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城後,聽風沒有回家,而是將馬車停在了城中最大的酒樓跟前。
嶽嬌下馬車時,見著眼前的酒樓,疑惑道。
“為何不直接回家?”
“識墨傳來書信,家中走水了,還在修整中,咱們先在酒樓歇一晚。” 嶽慕修解釋道。
嶽嬌聞言大驚:“什麼?走水了?那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說罷,她轉身就要上馬車。
被嶽慕修拉住了。
“嬌嬌莫急,只是燒燬了幾間房屋,且都修整好了,只是還未打掃乾淨罷了。現在回去亂糟糟的也休息不好,先讓人打掃乾淨,咱明天回去正好!”
嶽嬌怎能不著急,那可是他們的家!
真正意義上的屬於他們的家!
有了這個家,從此他倆就不再是別人的童養媳,也不再是私生子,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更不會會再四處奔波,。
嶽慕修見她神色慌張,乾脆拉著她進了酒樓。
“你放心,我保證還你一個,更好的家!”
一個他專門為她打造的,獨屬於他們的家。
嶽嬌無奈,只能跟著他進了酒樓。
三人用完飯後,便如往常一樣去休息了。
唯一與往常不同的是,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在她房中磨蹭好一會的人,今日竟然一直沒出現。
這讓她還有些不習慣。
從靈泉山莊過後,她再沒有讓他亂來過。
這行路途中條件不便,唯恐他再受了風寒。
她本想著,既然已經到了通北府,明日就可以回家了,可以讓他放縱一下。
卻不想,他竟沒來。
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對。
若不是生病了,那他便是有事瞞著她。
這樣一想,再也坐不住,她起身出了房門。
恰好遇上聽風從嶽慕修的房中走出來。
“嶽姑娘?你怎的還沒休息?”
嶽嬌指了指房中,問:“他人了?”
聽風應道:“睡著了!”
“睡著了?這麼早?”
這天才剛黑呢!
聽風點頭:“許是這懸了幾月的心鬆懈了下來,便覺得困了吧!”
嶽嬌聽他這麼一說,微微放心了些,她輕輕推開房門,探頭往裡面看去。
果然,那裡邊的床榻上,被褥攏起一個人形。
她闔上門,扭頭對聽風道。
“行,那你也去休息吧!明日咱就回家了!”
“好!嶽姑娘您也早點去休息吧!”
待嶽嬌走後,聽風悄悄抹了下額頭。
如他這樣實誠的人,果然不適合幹騙人的事。
嶽嬌回到房中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也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朦朦朧朧中,房門突然被敲醒。
“姐姐!”
“姐姐!”
嶽嬌被驚醒後,先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後來仔細一聽,才發現真是識墨的聲音。
聽她的聲音,很是著急。
她急忙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啟,門外的果然是識墨,而她的身後,還站著一群人。
“這是?” 嶽嬌正欲問,識墨便領著那一群人呼啦啦的進了屋。
“快快快!要來不及了!”
這群人中,有些抬著紅色箱子,有些提著妝匣。
嶽嬌看的一臉茫然,開口又要問,就被識墨拉過去,按坐在了梳妝檯前。
“識墨,這是做什麼?” 她不解的問。
識墨還未開口,人群中一名婦人便開口了,她瞧著三十多的樣子,長得富態喜慶,話還沒出,臉上已然帶了笑。
“自然是給姑娘梳妝的呀!”
“給我梳妝?”
嶽嬌再次將目光移到那紅色的木箱上,心中慢慢浮現一個猜想。
一個人讓她覺得欣喜,感動的猜想。
“當然是你了!新娘子這是睡糊塗了吧?” 周邊響起幾人的逗趣聲。
笑得嶽嬌面上紅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激動的。
她給許多新娘子梳過頭,這整個流程,她再熟悉不過了。
但這次,讓她覺得陌生,又新奇,連手腳都不會擺了。
她雖嫁過兩次人,但第一次什麼都沒有,第二次雖儀式齊全,但她沒有找梳頭娘子。
出嫁當日的妝容與髮飾,都是她隨便弄的。
除了穿一身紅嫁衣,其餘的與往常無二。
像這樣隆重的請來梳妝娘子,還真是頭一次。
“姐姐,您來看,這些可喜歡?” 識墨開啟其中一口箱子,讓嶽嬌看。
箱子裡裝的是一頂鳳冠。
是嶽嬌這輩子見過最好看,最華貴的一頂鳳冠。
比當年吳家首富嫁女兒的更為華貴。
上面鑲嵌的珍珠,圓潤飽滿,散發著瑩光,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喜歡嗎?” 識墨雙眼放光的看著嶽嬌。
好似比嶽嬌更興奮一些。
嶽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何止是喜歡?
