂奇怪道:“臉上怎麼破了?”這時楊欣猛地抓起彩碧右手,只見她手指甲比一般丫環留得長,有根指甲邊緣還沾了點皮肉。祝紹妍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了。剛好祝夫人身邊的媽媽找了過來,她忙忙跟著走了。

其他的人也跟著告辭,找到自家大人離開了。

楊欣楊悅是最後走的一批人,走時又與無憂約了兩天後一起逛街。

晏請結束了,如果忽略小丫環受傷,整個過程都還順利。家裡人都知道了那個“意外”。老太爺和老夫人把楊興博叫進來,問他對祝氏兄弟的感觀,楊興博沉穩地說:“華而不實,好高騖遠!”然後有點不好意思:“他們總提起祝姑娘,後來我找藉口遠離了。”老夫人有點明白了,試探問:“那你覺得呢?”楊興博不屑地說:“心胸狹窄,草菅人命,不賢不仁!”老夫人笑了,與老太爺對視一眼,老太爺說:“你伯伯明天要去羊城進貨,你不是想遊學嗎?可以跟著一起,路上我們也放心。”楊興博忙應:“是。”無憂忙說:“我給哥哥做的春裳已經好了,等下讓人送來。”楊興博笑著道了謝。晚膳後,無憂把兩個包袱遞給楊興博,開啟一看:有兩套春衫,兩套夏裝,兩雙鞋子,兩雙布襪,另一個包袱裡是些瓶瓶罐罐,裡面都裝著常用的藥, 無憂笑著說:“乾糧今天晚上在做,明天一早就可以給哥哥了!”老太爺和老太太都讚許地點頭。第二天一早,楊興博帶了書童含墨和兩個護衛,跟著楊正卓的商隊離開了雲城。

因為楊正卓的離開,楊欣和楊悅沒有了逛街的興致,三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楊悅提議:“前面是朱興街,我們去看看大姐姐吧!”楊悅的大姐楊元出嫁兩個多月,楊家辦賞花宴時說身體不適,人沒到,但送了禮。

無憂也同意,先去買禮物,去糕點鋪買了些楊元愛吃的新鮮糕點,路過宜人軒,楊欣說:“我們去看看有沒有新款。”幾人讓丫環把糕點放到車上去,再來找她們。小二熱情地把她們迎進來,知道她們的來意,拿出一匣新品讓她們挑。無憂看見都是些京城流傳過來的樣式,就沒了興趣,看她倆選得高興,就去看櫃檯裡的展品,指著一對紅寶石耳環問:“我可以看看嗎?”另一小二忙取了遞過來,耳環是以黃金為託,半環形,有三個分枝,只在中間一個分枝上有針,上飾紅寶石,紅寶石只有黃豆大小,佩戴上好像同時戴了三隻耳璫,顯得端莊又稍顯俏皮。無憂很喜歡問:“多少錢?”小二回答:“二十兩銀子。”無憂覺得與京城價格差不了多少,就讓小二給她裝好,誰知一個聲音突然道:“小二,這耳環我昨天不是讓你留著嗎?你怎麼敢賣了?”小二下意識反駁:“誰在胡說?”抬頭一看,嚇了一跳:“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