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餘想偷偷跟著他上樓,但在上電梯時被屈溓憶發現,招手讓他回去。
林餘猛地頓在原地,要走不走,最終還是回了休息室。
不情不願的,他怕屈溓憶在祝桓知面前說錯什麼話,惹祝桓知不高興了。
可走到休息室的沙發前坐下時,他才發現面前的桌子上空空蕩蕩。
叫來的餐食全被屈溓憶拎走了。
他無奈,但又對屈溓憶會討好的的行為感到欣慰,忍著淚自己又叫了一份。
屈溓憶到了六樓,辦公室是暮光玻璃門,貼著外邊就能隱約看見裡面。
屈溓憶略微掃了一眼,沒看見祝桓知人。
正當他以為這人不在辦公室時,一道身影從辦公室裡的休息間出來,扶著牆撐著桌角,坐在椅子上後,竭力地趴了下來。
但還在翻著手機。
屈溓憶微微皺眉,走過去敲了門。
“進。”
聲音是刻意的大聲,屈溓憶覺得太明顯了。
在一個專業的演員面前,祝桓知的表演就顯得拙劣萬分。
屈溓憶推門進去,看見前一秒還趴著的祝桓知已經正襟危坐了。
見他進來明顯愣了一下。
“有什麼事嗎?”祝桓知咳了一聲,抬眼看他。
屈溓憶沒說,走到會客沙發那兒,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茶几上,勾了勾唇,也沒看祝桓知,說:“找你吃飯。”
“你這是……?”祝桓知有點摸不清狀況,手在辦公桌底下握成拳,捏的死緊。
“履行我的義務。”屈溓憶說。
話很好理解,祝桓知幾乎是瞬間就清楚了他說的什麼意思。
他冷了冷臉,想說非常客氣的拒絕的話,但最終只說了一句:“不用做這些。”
“還是做吧。”屈溓憶忽然聲音放輕。
他坐在沙發上看辦公桌前的人,瘦弱,蒼白,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帶走一樣。
屈溓憶記起原來,祝桓知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的祝桓知雖然內斂,而且因為身體的原因,看上去一直有些陰沉。
但不會是現在這樣,彷彿什麼都不在意,像風都能吹散的一捧灰。
他不動聲色的回神,把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你花了一億六千萬包養我,我不做點什麼覺得良心難安。”
祝桓知心微微一哂,是這樣的。
屈溓憶以前就是這樣,因為同時兼職三份工作,時常擠公交趕不上趟,祝桓知偷偷給他送了輛腳踏車,屈溓憶都會連續很久給他帶早餐。
不想欠人情,是因為不想有交情。
祝桓知明白。
他忍了忍心裡的難受,抬眼看他,終是妥協,但還是辯駁一句:“是六千萬。”
他不想屈溓憶有過多的心理壓力。
祝桓知對屈溓憶好,從來都是自己甘願,不求回報的好,他不希望因為這些就讓屈溓憶有罪惡感。
祝桓知知道自己是一個矛盾的人,他選擇包養的方式,簽了協議,就表示想屈溓憶留在身邊。
註定屈溓憶這樣的人會把這六千萬和這份協議一直放在心上。
屈溓憶會覺得他很陰險狡詐嗎?
可他真的只是想幫屈溓憶。
屈溓憶聽他辯駁笑了一聲,繼續問:“所以吃嗎?”
“……嗯。”
說話間祝桓知已經走到了他身邊,屈溓憶往旁邊移了移,意思很明顯。
可祝桓知卻站在原地,少有的不知所措。
“是覺得我身上的香水味不好聞嗎?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不用的。”
“只是正式入職的時候需要用到,祝先生你——”
“不介意。”祝桓知輕輕搖頭,然後在屈溓憶身邊坐下。
這樣近。
近到鼻腔圍繞的都是屈溓憶的味道。
在祝桓知緩了緩,說:“不用叫我祝先生,聽起來很老。”
“是嗎?”屈溓憶悄悄無聲地笑了下,垂眸看這身邊始終斂眸的人,“好,那我跟以前一樣叫你。”
還不等祝桓知反應過來,屈溓憶又繼續說:“那你也叫我名字吧,雖然現在我們之間有些特殊關係,但同窗的情誼還在的吧?是嗎?”
祝桓知不說話。
屈溓憶又溫聲且鍥而不捨地問:“還在的吧桓知?”
“嗯,在。”
祝桓知被這一連串的話砸的有些懵,好像觸碰到了他不瞭解的領域。
這句“在”也不知是在回應前邊的所謂的,同窗情意,還是那句“桓知”。
“那吃飯嗎?”
“吃。”祝桓知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對於早年的事情並不多說。
屈溓憶雖然自己提起,但也僅僅是同窗情誼而已。
不應該自作多情的認為,屈溓憶還記得他這個人。
不應該覺得對他有特殊的記憶。
但祝桓知看到吃的東西就煩,他一向靠喝蔬菜汁和米糊糊過日子。
近幾年能好好吃幾頓飯已經是好轉了。
一頓飯捱了近一個半小時,飯都吃涼了才吃了半碗,一粒一粒的塞進去,屈溓憶也沒催他。
放慢速度跟他一塊兒吃,導致祝桓知都不知道吃了多久。
在他印象中,跟他一起吃飯的人,應該沒人能比他慢,但屈溓憶居然能跟他同頻吃完,也是挺難得的。
等祝桓知放下筷子時,屈溓憶才說吃飽了。
“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屈溓憶一邊收拾一邊說。
祝桓知沒做聲,面無表情的,過了幾秒才說:“好。”
“工作行程記得叫林餘給旗治發一份。”祝桓知補充道。
“好。”
屈溓憶應聲,“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祝桓知已經起身往辦公桌邊走了,聽到這話又回望,沒聽清似的問:“什麼?”
“我說,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以免我良心難安。”
屈溓憶說的理所應當,祝桓知忽然覺得屈溓憶變了好多。
以前的他斷不會屈之人下,雖然遭受了很多,但始終都會有一股傲氣。
是受了一點恩惠就要還回去的屈溓憶。
祝桓知不知道屈溓憶到底經歷了多少,怎麼會變得這樣的順從。
“不用做什麼,”祝桓知說,後又想到不妥,於是改口,“現在。”
屈溓憶瞭然點頭:“那我後天去你家可以嗎?”
說完又笑了笑:“我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至少我有義務,可以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