她已經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
眼眶一熱,眼瞧著眼淚就要下來了。
“誒誒!可別哭!還有這個您沒看呢!”
識墨又趕緊開啟了其餘的箱子。
裡面裝的有蓋頭,婚鞋,其餘的飾品,每一件都是非常精美的。
而最大的那口箱子裡,裝的則是一件嫁衣。
她伸手撫上那嫁衣,細細的打量著。
無論是面料,做工,都是頂好的。
這樣的嫁衣,若沒有三兩月是做不出來的,不可能是現買的,得定製。
“這些,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嶽嬌扭頭問識墨。
識墨嘿嘿一笑:“您從常太府回來後,侯...老爺就命人準備了!”
突然轉換稱呼,識墨險些沒能轉換過來。
嶽嬌聞言,眼中閃過驚訝。
常太府回來,那豈不是夏日?
那時她還在想著如何與他劃清界限,而他竟已經將這些都備下了。
心中一時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有高興,有激動,也有些感慨他的心思之深。
那些厚重的情感壓在心底,他一定很難熬吧?
若換做她,是定然做不到的。
心愛之人日日都在眼前,卻什麼都不能讓他知道。
想想,便很難過。
“咱開始吧!再耽誤下去,只怕要誤了吉時了!” 梳妝娘子出聲打斷了嶽嬌的惆悵。
她低頭,悄悄拭去眼角的淚,隨後笑著抬頭。
“好!”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通北府的街道上來了一支迎親隊伍。
鑼鼓喧天,引得早起的人紛紛出來觀看。
那走在前面的高頭大馬上,一襲紅色婚服的新郎官驚呆了眾人。
他不似凡人的容貌在紅衣的襯托下更顯俊美。
嘴角一路高揚,壓抑不下去的笑意叫人瞧見也跟著欣喜。
嘖嘖,這是娶了個仙女?給高興成這樣!
迎親隊一路到酒樓才停下,嶽慕修翻身下馬,迫不及待的往酒樓裡面走。
那隨行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我的個老天爺!您這也太猴急了些!” 請來的媒人驚呼一聲,趕緊跟了進去。
嶽慕修早就按耐不住了,若不是想要給嶽嬌一個正式的婚禮,只怕他昨晚就睡在酒樓了。
他激動得一夜無眠,一想到以後他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他的心就平靜不下來。
忍了一晚了,現在他只想立馬見到他的妻子。
沒成想剛進到大堂,就被酒樓的掌櫃給攔住了。
他手一擺,指著那樓梯上擺了一排的酒,笑道。
“新郎官莫急,想要接到新娘子,那可得過五關斬六將才行!哪能這麼容易就讓你上去了!”
“就是!可不能這麼輕易讓他過了!” 旁邊的人紛紛起鬨。
嶽嬌的房間在二樓,想要上去,這樓梯是必經之路。
嶽慕修看著那一排的酒杯,少說不下二三十杯。
以他的酒量,一杯下去就倒了,哪裡能堅持到樓上。
但他早有準備,轉身看著身後的人群,除了聽風,其他都是僱來接親的。
他大聲道:“各位,今日這酒,還得勞煩幫幫忙,一杯十兩銀子!”
“我來!”
“我來!”
他的話剛落,身後的人紛紛響應。
一杯十兩誒!
