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桓知抿嘴,率先抬起腳步往電梯走去。
心裡還是覺得不滿,明明合約上沒有給屈溓憶安排義務什麼的,可屈溓憶總是說自己有義務,好像是自己僱他來當了保姆一樣。
祝桓知不喜歡這樣。
但祝桓知好像忘了,合約是金錢關係,合作關係上,確實是他僱了屈溓憶。
後頭跟著的屈溓憶還拉著嘴角淺笑。
剛才對峙的一瞬間,讓他感覺到了少時的祝桓知,那時候的祝桓知給他換腳踏車被發現後,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也不看他,無論說什麼都只是站在那兒的倔強固執的樣子。
和剛才簡直一模一樣,很可愛,討人喜歡。
沒人會不喜歡祝桓知。
最終祝桓知還是到了醫院,只是手上抱著的合同卻沒如願的留在自己手裡。
全被屈溓憶拿著了。
剛好換季的時候,醫院人格外多,病毒感冒的更是不少,已經沒有了床位,但顧慮到屈溓憶身份特殊,醫生給安排了一個空出來的辦公室。
旗治見都安頓好才嘆出一口氣:“屈溓憶在這兒照顧你?”
他在詢問祝桓知的意見。
公司的檔案任務還沒分發完,旗治應該還有有點忙,但祝桓知要是不願意屈溓憶照顧的話,他也可以把一些輕一點的,不那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小陳去做。
果然,祝桓知搖了搖頭,旗治正準備拿出手機給小陳打電話,又聽他說:“你也不用在這兒。”
“不行。”旗治想也不想就拒絕。
剛才醫生來量過體溫了,有點高燒,但幸好不是病毒感冒引起的發燒,就是單純的季節性感冒,外加底子差,又勞累,這才燒起來,不容易退下去。
旗治用腳踢了踢辦公室的門邊,像教育不聽話的孩子,重複:“不行,剛才醫生不是都說了要有人在嗎?等會輸完藥還得吃胃藥,離不了人。”
“……我自己可以吃藥。”祝桓知閉眼仰頭。
垂死掙扎一般來說沒用。
屈溓憶看了看祝桓知又看了看旗治,開始和稀泥打圓場:“我在這裡沒關係,旗總去忙吧,我會看好…,照顧好他的。”
旗治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先抬著下巴朝祝桓知點了點。
屈溓憶:“……”
他盯著祝桓知看,但祝桓知根本感覺不到,這人裝死一樣仰靠在椅背上,好像已經睡著了,對身邊兩人的談論充耳不聞。
祝桓知臉色還是很白,烏黑柔軟的頭髮乖巧的搭在額前,微微擋住眉。
屈溓憶想伸手摸摸他的臉,但到底是忍住了,再一低頭看到了被自己佔據的合同。
於是,他忽然輕聲說:“我給你看合同,但我得在這兒照顧你,好不好?”
有點哄的味道,誰都沒聽出來,屈溓憶自己都沒察覺。
得了條件,祝桓知就睜開了眼,像是突然被打了興奮劑一樣,眼睛都變亮了。
他點頭:“行!”
旗治其實還是不放心他跟屈溓憶待在一塊兒,像是某種心靈感應一樣,關於屈溓憶的行為,他雖然覺得沒什麼過於奇怪的地方。
可直覺讓他覺得覺得有點不對。
“……那就讓他留在這兒?”旗治十分認真地問。
“可以。”
旗治點頭,又囉嗦了幾句才放心離開。
從屈溓憶跟公司籤合約那天就應該發下去的檔案,拖到了現在,旗治確實需要回去處理。
人走時候祝桓知就開始眼巴巴兒的看向屈溓憶,後者原本想裝聾作啞耍賴躲過去,可他又想到要是他真這麼做了,祝桓知一定會順從他,什麼都不會說。
只是會不開心。
想了想,屈溓憶還是隨手撈了一半的合同遞給他。
還囑咐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知道。”祝桓知接過,仔細找了其中的一半出來,檢查了一下合同名字就開始看。
合同是屈溓憶之後的計劃,全是祝桓知擬定的。
屈溓憶的戲路其實很廣,但他自己不願意擴充套件,所以接下來的片子也很有限。
好在片酬很客觀。
祝桓知翻著合同,精神開始不好,藥起了作用,胃也開始難受,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捂上去了。
屈溓憶在身旁看著,見他額角開始冒汗,摸不清他是疼的,還是退燒藥起了作用,正在發汗。
“桓知?”
“嗯?”祝桓知頭也沒抬,聽見屈溓憶叫他,下意識就回了句。
“你是不是哪兒難受?”
祝桓知好像有點反應遲鈍,好幾秒後才把眼神從合同上挪開,朝說話的人看過去。
忽然,他眼睫顫了起來,垂著還在眨巴,好像在緊張。
——屈溓憶伸手給他擦了額上的汗。
他一時間覺得心跳都快的不行,撲通撲通的,不留意就要逃出來一樣,一點都按壓不住。
祝桓知身上都是緊繃的,被屈溓憶碰到的地方更加燙了,還起了雞皮疙瘩。
像是沒退燒。
“桓知,為什麼不說話?”屈溓憶又小聲問。
這裡沒人,是怕打擾到誰嗎?為什麼聲音要這小,給桓知一種格外溫柔的感覺。
“…沒有。”
說謊。
一眼就能看出來,屈溓憶微垂著頭看他發頂,髮旋很小,烏髮很密,再往下,就只能看到祝桓知向下耷拉著的嘴角,還有濃密長卻不捲翹的睫毛。
投射的陰影和微微顫動的羽睫,將他的心緒彰顯的一清二楚。
屈溓憶可剋制住摸他的衝動,也不管他回沒回神,自顧自地說:“稍等一下,我去問醫生拿藥。”
意料中的沒得到答案,屈溓憶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到隔壁找給祝桓知輸液的醫生拿了胃藥。
退燒藥還是刺激腸胃,來的時候祝桓知胃裡就犯了炎症,現在輸了液更是難受。
他自己出神沒知覺,可是臉色騙不了人。
醫生早就拿了藥放在辦公桌上,不到一分鐘,屈溓憶就接了熱水,拿了藥回來。
見祝桓知還在發呆,屈溓憶扯著嘴角淺笑了一下,然後迅速恢復平靜的面容。
拿著藥遞給他:“自己吃,還是我餵你?”
像是怕他誤會似的,屈溓憶又解釋:“你手可能不方便,而且,這是我的小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