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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破廟

白公子對著珠兒千恩萬謝,承諾第二天下午在酒樓門口還錢,珠兒想想自己的錢也是好不容易攢下的,就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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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珠兒按時去找白公子,卻遲遲不見人來,珠兒發覺受騙,只好悶悶不樂地回府了。無憂見她不高興,知道可能上當了,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說:“白公子不像壞人,你明天再去找找吧。”珠兒悶聲應是。尚嬤嬤看她愁眉苦臉的,訓道:“怎能在主子面前擺臉子!”珠兒嚇了一跳,忙要認錯,無憂拉著尚嬤嬤:“嬤嬤別嚇她,她丟了一兩多銀子,正心疼呢!”珠兒和柳兒月銀也只有一兩,現在丟了一兩多,尚嬤嬤聽了,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安排珠兒去做事了。

轉天,楊興博與楊興彬休沐,帶著無憂出城去莊子上踏青遊玩。回程路上天突然下起了雨。看見前方有個破廟,幾人下了馬車進去避雨。破廟裡,幾尊佛像被摞在一處,後牆處有一扇小門,正敞開著。地面收拾得很乾淨,幾個老年乞丐正躺在鋪著乾草的地上打盹。看見一群人進來,都防備地往一處擠了擠。楊興博見了,作了個揖,說:“我兄妹路過此處,進廟避雨,打擾各位老伯了。”幾個乞丐忙站起身,說:“公子客氣了,您請。”幾名小廝早從車上拿了一張小桌和幾個蒲團擺放好,丫環們也拿出幾盤點心和一直溫著的茶水。三兄妹圍桌而坐。楊興博又讓小廝送了幾碟點心給那幾個乞丐,喜得幾人連連道謝。然後一個乞丐直奔後門,一會兒,幾個半大男女孩子魚貫而出,後面一人儒巾斕衫,長相俊美柔和。他一出來,就對著楊家兄妹作了個揖:“多謝各位!”珠兒認出了他:“是你,白公子!”楊家兄弟忙回禮:“公子客氣了!”無憂戴著帷帽,白雲子並沒認出她,看見珠兒才知道遇到了熟人。一時十分尷尬。“珠兒姑娘,我那天有事,所以失信了。”珠兒心中不忿,此時主子在旁邊,不敢放肆,低頭不語。

楊興博見珠兒與這男子認識,不由望了望無憂,無憂無奈上前行了個福禮:“見過白公子。”楊興博隱諱地上前,擋在無憂面前,無憂小聲告訴與這人相識的經過,楊興博點點頭,又問道:“公子,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白公子苦笑:“在下白巖,上次出門丟了荷包,多虧珠兒姑娘出手相助。約好第二天還錢,但在路上遇到錢伯患病,所以就失約了。這幾天囊中羞澀,請姑娘再容我幾天。”說著,耳朵都紅了。那幾個小孩子也上來為他作證,原來白巖把錢伯送到醫館看了大夫,拿了藥就送錢伯回家。知道錢伯住在破廟,和十幾個乞丐住一起,白巖又給他們買了米和菜,到了這裡,發現這裡老的老,小的小,動了惻隱之心,就幫他們置辦了被褥和餐具,看到幾個小孩天天上街乞討,覺得辜負了大好年華,就買了一些紙筆教他們讀書認字。這麼一來,身上又沒銀子了。等他過了兩天再回去酒樓,卻沒等到珠兒。

聽了這事,楊興博拱手行禮:“白公子大義。”白巖卻擺手:“楊公子過獎了,只是我一人能力有限,不知道楊公子可否助一臂之力?”楊氏兄妹呆了,這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會說的話嗎?無憂暗暗思忖:“這白公子到底是什麼人?仗義疏財,心中有大愛,但又不通人情事故,單純輕信。看言行彬彬有禮,但又經常囊中羞澀,入不敷出。”白巖可能也覺察出自己唐突,更加不好意思。楊興博轉移話題:“兄臺怎麼幫的他們?”白巖一下子來了興趣:“我已經把這小廟修繕了一番,裡面房間分設了寢房,教舍,廚房,小石頭他們住在裡面,後院的井我也修好了,前面的大殿雖然小,錢伯他們先將就將就。以後再擴建。總得有個家的樣子”楊興博點頭:“白兄是怎麼為他們打算將來的?”白巖興致更高:“錢伯他們年紀大了,出去風餐露宿太不容易了,他們身體也不好,肯定要先養好身體,小石頭他們我在給他們啟蒙,以後可以叄加科考,走上仕途,做官造福世人。”幾個老人和小孩都用崇拜的眼光看著白巖。楊氏兄妹無語了,這真是一個在富貴窩裡長大的人,否則怎麼不知培養一個人多不容易,從小時啟蒙到學成,可能要一個普通家庭全家,甚至全族之力才能供出來,而這裡有十來個孩子,還有幾個病歪歪,面黃肌瘦的老人。憑他經常荷包空空又能出多大的力?

