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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沒見過的她

姚纖語夫婦提著大包小包父親準備的禮物走到門口,剛開門迎面碰上雙手同樣大包小包提著東西上門的成樺。後面還跟著她那個天生自閉症的兒子王禕。雙方都面露尷尬。

“爸,找你的。”

“不不不,我就是過來給大家拜個年。”

王俐嘟囔了一句,“大年三十拜年,也是真新鮮。”

按香城的習俗,大年三十隻有直系親屬家人才會走動。朋友街坊什麼的,至少是初四以後。

何況往年成樺也沒主動來姚家拜過年,都是姚金龍大包小包往她家送。今年李蓮珍一走她就登堂入室了,王俐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司馬昭之心。

“王禕都來了,進來坐。”姚金龍看到成樺還是很高興,一個勁招呼她進屋。

成樺環視一週,在場這些為人子女,兒媳女婿的,沒一個人對她有一點笑顏。她自然懂這個地方沒人歡迎她。

“不坐了。我就是提點自己做的香腸,臘肉,還有我媽做的滷菜送給老姚下酒吃。”

“有心了有心了。姚鴻語你看什麼呢。上去接著啊!真是塊木頭。”姚金龍不滿地瞪了一眼姚鴻語,卻不敢說離成樺最近的姚纖語。

姚鴻語不情不願接過成樺手裡的菜說了聲“謝謝”。

一下子屋內無人說話,氣氛瞬間冷下來。姚金龍看出來家裡人不喜歡成樺,他拄著柺杖顫巍巍站起來:“走,小成,我家人多,去你家坐坐。”

成樺家就住在姚家老房子前面五百米拐彎的小平房裡,挨著菜場邊上。姚金龍以前每回去她家,都會順手買幾兩喜歡的滷菜,提一瓶白酒。在成樺家吹吹水,談談心一待就是一下午。

平時這樣也就算了,可今天是過年。當著一家老小面,姚金龍就要上成樺家。連一向最向著父親說話的姚童語都看不過眼。

姚童語拽住她爸,“爸,你走了我們這一家子坐這幹嘛?”

“你們都老大不小了,也不需要我餵飯到你們口裡了吧。你們下午在家自個兒玩,我晚飯前就回。”

姚金龍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的沒注意兒女們的表情,還催著站在門口的姚纖語快走,“你不是要去公婆家拜年嘛。趕緊走。還愣在這做什麼?待會該堵車了。”

姚金龍順手在姚纖語胳膊上推搡了一下,姚纖語的怒火已經升到嗓子眼,但她不想大過年為同一個事再起爭執。

“我們走。”她拉著簡藏頭也不回地離開。

成樺眼見情況越來越尷尬,也趕緊拉上兒子跟姚金龍告別,“老姚,我今天招待不了你。我家房子賣了,現在正在搬家。家裡一團糟。不然也不會趕著今天來跟你拜年。”

“賣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姚金龍說完,成樺面色有點難堪。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越線。他總以大家長的身份自居,不僅是姚家的大家長,還要當成家的家。

成樺還算好脾氣的,柔聲跟他解釋,“這些年我工作賺了點錢,加上老房子一賣,我就貸款在中心醫院那邊買了套小房子。是電梯房,方便我媽,也方便我帶孩子去做些康復訓練。”

“好事好事......”姚金龍嘴裡這麼說,心裡咂巴著不是滋味,“你新房子在哪個小區?”

“錦陽小區。”

“巧了。那不是和你租的房子在一塊嘛。以後還是可以多走動。”姚金龍看向姚童語。姚童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別說姚家兄妹了,連成樺面色都難看得緊。

王俐在一旁看了不禁冷笑,人家就是不想跟你多走動,這老頭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非要人把話挑明嗎?

