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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災情

時光荏苒,轉眼一春又過,這天,老太爺接到雲城來信,老太爺侄子楊正卓明年二月二十二嫁女,邀請老太爺,老夫人回鄉觀禮。楊正裴已升任戶部侍郎,主管邊境軍餉事務。南疆多山林樹木,氣候潮溼,早晚溫度相差比較大。但早上加上一件夾衣也足矣。誰知道今年寒潮突至,剛進初冬,溫度驟降,一夜之間不光凍死了一些老百姓,連駐軍也因此凍死凍傷數十人。當地太守柳懷瑾一邊和駐軍主帥鎮國大將軍錢放聯合抗災,緊急組織人員伐木劈柴,讓災民取暖,又動員轄區內富戶捐衣物被褥,雖然杯水車薪,但聊勝於無;又在第一時間,二人寫了摺子差人加急送入京城。嘉和帝聞聽此事,差點暈了過去,忙令人請了太后和兩位丞相商議,下旨嶺南太守開倉放糧,責成附近的城鎮幫助賑災,就近招募大夫,治療災民。又責成戶部七天內籌糧籌物,幫助南疆及早度過災情。戶部領命,馬上點算戶部庫存。但是雖然最近十年風調雨順,國庫充盈,但糧食充足,衣物和藥材缺乏。負責南疆事務的楊正裴急得口中生了燎泡,何氏見了,心疼不已,又不敢讓老夫人知道,怕她擔心,只讓人煮了清火茶,早晚送去戶部。眼看七日之期已過三日,衣物,藥材籌備不到一半。何氏也跟著著急,心中有事,又要瞞著老夫人,人竟清減了好些。

無憂心細,看出何氏的不對,親手燉了鴿子湯,差了尚嬤嬤送去壽安堂,自己親自用食盒裝了,去往陶然居。夏枝把無憂迎進偏廳,只見何氏正倚在貴妃榻上,滿臉疲憊。看到無憂,伸出手要拉無憂在自己身旁坐下道:“無憂來了!快坐下。”無憂還想行禮,何氏已拉她坐下了。

無憂看著何氏輕輕的問:“舅母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何氏拍了拍無憂的手,安慰她:“無事,舅母只是最近有點上火。歇歇就好。”無憂擔憂地握著何氏雙手,趁機給她診了診脈,知道是心緒煩悶,多思多慮引起,但不必用藥,就溫和地說:“舅母,無憂熬了鴿子湯,您嚐嚐合不合口味。”何氏無法拒絕,輕輕抿了幾口,就讓夏枝端了下去。無憂替何氏端了茶水漱口,又道:“不知無憂可否為舅母解憂?”何氏想了想,還是將最近幾天的事說了出來,又安慰無憂說:“這是你舅舅他們外面的大事,我們也幫不了什麼忙,只是跟著著急罷了”無憂低頭沉思,過了片刻,輕輕對何氏說:“無憂有個想法,舅母看可不可行。”何氏忙道:“無憂說來聽聽。”無憂斟酌著說:“舅母,要在幾天內趕製出五萬棉服太難了,但各權貴官員府中,都有繡娘,軍服可讓她們幫忙縫製,災民的被褥衣物,不如防效南嶺太守的做法,讓大家募捐舊衣服舊被褥,相信可以解決這燃眉之急!不過,這件事得有一個身份貴重的人出面才行。”

何氏不由點頭:“好孩子,你可幫了你舅舅大忙了。”一邊吩咐人備馬,一邊拉了無憂說:“好孩子,咱們一起去定國侯府。”無憂搖頭:“舅母,無憂先就不去了,我想先將咱們府上的繡娘安排好,再讓人收拾一下舊衣物。”何氏讚許地點頭,匆匆地離開了。

無憂轉頭去了壽安堂,事情基本上解決,在府中又有這麼大動靜,肯定瞞不住老夫人。果然,無憂一到壽安堂,老夫人就問道:“你舅母出去可是有辦法了?”無憂把剛與何氏商議的話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沉吟道:“咱們府中現在其他事先放放,你先安排每個院中的主事媽媽和掌管衣物的大丫環收拾舊衣服,其他人會女紅的全都幫著縫軍服,曹媽媽,你帶人去庫房,軍服布料以結實,耐穿,深色為主,你就按這個要求去尋了送去,先讓她們做起來。”又傳了外院管家楊伯,讓他安排人去布店釆買布料送進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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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等老夫人吩咐完畢,對老夫人說:“外祖母,雲城田地種植的藥材,過去是直接賣給藥材商,今年的應該也定了出去。現在咱們自家藥鋪的藥材存量不大,這藥材也不好叫別人讓出,畢竟這是救命的物品。”老夫人也嘆息道:“是啊,如果有一批藥材就好了!”祖孫倆都相對無言,心中焦急,只希望何氏出去能有辦法。

