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見到你讓我有些過於驚喜了。”裴亦紹略帶歉意的低頭望著宋窈窕，眼底帶著柔和的笑意，他的眼神稍有點迷濛，看起來有些微醺。

“學，學長。你還好嗎，是不是有點喝醉了。”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宋窈窕上前小半步，擔心的問道。

像是要印證她的猜測般，裴亦紹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宋窈窕急忙扶住他。

裴亦紹掩面不好意思的笑笑“這麼久不見，第一次見面就讓你見到我這麼不得體的樣子。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剛才喝了兩杯就有些頭暈，所以提前離開了。醉倒是沒醉，只是站不太穩，現在沒事了。”裴亦紹的視線落在宋窈窕扶在他臂彎的雙手上，宋窈窕急忙抽回自己的雙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一臉的懊惱，那模樣就差在原地跺腳了。

裴亦紹偏頭抿唇藏起了快要溢位的笑意，“謝謝你，窈窕。”或許是在安靜夜晚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低沉暗啞，他在喊她名字時喊的很輕，柔柔的，暖暖的，像是含在嘴裡呢喃一般動人。

“沒，沒什麼。咕嘟。”宋窈窕打了個響亮的嗝，然後就開始了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的咕嘟。

安靜的小路上，沒有什麼行人，連車都沒有幾輛，所以女孩接連不斷的咕嘟聲在此時顯得格外響亮，可是越想讓它停下來，它就越無法停下，女孩尷尬的雙手捂住整張憋紅的臉，懊惱的試圖用緊咬下唇的方式讓自己停止打嗝，可是卻毫無作用。

男人被女孩的模樣逗笑了，他嘗試了幾次，想要用微彎的食指抵住快要衝出嘴邊的大笑，可是女孩的模樣太過可愛，他一時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宋窈窕聽到裴亦紹爽朗的笑聲更加尷尬，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只能轉頭就跑，想著先把出糗的自己藏起來。

裴亦紹伸手拉住她，他的臉上掛著的是直達眼底的笑容。

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利車裡，一個男人無奈的搖搖頭，老裴這個傢伙，這麼老了還在玩這麼幼稚的裝醉戲碼。

不過，老裴這發自內心的笑他有多久沒見到了。

記得回來前，他曾問過老裴，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國發展，明明在美國一切都正在走向最好的方向，老裴用一貫沉穩的態度對他說“我已經和董事會說過了，中國市場的潛力無限。”

“我想聽真實的原因。”他和老裴已經做了接近十年的朋友，會來到美國也是因為信任老裴的為人和能力，所以和他一起來美國讀書創業，他從未猶豫過。

他很瞭解裴亦紹，他不會單單因為中國市場的潛力無限就貿然將公司全面轉移回中國，這是一場太過冒險的挑戰，裴亦紹很少做這樣冒進的決定。

“你不相信我嗎？”裴亦紹笑著問他。

“信，可是我覺得我需要一個像樣的交代，一個對兄弟的交代，而不是敷衍董事會的藉口和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裴亦紹嘆了口氣，收住了笑容，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認真的問道“應非凡，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應非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裴亦紹低沉的笑起來，他的食指輕點桌面，應非凡遞給他一支菸。

裴亦紹點燃後抽起來，煙霧繚繞中他顯得有些不真切。

“你不覺得我一直像一個假人嗎？我一直覺得自己活的挺沒意義的。”

“你很有能力，老裴。你擁有很多別人就算奮鬥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東西。”

裴亦紹在菸灰缸內熄滅了手上的煙，垂下眼睛笑著說道“你是指這幅好看的皮囊，還是指我背後的家庭，亦或是完美愛人標配的溫柔性格？我們相識這麼久了，你總是明白我一些的，我的樂於助人不過是因為覺得那些事都是些小事，一句話便可以解決的事，做了也就做了，並不會花費我太多的精力，所以我無所謂。以前老師同學們心目中的那個好形象不過是父母對我的要求，我不想平白無故給自己找來麻煩，所以維持著那副溫柔隨和的模樣也沒什麼不好。而讀法律一直是我爸為我設定的目標，我也沒有什麼很想學的東西，所以我就一直不瘟不火的學著。說實話，我對一切事物都是淡淡的，沒什麼是我特別想要的，也沒什麼是我真心喜歡的，每一天不過是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完成該完成的一天罷了。”

