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塵的話正中輓歌意,她本就不喜歡籌謀。
見人打算離去,不塵喊對方。
“你不打算進去看看子毅?”
輓歌看著緊閉的門窗,搖了搖頭。
回到洛水鎮時,夜已深。
輓歌看了看熟睡中的江輕言,輕手輕腳爬上床。
江輕言身體動了一下,看樣子是被輓歌的動作弄醒了。
已經很努力輕手輕腳的輓歌:“……”
她剛從外面回來,全身都是冷的。
江輕言伸手就要去抱她,觸及到她身上的冰涼,下意識整個人貼過去替她取暖。
輓歌被對方的動作愉悅到了,在黑暗中胡亂親了對方一口,摸到江輕言身上只蓋著薄被,笑道:“你只有這麼薄的被子,冬天怎麼辦?”
“我沒打算活到冬天。”
沉默在兩人周身蔓延開來。
輓歌頓覺嗓子幹,說不出來一句話。
從重逢來,她一直刻意避開的話題,江輕言如此輕鬆就說了出來。
輓歌如鯁在喉。
黑暗中,她伸手去抓住江輕言的手。
江輕言反握住輓歌,將她拉進自己懷中。
後半夜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入睡。
只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臨近天亮時分,輓歌迷迷糊糊睡了一會。
察覺到身邊人起身後,輓歌也跟著睜開眼。
江輕言揉了揉輓歌的頭髮,輕聲道:“你再睡會。”
輓歌點點頭,手卻是伸向江輕言,纏著對方和自己一塊睡。
江輕言被對方纏得無法,只好再次回到床榻上,相擁而眠。
不知不覺,春已經緩緩過去,天氣越來越燥熱,夏悄悄降臨。
江輕言種的樹都發芽了。
輓歌每日都給它們澆水,也算是見證了它們的成長。
不明白為何江輕言會開始種樹,她對他現在的改變,不敢開口去問。
怕聽到自己想聽的,又怕聽到自己不想聽。
輓歌澆好水時,江輕言也從外面回來了。
她走上去迎他,順便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
兩人在洛水鎮停留幾個月了。
如同人間的小夫妻一般相處,每日黏膩在一起,一同做飯,一同散步。
輓歌給江輕言擦了擦汗,發現對方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視線裡還帶著一些審視。
“怎麼了?”她開口問。
“幕錘老兒死了。”
江輕言清冷的聲線落在輓歌耳中。
輓歌迷惑抬頭,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呢?”
那幕錘老兒心術不正就罷了,畢竟她自己也心術不正,但他曾經調戲過自己,試圖對自己動手動腳。
就算現在不死,按照他的修煉速度,也馬上就要日薄西山了。
“你做的?”江輕言的聲音沒什麼溫度,與他的目光一樣,冷漠的落在輓歌身上。
“哥哥這是在興師問罪?”輓歌挑眉。
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睚眥必報是她做人的一貫作風。
江輕言垂眸看她。
他本就比她高,這樣垂眸,倒有一種俯視的意味在其中。
“他本就作惡多端,仇人不計其數,我不過是送他一程罷了。”輓歌心中不虞,話語中也帶了些情緒。
她昨日趁江輕言不在,回去了一趟中洲。
路上恰逢幕錘老兒去參加小乘聽法會,也沒給對方留機會,當場就卸了他的手腳。
她這久雖過得安穩,心中還是有許多複雜情緒。
既然撞上了幕錘老兒,她沒打算就此了結對方,多用了些花樣折磨了對方一下。
沒想到這才一天時間,就傳到了江輕言耳中。
總歸她孱弱、溫柔的真面目早就被她撕下,真實的她自私自利、睚眥必報,這副模樣落在江輕言眼中,定會後悔留她在身邊吧。
輓歌等了一會,江輕言一直沒有說話。
想象中的責備並沒有聽到。
她眼皮子往上掀,去看對方的表情。
江輕言依舊一臉淡然,眼中卻帶了些許笑意。
“笑什麼?”
這下輓歌是真的不解了。
“原本我還擔心,若是我走後,你如何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存活。眼下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即便沒有我,你也依舊可以瀟灑、自由自在的活著。”
輓歌身子一僵,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久久不能動彈。
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知為何,江輕言心情愈發好了。
不能每一次自己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自己也要時不時掌握主動權。
帶著對江輕言的愧疚,夜晚時輓歌格外賣力。
甚至她都不願意讓對方使勁,自己坐在了上面。
愉悅卷席意識時,江輕言腦中控制不住的想:原來還有這種好事。
視線往上,看著在自己上方賣力“幹活”的輓歌,江輕言眸色愈發深了。
怪他。
原來示弱,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接下來幾天,江輕言仗著自己的凡人身,老是說自己頭疼、腿疼、腰疼。
輓歌倍感奇怪。
也用神識給對方好好檢查過身子,沒有任何反差處。但架不住對方可憐兮兮的語氣。
面上一如既往冷淡,氣質冷清,語氣確實可憐兮兮,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雙雙,我頭疼。”
“雙雙,腰不舒服。”
“雙雙,走不動,腳麻了。”
輓歌無法,只好給人按摩頭,揉腰,錘腳。
只是兩人本就年輕力勝,總是按摩著按摩著,就按摩到了床榻上去。
如此幾次後,輓歌才漸漸反應過來不對勁。
震驚之餘,她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原來對方肯為自己花心思,也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
原來示弱和裝孱弱的物件變成自己,也是一種享受。
江輕言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金丹離身太久,他的軀體愈發不能承受住他的神魂了。
再一次看到江輕言背對著自己將口中的血跡擦汗後,輓歌也默默陪著對方做戲,當做不知情。
兩個人的日子過慣了,再看到傳音石亮起的時候,輓歌還怔了一下。
見江輕言瞧著自己,輓歌也沒有迴避,直接將傳音石拿了出來。
“鍾銘又夢魘了,還在他只是在屋中亂走了一通,你要回來看看他嗎?”
不塵的聲音有些喘,聽著是在做什麼激烈運動。
輓歌抬眼看了一眼江輕言,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