這時珠兒來尋無憂,聽到祖孫倆對話,出言道:“姑娘,我昨兒出門,碰到了齊大嫂她們,聽她們說起家裡的作物被人惡意壓價,就是藥材。”祖孫倆大喜,異口同聲問道:“當真是藥材?”珠兒被兩人盯著,忙忙點頭:“她們還問咱們藥材鋪能不能收,我去了藥材鋪,說只要藥材品相好,可以收一部分,畢竟咱們有自己的藥田。”老夫人忙說:“快吩咐李掌櫃去聯絡,只要藥材好,咱們就拿下來。”無憂恭聲說:“外祖母,無憂想去布莊看看。”老夫人點頭:“你帶上藥材鋪李掌櫃,務必要他把好關,必竟第一次與人打交道,也不知人品行,價格上你自己把握。”無憂應是,帶著珠兒去往集市,尋找齊大嫂。

到了東城,無憂進了家布莊,掌櫃的忙迎上來:“姑娘來了!”無憂點頭:“府裡可有人來通知過白掌櫃做軍服一事?”白掌櫃應道:“楊伯來過了,在下剛和夥計選了布料,正在裝車,送到繡坊去。”說來這白掌櫃和無憂認識也算一希奇事,去年無憂在街上偶遇齊氏妯娌,(就是在慈恩寺後山碰到的兩位年青婦人)齊氏小姑子生了個大胖小子,請先生算了八字,說要孃家人去大寺廟還願,還要去化百家米和百家布。二人在寺裡還願之後,又步行入城,沿途討要,但大家自己只得溫飽,願意伸出援手的了了可數,於是二人跑到了京城。無憂很奇怪,問:“那為啥不在你家附近要,還要跑這麼遠?”齊氏道:“雲城也有有錢人,但算命的說了,不能在本地化,要往北方走三十里外才行,所以我們才上山到慈恩寺上香,再向北到京城。”無憂這次聽出不對來了,問:“你們不是吉祥村的嗎?怎麼又是雲城的?”齊氏笑了,“貴人只知吉祥村在慈恩寺下面,不知我們村離雲城不到百里,走路一天就到了。”無憂更好奇了,他們上次入京可走了快二十天,沒想到換一條路,兩三天就可以到了。無憂正在感嘆,不防有人在齊氏後面使勁撞了她一下,齊氏眼看要摔倒,下意識手往旁邊一抓,無憂被她抓住手臂,雖然珠兒在旁想扶住她,但兩個身嬌體貴的小姑娘那承受得住一個長年做農活的婦人的拉力,三人一起倒了下去,千鈞一髮之際,一人抓住了齊氏,三人才免了當街摔倒的下場,那是一個二十左右的瘦弱男子。幾人連忙道謝,那人卻說:“大嫂不用謝,只因兩個小賊偷了我的玉佩,我追趕小賊時,才讓小賊撞了大嫂,差點害你們摔倒,在下應該給幾位道歉。”說完,拱手示意。三人忙避開了。

這時,齊氏的妯娌汪氏拉住齊氏,顫聲道:“大嫂,米和布不見了!”齊氏也大吃一驚:“剛才不還在嗎?怎麼會不見了?”無憂忙問:“丟了多少東西?”齊氏喃喃自語:“怎麼辦?好不容易湊齊了二十三家的份額,現在丟了,咱們又得從頭開始。那又得多久啊?”珠兒忙道:“你們去大戶人家門前去,他們有。”汪氏苦笑:“姑娘不知,我們都是去普通人家化的,那些大戶人家根本不讓人靠近,有的還會放狗,昨天我們就差點被狗咬了。”幾人相對無言,無憂示意珠兒拿銀子。齊氏阻攔,“姑娘,我們只化糧食和布頭。要湊齊一百家。”無憂忙讓珠兒去買。這時,那瘦弱男子道:“兩位大嫂莫慌,這事在下可以幫忙。”齊氏和汪氏大喜:“多謝公子,請問公子貴姓?”男子道:“鄙人姓白,二位大嫂客氣了!”

兩婦人更激動了:“白通百,白公子肯幫忙就只需要白公子舍給我們就可以了。”無憂和那白公子都不懂這些,不由同聲道:“真的嗎?”男子說:“我出來太久,明天下午還在這個地方,你們等我。”說完,告辭離開。第二天下午,無憂領著珠兒,包了一袋米和兩塊棉布早早來到集市等那幾人,誰知兩婦人到的更早,珠兒把東西交給兩人,兩人連聲道謝,到了約定時間,白公子帶了兩個小廝,一人扛著一袋糧食,一人抱著幾匹布料來了。齊氏非常感動,向人道了謝說:“白公子,我們化的百家米百家布,每家都是給一把米和一塊布頭,您這太多了!”白公子豪氣地說:“我已經拿來了,斷沒有拿回去的道理,你們就收下吧!”兩人千恩萬謝,扛著米和布走了。兩個小廝對著白公子拱拱手說:“這位公子,東西送到了,我們也回去了。”無憂也告辭離開。

本想兩人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不料珠兒一次出去對帳,在一家酒樓門前碰到小二正攔著一人辱罵,珠兒原想避開,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在下不是存心賴帳,只是不知何時丟了銀子,我明天一定送來。”小二那裡肯信,就要打人。珠兒聽出是白公子的聲音,知道他是好人,於是上前幫著付了飯錢,解了他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