“雖然你第一次和我說類似的話時，我很不能理解，而且真的很想揍你一頓，你所有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事情，都是別人費勁心思也難以得到的，就比如你並不在乎的課業，卻拿著別人天天熬夜學習也追不上的第一名。還好我也不是那種很愛學習的人，不然我一定天天仇視你。開始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過是東西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對一切事物失去了挑戰的興趣，可是後來我發現，你的生活狀態都不對。你是真的對一切都淡到了極點。你不是好說話，也不是溫和，你是不在意，不在意自己的一切，甚至對自己的未來沒有期待，你不期待自己成為任何樣子，也不期待自己成為任何人。”

“是的，所以我一直對自己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裴亦紹繼續笑著，可是看起來卻有些落寞。

“嗯，你和我講過。只是後來有段時間，你變了。說不上哪裡不一樣，但是就是變了。”應非凡像是記起了什麼，他走進辦公室內間的酒櫃，拿出了一瓶酒，加了冰遞給裴亦紹。

“不用冰了。”裴亦紹接過他另一隻手裡的空杯，自己倒了一杯。

“大白天喝這麼烈？”應非凡嚇得瞪大了眼睛。

“習慣了，加了冰的太淡，咽不下去。”

“不過你這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原因，你不是故意在這繞我吧？”應非凡警惕的後退一步，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被裴亦紹這張人畜無害的溫柔面具騙到了。

裴亦紹被他逗笑了，他揶揄應非凡道“我要是真想繞你，你覺得你能逃得過？”

應非凡雖然覺得這句話像是在侮辱他這個堂堂斯坦福大學的金融高材生，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裴亦紹說的是事實。

“好吧，那你說，到底原因是什麼？”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不會拿公司和所有股東的利益開玩笑，特別是你的利益，所以我給董事會的那個原因是真實的，我真的看到了中國市場的潛力。但是你猜的也是對的，那不是主要原因，我的主要原因是我想把活著的自己找回來，但我只能從那個人的身上找到自己活著的樣子，鮮活的，對生活有著熱愛和期待的自己。”

“你指的不會是大學時你食用人間煙火時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學妹吧？叫什麼來著，名字挺奇怪的。好像還有什麼典故。”

“你不必知道，反正你也不會和她多麼的熟悉，我其實不喜歡她身邊圍繞著太多的異性。”裴亦凡笑的很溫柔，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懟的應非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大學時裴亦紹對這個學妹幾乎不怎麼提及，所以和裴亦紹稍微熟悉的幾個室友包括他在內都以為那個學妹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直到老裴有段時間真的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二十幾歲大男孩，而且心情也能肉眼可見的感受到愉悅時，他們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姑娘。

其實最開始也沒想到她，最開始以為的是老裴藏了別人，可是明察暗訪了許久也沒發現對方是誰，所以他們就鎖定了這個女孩。

後來卻逐漸發現，老裴對這個女孩淡了，在他們逼問時，老裴竟然說“煩了，而且她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的出現讓我有時候還挺困擾的，你們別去煩她，我也不想和她再扯上關係。”

所以直到最後，他們也沒和這個學妹有什麼交集，除了去偷看過這個學妹幾次。

後來那個女孩喝醉了和老裴告白，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也沒什麼後續，所以大家都淡忘了這個曾經出現在裴亦紹生命中的不起眼的存在。

“那你為什麼早不和她在一起？”應非凡很不解。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覺得我這人太奇怪，怕自己禍害了她。”裴亦紹把椅子轉了個方向，看著落地玻璃窗外的晚霞，不知道在想什麼。

應非凡被裴亦紹的想法快雷焦了，“你知道自己今年又被多個知名雜誌放在最想嫁的單身鑽石王老五排行榜第一吧？”

“所以呢？”

“所以呢？！所以就是你是女人們趨之若鶩的物件，可你竟然說自己奇怪，還說怕自己禍害了別人，你出去轉轉，我相信會有不少女人願意排著隊被你禍害，而且只憑你這張臉就夠了，根本不需要你告訴他們你是誰。裴亦紹，我靠，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啥了。那對其他女人你怎麼不這樣想，這些年被你禍害了還願意繼續被你禍害的那些女人你怎麼不擔心擔心她們。”

應非凡一口氣喝下了杯中加了冰塊的威士忌，試圖冷靜一下自己已經有些混沌的頭腦，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她不一樣，而且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和她在一起了，那麼我就不會再和其他女人有任何牽扯，所以之前的事情也請你忘記。”裴亦紹依然用的是他慣用的波瀾不驚的語氣，可是應非凡知道他是認真的。