不管能喝的不能喝的都興奮了。
眨眼間,樓梯間的酒就被一搶而空。
嶽慕修看著空出來的樓梯,朝著各位拱手,隨後撩袍闊步而上。
房間內,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嶽嬌蓋著蓋頭坐在床榻上,屋外的鬨鬧聲她早已經聽見了。
原本就緊張的心,現在更緊張了。
除了她,屋子裡的眾人便只有激動。
一杯酒就十兩,那等會的進門紅封指定不會少!
果不其然,嶽慕修為了推開眼前這扇門,花出去了數百兩。
聽得嶽嬌在一旁心疼到不行。
若不是今日的新娘是她,她都想去搶紅包了。
最後,還是識墨當了叛徒,衝到門口將門給開啟了,放屋外的人進了門。
門一開啟,原本還鬧哄哄的屋子裡,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默契的往兩邊推開,給人讓出一條路來。
嶽嬌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門開了,卻不知為何突然沒了聲響。
正忐忑時,輕緩的腳步聲響起,接著,蓋頭下伸出一隻手。
手心朝上,清潤熟悉的聲音響起。
“娘子,我來接你了!”
本是該高興的日子,他這句話一出,兩人卻紛紛紅了眼。
或許這只是芸芸眾生中,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喜事。
但於他倆而言,從今往後,他們將擁有真正的家人,真正為自己而活的人生。
嶽嬌伸出手,搭上那隻雖不算寬厚,卻讓她甘願交付一生的手。
指尖剛剛觸到他的手心,便被他一把攥緊了。
他的手心溼熱,叫她也窺見了他的心情。
如她一般,緊張,激動。
“吉時到了!” 外面人提醒出聲。
嶽嬌本想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想沒有拽動。
他拽得更緊了。
“哎喲,新郎官快放手吧!可別誤了吉時了!” 跟進來的媒人見此,忙上前道。
說罷,她又轉頭看向識墨:“新娘子可有兄弟?有的話叫來,背新娘子出門!”
嶽慕修聞言,扭頭看向媒人,問:“為何要旁人來背?”
“這新娘子出門腳不能踏地,若是踏地了,就得吃一輩子的苦!不吉利!”媒人給他解釋道。
嶽慕修並不是問她為何要背,他問的是為何要旁人背。
見媒人誤會了,他又問。
“我自己背不行嗎?”
媒人聞言一愣。
不行嗎?好像也沒有說不行吧?只是她從未見過有新郎官背新娘子出門。
嶽慕修見她猶豫,便知並沒有一定的規定說不可以。
他轉回頭看向嶽嬌,這才鬆開了她的手。
隨後彎腰將嶽嬌一把橫抱了起來。
“嚯!” 他突然的動作惹得媒人驚呼一聲。
媒人舉著手帕想說點什麼,又不知能說什麼,最後只能作罷,甩著手帕往外走。
“走吧走吧!可別耽誤了!”
一行人擁在嶽慕修的身後,跟著往樓下走。
他身形修長,身姿挺拔,即使抱著一個人也走得毫不費勁。
穩步走下樓梯後,身後那些僱來送親的婦人在他身後議論。
“這新郎官看著瘦,還挺有勁的!”
“對呀!你看他那腰,那麼細,比你我都細,沒想到胳膊還這麼有力!”
“那這新娘子享福了!”
不知誰最後冒了一句,引起一陣轟笑。
她們的聲音不小,走在前面的嶽慕修與嶽嬌二人都聽見了。
嶽嬌本就已經不好意思了,沒想到臉貼著的胸膛一陣顫抖。
他居然還笑!
這下,嶽嬌更不好意思了,蓋頭下的一張臉紅透了。
她看不清外面是什麼狀況,只感到一陣顛簸,接著,便被送進了花轎裡。
嶽慕修扶著她坐穩後,隔著蓋頭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吻。
“娘子,我們回家!”
短短几字,揭開了兩人未來新的篇章。
“起轎咯!”
隨著轎伕洪亮的聲音,花轎被穩穩抬起,一路吹吹打打的前行。
前面迎接著兩人的,是苦盡甘來的甜。
亦是未知的波折與坎坷。
但只要兩人同心,又有何懼?
【正文完。】
在此,祝各位,有情人終成眷屬,單身則獨自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