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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平靜生活的最後一天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同樣是救命之恩,若是讓別人看出來施恩者是想“挾恩圖報”,那這份恩情就成為了可以計量的債務,雖然承恩者會因為這份恩情為施恩者賣命,可一旦承恩者認為自己所作出的“貢獻”可以與“債務”相抵,但施恩者卻認為“報答”還不夠想繼續索取的話……仇恨與間隙的種子就會悄悄發芽,就算雙方反目成仇也不足為奇。

可若是施恩者真的能做到“不求回報”,那事情就又不一樣了。

承恩者只要還有“良心”,哪怕施恩者不開口,他都會主動去思考自己能為施恩者做些什麼來讓自己的良心稍安。這樣的人情債,往往才是最難還清的。

當然,由於這個道理很淺顯,也誕生了介於這兩者之間的第三種人,那就是“我表面上做出不求回報的聖人姿態,但我心裡其實就是想挾恩圖報,可我又不明說,就給你上壓力讓你‘知恩圖報’,你不報是吧?那我就讓大家都知道你就是白眼狼,讓別人來譴責你”。

這種人通常沒啥眼界只會耍小聰明窩裡橫,狹隘的心胸也註定了他即使遇上風口也幹不成大事,我們就不在此贅述了。

要是換成別人,莫北可能會下意識地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第三種人偽裝成聖人來騙他幹活的。

但如果是3700年如一日守護璃月的巖神摩拉克斯,那莫北就沒話說了。

畢竟都3700年了,也沒聽誰說什麼“每年都要上供童男童女”、“若不上供十八名處子就會被降罪”的傳言。

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巖王帝君還真就是聖人,他做的事真就是不求回報。

那莫北還有啥好說的?

總不能他老人家無所謂,你個受益者也當沒這回事吧?

所以莫北才說,最難還的是“不求回報”的人情債。

“好的決定了,等我有了錢就去找鶯兒車把香膏的配方要來,然後給郊外的巖神像堆滿成熟大姐姐款香膏。”

飯桌上,莫北對著鍾離遙遙敬茶的時候心中如此想道。

包廂裡雖然有三個人,但真正動筷子的,只有一個。

“吧唧吧唧吧唧……誒?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吃啊,這桌菜可貴了呢!”

腮幫子鼓著跟倉鼠一般的胡桃口齒不清地道:

“往生堂的業務擴充套件規劃還得仰仗兩位,咱們今後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別客氣,敞開了吃!”

說完又專心地幹起飯來,似乎是想把自己的經費給吃回來一般。

不動聲色把她噴出來的飯粒全部擋下的莫北一臉尷尬對鍾離笑了笑——

她就是這樣的,您老人家別介意!

其實若是鍾離沒說之前的話,那莫北還真敢跟胡桃一樣胡吃海喝把鍾離給晾在一邊。

人常言不知者無罪,但眼下對面已經知道“自己知道對面是巖王爺”了,哪怕是厚臉皮如莫北,也不敢在各方面意義上的“長輩”面前如此放肆。

不得不說,比起這倆貨,鍾離的表現就很滴水不漏。

哪怕被冒犯到,鍾離也依舊是那副沉穩的表情,偶爾眼中帶上些許的感慨,就好像是老人家看到兩個久違的小輩在胡鬧那般的慈祥眼神。

可,飯局飯局,不吃點東西,也太不成體統了。

於是鍾離首先開啟了話茬,夾起一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向莫北介紹道:

“說起這松茸肉卷,鍾某倒是聽過一則趣聞。”

“吧唧吧唧……”

莫北連忙捧哏:

“哦?先生請講?”

“吧唧吧唧……”

鍾離將那松茸肉卷放入碗中,這才面色平常地說道:

“大概在三百年前……”

“吧唧吧唧……”

鍾離坐在對面侃侃而談,而莫北,則是捧哏之餘斜著眼睛看向身邊的乾飯人胡桃,恨不得把她的小腦袋都按進碗裡去!

吃你就吃嘛,吃那麼大聲是什麼鬼,餓死鬼投胎是嗎?

在這裡教大家一個沒啥卵用的小技巧——看到別人公司聚餐,怎麼分辨他們的身份。

侃侃而談的那個,是領導。

拼命乾飯的,是根本不在乎自己工作會不會黃,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的乾飯人。

忙著添菜、給火鍋加水還要給領導的講話捧哏,屁股都不沾椅子連菜都沒時間夾的,是指著這份工作養家餬口還房貸,哪邊都得罪不起的基層管理。

也是如今酒桌文化上地位最低的存在。

巧了,莫北現在就在這個位置上。

所以這一個時辰的飯局,鍾離多少還藉著介紹菜品的名頭吃上幾口,而莫北,真就是連夾菜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原本是有的,比如鍾離介紹完一個菜之後,莫北可以捧哏:“哦?還有這樣的典故,鍾離先生果然博學,且讓我也來嚐嚐這道菜”然後順理成章地夾菜吃點。

然而旁邊的餓死鬼顯然也聽到了鍾離的介紹,每次都搶在莫北之前唰唰唰的幾筷子把原本擺放得很精緻的菜餚給重新佈局。

這還讓人怎麼夾?!

宴後,鍾離面色如常地與二人告別,表示明日即會去往生堂赴任。

而莫北,則是目送這位老祖宗離開之後,眼神不善地看著胡桃那鼓得老高的小肚子:

“你幾個意思,沒吃過飯還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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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提著打包盒的胡桃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道:

“嗝,那都是白花花的經費啊!我不吃回來嗝,豈不是血虧?!”

“有點出息好不好!也不怕讓人笑話,撐死你算了!”

“怕什麼,我是堂主,他是我新招的手下,我請他吃飯他還能說我的不是?”

莫北被她嗆得翻了個白眼——

如果對面坐的不是巖王爺,那這妮子說得還真沒啥問題。

“算了,我不跟你吵,先回了,有事明天說。”

奈何不了這握著自己把柄的小妖精,莫北看了看漸晚的天色扭頭便走。

然而身後卻傳來了胡桃的聲音:

“哎,你不是還沒吃麼?”

莫北轉過身,就看到胡桃一臉不捨地向他遞出來一隻手的打包餐盒。

他才剛掛上“算你還有點良心”的表情上前一步,胡桃的手瞬間就縮了回來,然後滿臉糾結地說道:

“這些我原本是想帶回去給儀倌小姐妹們一起吃的,咱們往生堂雖說不愁吃穿,但也不是啥富得流油的部門,小姐妹們平日裡根本沒機會吃到這麼高檔的菜餚……”

她越說越是可憐,用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莫北,一臉快哭了的表情道:

“但是老莫你幫了我那麼多還沒有吃飯,我心裡也過意不去……那,就委屈一下我的小姐妹們,分一半給你吧……哭哭……”

莫北都快被她的假哭給氣笑了:

“喂!不想給就別給啊!說得像是我要搶你的菜似的!還有,往生堂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窮你就別打腫臉充胖子啊!”

“唉……都怪我這個堂主沒用,不能擴大業務讓小姐妹們都過上好日子,現在居然連帶回去給她們的菜都保不住了……我,我對不起往生堂的歷代堂主啊嚶嚶嚶……”

看著還在假裝偷偷抹淚的胡桃,翻了個白眼莫北只得嚷道:

“行了行了不要你的,我去萬民堂總行了吧!”

變臉賊快的胡桃立馬復活:

“好耶!走走,咱們順路,我陪你去!不用謝我,誰讓我是仗義的胡堂主吶!”

就這樣,隨著夜幕的降臨,莫北在璃月港的十年安穩日子,在今天畫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