“雖然你很雙標，但是我卻覺得這是好事。這五年，真感覺你快活的沒有人氣了。事業雖然蒸蒸日上，可是我卻覺得你一點也不珍惜自己。如果那個女人真能讓你活過來，總歸是件好事。活過來這幾個字怎麼說起來這麼彆扭。”應非凡五官皺在一起，說的有些不自在，這話有點肉麻也有點奇怪。

“謝謝你兄弟。”裴亦紹發自內心的說著感謝。

可是應非凡還沒來得及多感動一會，裴亦紹就收起他剛才那“動情”的眼神開始下逐客令了。

“好了，理由也告訴你了。收拾收拾，準備回國了。”裴亦紹把酒杯遞給應非凡，讓他拿進去等阿姨來收。

一杯純威士忌下去，裴亦紹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喝完酒。老裴這酒量真有點深不可測。

“不是，這麼快嗎？”應非凡以為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怎麼也要再等個一年半載的。

“嗯，我一個月後有個同學會要參加。加上隔離，所以咱們只有10天左右的時間準備。”裴亦紹開啟筆記本，戴上無框眼鏡開始辦公。

“等等，什麼同學會。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草草決定，就是為了個同學會？”

“應總，你該回你辦公室辦公了，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包括與政府的一些溝通都需要你儘快解決。”裴亦紹溫和的笑容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態度，應非凡知道自己真的該走了。

整個公司都知道，雖然裴總從不發火，而且為人特別溫和可親，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可是大家卻都會不打折扣的按時完成裴總交代的所有任務，從不嘻嘻哈哈，因為他們都感覺即使裴總的脾氣再好，大家和他也總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熟不起來。

反而是對脾氣非常不穩定，時不時就爆炸的應總，大家有時候還開開玩笑，時不時的鬧一鬧他。

其實大家對此也很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從心底裡覺得和裴總不熟悉，而且也畏懼。

應非凡看了一會裴亦紹裝醉的把戲，實在是演的太假，他看不下去了。

本來他來也是擔心裴亦紹是不是遇到了比他還厲害的女狐狸精，被下了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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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也好奇這個被裴亦紹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長了幾頭幾臂，所以想來看一眼，如今一看卻覺得哪哪都普通的很，不過他倒是不擔心裴亦紹被騙了，就這呆頭呆腦的樣，裴亦紹騙她一百個這樣的也綽綽有餘。

不過這個姑娘到底幾歲啊，怎麼看起來和個沒發育好的女大學生似的。

“老裴這什麼眼光。”應非凡揹著裴亦紹吐槽了兩句，掉了個頭開車走了。

宋窈窕糊里糊塗的被帶進一個溫暖而寬厚的懷抱，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可以隔著柔軟的毛呢大衣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近的有些不真實。

“真好窈窕，能再次見到你。”裴亦紹發自內心的感嘆。

宋窈窕像是被點了穴的木頭人，在裴亦紹的懷裡一動不動，打嗝聲也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

“是夢嗎？”宋窈窕心想，那千萬別翻身，不然會醒來的。

裴亦紹只是抱了她一下，便禮貌的退開了。

宋窈窕還呆立在原地，裴亦紹彎下身子揉揉她的發頂，難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著她輕聲說道“送我回家吧，窈窕。我剛回國，怕迷路。”

宋窈窕終於回過神來，不受控制的蹬蹬蹬後退好幾步，裴亦紹急忙傾身伸手擋在她的身後，“小心柱子。”

“謝謝，謝謝你學長。”宋窈窕被他護在懷裡，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他帶著紅酒香氣的氣息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傳到她的鼻息間，再次燻紅了她的臉。

宋窈窕一動不動，兩手放在身側，緊貼褲邊，她僵直著身體站立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動了一下就會不小心碰到裴亦紹的哪裡。

裴亦紹笑笑，站回了原位，距離她一步遠的位置站著，可是在往後退的時候，卻像是腳步有些虛浮一般，站不太穩，往後倒了一下，他又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腳步。

“學長，你沒事吧。”宋窈窕的手不自覺的伸出去，看到他站穩後又快速收回來。

裴亦紹伸出右手握住了宋窈窕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臂，微閉著眼睛，左手摸著胃笑的有些勉強，“不好意思，窈窕。我可能真的要麻煩你送我回去了，我現在感覺有點暈。你可以扶我一下嗎？”

“好，好的，學長。”看到他難受的樣子，宋窈窕也顧不得別的了。“學長，你住在哪裡，我先送你回去。”在扶他往前走的時候，宋窈窕注意到裴亦紹捂著胃的手，微微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問道“學長，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裴亦紹輕輕點頭，看起來有些虛弱“剛回國，就隔離了，然後又是居家隔離，現在的臨時落腳點是朋友之前的一個房子，裡面沒什麼準備，所以這幾天一直沒吃好。胃病就有點犯了。本來好一點了，但是今天晚上沒吃東西就喝了酒，所以才有點難受。不過不要緊的，是老毛病了。我回家之後吃上點藥睡過去就不疼了。”