“搬家事多。我們就先走了。滷菜不吃記得放冰箱,容易壞。”

“謝啦。那搬家記得請我們去做客啊!”姚金龍戀戀不捨送到門口。

“一定一定。”成樺又客套了兩句,便帶著兒子告別。

成樺下樓的時候,姚纖語兩公婆還在往車後備箱裡裝禮品。姚纖語一臉不高興,跟簡藏在吐槽,“我媽哪點比不過那個成樺?你看過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沒?冶金廠追她的人從廠門口排隊得排到一條街外去。要不是嫁給我爸做牛做馬,又生了我和童童。她會發福?會老得看上去像六七十歲的人?真為我媽不值!反正家花永遠沒有野花香。”

“爸可能只是習慣大包大攬,對別人家的事太熱心腸。老一輩人都這樣。”

“你不用替他說話。我爸的德行我清楚得很。他就是享受別人崇拜他的感覺,尤其是長得不賴的女人。成樺就是吃準了他這臭毛病,這些年才心安理得利用他。這女人心機深得很,得虧我爸是沒錢造,要是有錢,這個家都得給她搬空。”

姚纖語突然感覺背後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多虧簡藏眼明手快扶住她。

姚纖語回頭怒視著對方,竟然是成樺那個傻兒子。

王禕怒視著她,結結巴巴地說:“不許你……說我媽!”

成樺過來抱著他,一邊不停跟姚纖語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他當然是故意的,可是跟個天生智力有缺陷的人能計較嗎?何況她剛剛的行為算背後說人壞話,還被人撞個正著,自己先虛了兩分。

姚纖語拍拍衣袖,彷彿看不見她們母子二人,只跟簡藏說,“我們走。”

簡藏抱歉地朝成樺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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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樺突然出聲叫住姚纖語。“小仙,我能耽誤你兩分鐘,跟你說句話嗎?”

二人站在樹下,寒冬的枯樹掛著一點殘雪,時不時落下來一些在姚纖語的肩頭。簡藏帶著王禕在車裡給他看十萬個為什麼的動畫片。

“我知道現在說這句對不起有些虛偽,但我是真心的。老王死了以後,我日子過得不容易。你說的那些其實都沒錯,這些年我有意無意在利用像你爸這樣對我主動示好的男人就為了拿到些好處,讓自己日子過得鬆快些。可我沒想過對你媽還有你們造成的傷害……”

姚纖語一向是吃軟不吃硬。成樺這麼掏心掏肺地跟她道歉,她一下子也沒了怨氣。

“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主要怪我爸。我媽已經不在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從來不是第三者,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但上次童童跟我在醫院談過一次,我才知道我其實傷害了很多人。所以我才決定搬出冶金廠,也是想和過去做個了斷。”

“嗯。其實你不用跟我交代這些。”

“我只是想讓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主動找老姚。”

“嗯。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姚纖語已經有點不耐煩。母親已經去世,父親再和誰有糾葛其實對她都沒那麼重要。她不想再瞭解她懺悔的想法。

“還有件事,或許你不知道,我和你媽其實是同學,在冶金廠中學從小學到高中畢業,我們是同屆的。那時候總有人拿我和你媽媽比誰更漂亮,當然,喜歡你媽的人更多,她長得大氣人又溫柔。所以我和老姚的關係裡,其實還有幾分虛榮心作祟,是想和你媽比個高下。”

“你和我媽?”姚纖語完全沒想過這裡面還有這層原因。老一輩的人在他們心裡是去性化的,雌競,慾望,爭風吃醋這些都和他們沒有關係。只是她忘了,他們也曾年輕過,即使老了,人性不會消失。

“你老外公在世的時候,你媽家條件其實很好,她小時候還會彈鋼琴,那個年代家裡有鋼琴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只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落敗了。不過你媽一直很優秀,讀書的時候,她是學校舞蹈隊的領隊。實打實的風雲人物。女人都會把她當做假想敵,而男人都會把她當做夢中情人。”

成樺口裡的李蓮珍完全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李蓮珍。姚纖語印象中的母親是臃腫的,節省的,圍著碗筷飯菜打轉的庸俗女人。可成樺記憶中的李蓮珍是閃閃發光,理應被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女。

她一時不知道是不是成樺弄錯了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個?”

“我之前聽老姚喝醉酒說你母親她其實是……自殺。我猜你們肯定很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做。但如果你們見過以前的她,或許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