這時,雨停了,楊興博給無憂使個眼色,看來對白巖的為人也有疑惑,他溫和地對白巖說:“白公子,我們能去後院看看嗎?”白巖在前面帶路,幾人穿過那小門,後面是一個小四合院,一共四個房間,房屋破舊,屋頂看上去剛剛修繕過,兩個房間地上鋪著乾草,疊放著乾淨的被子,猜得出是男女分開的,一個房間擺了一張供桌,桌上放著紙墨,紙上用楷書寫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幾個字,字型疏密有致,筆畫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看了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楊興博不由讚道:“好字!”白巖謙虛了幾句,幾人出了房間,站在簷下,只見那院子倒寬敞,院子一角有口井。楊興博問白巖:“公子投入多少銀子來建這個學堂?”白巖喃喃道:“花了五兩多。我家裡有錢,但我拿不出來。”楊興博以為他家裡管得緊,說:“那請了先生了嗎?”“我認識很多大儒,可以讓他們來教這些孩子。還可以讓小廝來侍候他們。讓他們專心讀書。”楊氏兄妹都無語了:這是碰到什麼人了?請大儒給乞丐啟蒙,讓僕人來侍候乞丐?楊興彬聽不下去了:“那你請的那些人呢?”白巖低下頭:“他們不願來!”楊興博覺得太匪夷所思了,但又覺得這人不是壞人,就想點撥一下他:“白公子有沒有想過,你今天幫了他們,他們吃了一天飽飯,學了一天知識,但如果有一天,你沒錢了,或者你有事來不了,他們不還是會中斷學業,出去乞討?再說,供一個讀書人出來,至少需要十年,難道你能保證這十年你都會供給他們穿衣吃飯,還要讀書?你有自己的事,誰又經常來教他們。每次科舉,乃萬中選一,想出人投地何其困難!公子,難道你要養活他們一輩子?”白巖想爭辯,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痛苦地說:“我就想做好一件事,也這麼難嗎?”楊興博安慰他:“白公子不妨換個想法,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白巖一下子又精神了,激動地說:“楊公子請賜教。”楊興博愣住了,他也只是想安慰白巖,一時半會兒哪有辦法!無憂給珠兒耳語了一句,珠兒出去帶進來兩個小孩。無憂問兩個小孩:“你們住在這裡,有壞人欺負你們沒有?”小孩子搖頭:“這裡離城遠,進城不方便,其他的人都不願在這裡。”“那這裡過往的人多不多?”小孩指了指廟外說:“人很多,他們經常在對面的大樹下歇腳。”正說著,外面傳來嘈雜聲,應該是又來了一批人。無憂低頭沉思,良久說:“白公子可能安排一個廚子,一個夥計?”白巖吱吱唔唔的:“我試試。”無憂看出他的為難,說:“我來安排吧!”楊興博不贊同地看著她:“無憂,你不要把什麼事都扛在自己身上,這裡離家太遠,我們又不能陪著你,再說你也要上學的。”無憂忙笑著回:“大哥放心,我不會單獨出來,我會約月兒一起過來的。”楊興博知道肖月出門身邊都帶著護衛,稍稍放心。

這時雨停了,無憂兄妹與白巖告辭,上車返回家中。

吃過晚飯,三兄妹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家裡人,老太爺摸著鬍鬚說:“這是好事,明天楊管家從庫房裡取幾張條桌和長凳。幾付碗筷,你們看看缺什麼,一併帶去。”無憂笑了,走到老太爺身邊,脆聲道:“外祖父,我想借一個廚子幾天,去教他們做包子,煮湯。條桌長凳還有碗筷還是在外面買了送去比較好哦。”老太爺不解:“家裡有的東西何必去外面買?”無憂不及回答,老太太笑道:“無憂心細,家中的物品確實不好拿出去。讓管家在帳房領銀子,在外面置辦吧。先置三張桌子,還有板凳,碗筷,鐵鍋。”楊興博也道:“還要帶人砌灶臺,打碗櫃,木盆。”大家你一言我語,相互補充,一時壽安堂內熱鬧非凡。

回到聽雨軒,無憂又與尚嬤嬤商量,敲定先賣包子和稀飯,等天熱了,再改成涼麵和綠豆湯。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其實無憂心裡也是沒底的,畢竟那裡只有老人和孩子,而飲食又要乾淨衛生。那些人從頭到腳都要打理,破廟周圍雜草叢生,汙水橫流,這些都要解決,短期內恐怕是開不了業的。尚嬤嬤看見無憂在那患得患失的,安慰道:“姑娘,做這些事非一日之功,不防邊做邊看,到時視情況而定。”無憂點頭。尚嬤嬤喚小丫頭打來水,自己服侍無憂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楊興博和楊興彬來聽雨軒告辭,兩人現在都在官學讀書,兩年前,楊興博想參加鄉試,被夫子勸住,讓他鞏固所學,爭取考得好名次。因此,明年八月,楊興博將參加秋闈。官學上學都是住在學館裡,旬休才能回家。楊興博叮囑無憂不要單獨去往破廟,有事請祖父母或父親母親幫忙。無憂一一應了,兩兄弟才上車去了學館。無憂也前往壽安堂,給老夫人請安。然後前往肖氏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