宋窈窕本想說和他先一起去吃點東西再買藥給他吃，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合適，她現在並不清楚學長的婚戀狀況，貿然的關心並不合適。而且這些事一旦做了，自己也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說不定在相處的中途還會被發現藏著的心意。

宋窈窕咬著下唇，忍下了要說的話，伸手招了一輛車扶裴亦紹坐到了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窈窕，如果你有事，就先回家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你都幫我叫車了。”宋窈窕本想答應，其實這樣最好。

可是在轉頭時，卻看到裴亦紹忽然捂緊胃部，咬緊下唇，緊皺眉頭，彷彿忍受了很大的痛苦，可是卻還嘗試著保持一貫的溫柔與體貼，“窈窕，太晚了，我不放心你。還是先送你回家吧，然後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已經沒事了。”

裴亦紹的笑容很勉強。

“沒事的學長，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都疼的聲音發顫了，需不需要去醫院啊？”

裴亦紹低下頭，擺擺手。

宋窈窕見他疼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實在是抵不過擔心的心情，開了門，坐到了後座，然後催促司機快些開車。

裴亦紹的頭靠在椅背上，看著乖巧的像是小學生一樣坐著的宋窈窕，嘴角微微上揚，“我沒事的，別擔心。”

宋窈窕知道他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可是她能看出來，裴亦紹此刻應該還是很難受的。

“學長，我把你送到門口之後，有人可以下來接你嗎？”宋窈窕其實想逃跑，裴亦紹的猛然出現以及與他就這樣一起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讓她覺得很慌張，雖然她已經在強裝鎮定，可是手心的潮溼感還是將她出賣的很徹底，她甚至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只能一直低著頭，看自己那來回轉著的食指。

不是不擔心他，也不是不想關心他。只是她沒有立場，也不想被發現藏起來的心意，她有點怕學長會回憶起自己曾經帶給他的尷尬。

她不想自己過分逾矩的關心打擾到學長，她始終無法做到合適的關心，宋窈窕接受自己的理性是有限的，喜歡一定會不經意的流露，所以減少接觸，對學長和自己都是好事。

裴亦紹輕咳了兩下，帶上了一點沙啞的嗓音，“我剛回國，這裡認識的人都沒怎麼聯絡了，父母也在前年移民紐西蘭生活了，我一直孤家寡人的，在美國也一直是馬不停蹄的讀書工作，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美國中國反倒兩邊都不像家了。今天見到你們真好，感覺找回了一些生活的氣息還有對這座城市的親切感。不然一直以來都是被工作填滿了大部分時間。”

“那學長沒有，”宋窈窕頓了一下，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

“嗯？”裴亦紹安靜的等著她的問題。

“沒事沒事，學長你現在好一些了嗎？”

裴亦紹點點頭，“不是大事，疼一會就過去了，這幾年我都習慣了。”裴亦紹說的雲淡風輕，宋窈窕卻有些心疼，學長這幾年也許過的很努力卻也很孤獨吧，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很不懂的照顧自己。

“要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我們每個人都要學會珍惜和愛護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學長這是真的。不可以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難受就要看醫生，不能隨便忍忍就過去了。我知道學長你一直很厲害，你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目標，所以在實現目標的路上也要學會把自己照顧好，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去實現自己的願望。”

關心的話脫口而出，不自覺的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她不該說這些的，可是看到學長脆弱的一面，她就沒辦法視而不見。

“好的，我會好好聽你的話。對自己好好愛護起來的。你對男朋友是不是也是這樣子嘮嘮叨叨，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樣。”裴亦紹笑著逗她。

“沒，我沒有。”宋窈窕本想說自己沒有男朋友，可是又覺得這樣說像是在暗示什麼，如果裴亦紹問起原因，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車終於到了目的地，宋窈窕飛快的開車門下了車，她環顧四周卻忽然發現裴亦紹住的地方竟然是她家附近的小區。

宋窈窕先下了車，卻發現旁邊一直沒有動靜，“小姐，你朋友好像挺不舒服的。”

司機師傅搖下車窗，指指裡面，“你要不要扶他一下，我有點趕時間。”

“抱歉師傅。”宋窈窕跑到另一側，開啟車門，發現裴亦紹蜷縮在位置上，手捂在胃部，直不起腰來。

“學長我們去醫院吧。”看到他這個樣子，宋窈窕忽然有點擔心起來，這不像是一般的胃炎，她顧不得許多，主動伸手去攙扶他。

裴亦紹擺擺手，“老毛病，我有數的，別折騰了，你也能早點回去休息。”然後握住了宋窈窕伸過來的手，握的十分用力，宋窈窕覺得他肯定很疼。

裴亦紹藉著宋窈窕的支撐，好不容易站起來，用虛弱的語氣說道“天晚了，你快跟著車回去吧，我沒事。疼過這一陣就好了，我家就在門口這邊的第一棟樓，很近的。我能行，你快走。”

“不，不用了學長，我扶你到門口吧。我家就在附近住。”宋窈窕真的很不放心他，此刻她也顧不得緊張，也不再想著怎麼才能藏好自己的喜歡，對她來說，裴亦紹的健康情況是她眼前最在乎的事情。

裴亦紹對她抱歉的笑笑“這麼久不見，好不容易見一面卻一直麻煩你，等我好一些了，一定要請你吃一頓好的。”

“沒關係的，我先扶你上去吧。”宋窈窕小心的扶著裴亦紹，他把自己身體的重量支撐在宋窈窕的身上。

裴亦紹開了門，房間裡面很整潔，但是卻沒什麼久住的人氣，整個房子都是冷冰冰的感覺。

“不好意思，也沒什麼可以招待你的東西，我給你倒杯水吧。”裴亦紹放下鑰匙，要給她倒水，宋窈窕急忙說道“不用了學長，我該回家了。把你安全的送回來就好，你早點休息。”

“謝謝你窈窕，今晚真的太辛苦你了，下次一定要調整好狀態再和你見面，免得又害你要照顧我，你家在哪裡，很近嗎？到了家一定要告訴我一下，應該送你回家的，天太黑了。”裴亦紹身子斜靠在門邊，嘴唇有些泛白，額角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沒事的學長，我家真的很近，就在上面那個小區，走路只需要不到十分鐘，而且都是大路，你快早點休息，我走了。”

宋窈窕匆忙擺手告別，還給他關上了門。

學長應該有力氣走到沙發旁邊吧。

宋窈窕其實內心依然還是很擔心，可是她咬咬牙，告訴自己學長不會有事的，這麼多年他也是一直自己照顧自己，而且學長說這是老毛病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裴亦紹的臉卻一直在她的眼前浮現，包括他額角的細密汗珠，強撐著的笑意，微蹙的眉頭，和緊緊摁住胃部的雙手，以及他那虛浮的腳步總也揮之不去，他會暈倒在家裡嗎？

這個問題一出現在宋窈窕的腦海裡就一直未消散過。

電梯上上下下了兩次，宋窈窕還是決定要再確認一下。

她回到裴亦紹的樓層，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

忽然門內傳來一陣東西摔碎的響聲，猶豫的手已經第一時間跳脫理智摁下了門鈴。

但是過了好久都沒人來應門，宋窈窕慌了，她又連續摁了幾下，本想掏出手機叫救護車來，門卻在此時開啟了。

裴亦紹正撐著門把手，見到她有些疑惑“窈窕？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裴亦紹此刻身上還穿著那件灰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褲，只是身上溼了一大片。

隨著宋窈窕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水漬，裴亦紹笑的有些無奈“剛才想倒水吃藥，結果沒拿穩，撒了一身水。你先進來吧，我有些站不住了。”

宋窈窕急忙回過神來，趕忙扶他到沙發坐下，“學長你家的熱水和藥在哪裡，我幫你倒水。”

“好的，辛苦你了窈窕，今晚真的太狼狽也太麻煩你。藥在廚房的臺子上，我就喝自來水就好。地上有玻璃，你別傷到。”

“學長，你家有燒水壺嗎？還是喝熱水對胃更好一些。”

“熱水壺還沒有洗過，在那邊廚裡放著。那太麻煩了，我喝涼水就好。”

“學長，我開一下櫥。”宋窈窕沒有再說什麼，她開啟櫥子拿出水壺，開始清洗，然後又燒了一壺熱水倒掉。

忙了大概有十分鐘，宋窈窕端了一杯熱水放在茶几上，裴亦紹應該是舒服一些了，他斜靠在沙發的扶手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否睡著了。

他的手還放在胃部，眉頭那裡有著淺淺的紋路，是皺眉之後留下的痕跡。

宋窈窕拿來一旁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她坐在一邊，感覺有些不真實。

學長真的回來了嗎？她曾以為大學畢業時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