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只有緘默。
祝桓知並沒有理會他們的難堪,繼續說:“藏什麼呢?那你們得藏好了,不該讓我看見的東西千萬別叫我看見了。”
嘲諷的語氣鬼都聽得出來。
堵著的記者像是才回過神來似的,從安靜到小聲嘀咕,又到吵鬧起來。
“祝總,請問屈影帝和星宇是正常解約嗎?”
“祝總,請問星宇方面不回答是桓憶施壓了嗎?”
“屈影帝為什麼沒有出面說明解約?”
“桓憶是打算和星宇徹底站在對立面了嗎?”
“之前屈影帝的搭檔方迎賢還會繼續合作嗎?”
“……”
不斷的有人在發問,十句八句不離星宇和星宇的藝人。
司馬昭之心不要太明顯。
“無可奉告。”
祝桓知只有四個字,在吵鬧聲中咳嗽一聲,接著說:“要是想知道具體情況,請大家到星宇問個清楚。”
“另外,一個星期後週五晚上,桓憶召開記者會,大家有什麼疑惑的,請透過正規渠道!”
記者還在一嘴一舌的說話,祝桓知煩躁的很,頭又開始疼,唇色比剛在車上時更白,他不耐煩再繼續應付,朝旁邊的保鏢招手,輕聲道:“趕走。”
既然是“趕走”,那就沒有什麼別的好聲好氣的勸告了,保鏢盡職盡責的將這些人趕到公司外。
至於那些記者,好歹也是識相的,見風向不對,立刻掉頭離開。
看見這行為,祝桓知感覺更加可笑。
收了錢卻不辦好事,礙於威勢就離開,這樣的記者無論做什麼都做不成功。
想拿到爆點簡直就是妄想。
等所有記者走之後林餘才出來,剛才從那些人裡逃出去費了一番功夫。
他走到祝桓知跟前,也瞭然的跟他說話:“祝總,應該是星宇來的記者!”
“嗯,我知道。”
祝桓知深深撥出一口氣,眼前黑白交替,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腿一軟險些倒在地上。
腦袋還算靈敏,反應迅速的扶住公司樓下的玻璃門邊框,一聲悶響傳來,林餘和一眾保鏢都看去,疾步過去想要扶住他。
林餘瞪大了眼睛,大喊:“祝總?!”
金主可不能出事啊!
“…沒事。”祝桓知聲音有些低,異常虛弱。
但還是擺手,表示不用扶。
剛才一下子沒緩過來,在鏡頭前他可以從容不迫,但太吵了實在不行,太陽穴刺疼的厲害。
人一走就有些撐不住的頭暈目眩。
抿著唇又緩了幾個呼吸,祝桓知才緩過來一些。
人都已經離開了,旗治原本還在等著祝桓知給他訊號,但遙遙看見祝桓知險些摔倒在地,一下子什麼也顧不得就開門下去。
屈溓憶的目光也一直追隨著祝桓知,自然看見了那一幕,但要是貿然下去,祝桓知一定會覺得他不理智。
所以只能坐著乾著急。
好在旗治先下去了,他也能自然而然的跟著。
前邊的人也顧不得屈溓憶,聽著腳步聲跟著自己來了,回身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鎖了車就往馬路對面過去。
相比起來,還是祝桓知更重要。
旗治跑到跟前時,祝桓知已經站起來了,不過臉色白的嚇人。
旗治扶著祝桓知的胳膊,皺眉問:“頭暈了?”
“…沒事了。”
祝桓知已經緩過來了,但身上沒力氣,怕自己走不動,所以由著旗治扶著。
“嘖,還是不該讓你下來的,現在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嗯。”
祝桓知緩緩點頭。
抬眼時瞥見了屈溓憶,心慌了一瞬,及時轉頭去看周圍有沒有沒來得及走乾淨的攝像頭,慌了這麼一下,比剛才頭疼頭暈的感覺都難受。
後頸和手心滲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屈溓憶猜到他在看什麼,連忙道:“沒事,人走光了我才下來的,不會被拍到。”
雖然人走光了是真的,但他知道人走光了是假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人有沒有走光,反正就是跟著旗治下來了。
現在眼神還時不時瞥向旗治扶著祝桓知胳膊的手。
屈溓憶斂了斂眸子,沉默幾秒,忽然嘆了口氣。
祝桓知聽見了,抬頭問:“怎麼了?”
他又嘆,別開眼,小聲說:“抱歉。”
“……為什麼?”祝桓知不解。
屈溓憶垂了垂眸子,好像十分愧疚的樣子:“衝著我來的,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跟你沒關係!”
祝桓知有些著急,但又不習慣顯山露水,他根本就沒把屈溓憶和這件事的串聯起來。
屈溓憶是屈溓憶,麻煩是麻煩。
在祝桓知這裡,屈溓憶和麻煩之間不存在因果關係。
但屈溓憶並不這麼認為,他還是一直耷拉著眼睫,像是不知如何自處一樣,一直不說話。
林餘有些看不大明白,他對屈溓憶還是有所瞭解的,因為屈溓憶熱度大,他也經常被圍攻,也沒看見屈溓憶這麼愧疚啊?
林餘又望了眼祝桓知。
難道是因為這張臉?
旗治倒是沒多想,只當屈溓憶是真心道歉。
但祝桓知還是有些著急,語速有點急的重複:“沒事的,真的跟你沒關係。”
“你剛才都差點摔倒了。”
“那也跟你沒關係。”
“抱歉。”屈溓憶不管不顧的道歉。
林餘和旗治都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了。
祝桓知繼續反駁:“真跟你沒關係,摔倒是我自己的問題,況且不是沒摔麼?”
“……”
屈溓憶不說話。
祝桓知見不得他這副樣子,只要他表現出低落的情緒來,祝桓知就忍不住想這幾年屈溓憶過的有多不好,被壓榨的有多狠。
多麼的可憐,多麼的無辜。
就會忍不住想到屈溓憶從以前傲骨的一個人變成現在動不動就道歉的樣子,他就心疼的不行。
整顆心臟像是被泡在了檸檬水裡,又酸又脹。
很是難受。
祝桓知也沒法了,他不知道要怎麼樣屈溓憶才相信真的跟他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所以他只能不斷重複,低聲重複。
屈溓憶不忍心了,於是說:“那我扶著你好不好?就當我表達歉意?行不行?”
林餘:“……”
扶著祝桓知的旗治:“……”
話音一落,祝桓知才想起來自己一直被旗治扶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沒事,我沒事,不用扶著。”
說著就把手從旗治手裡抽出來。
屈溓憶又不吭聲了,微微皺眉,有點委屈的樣子:“你讓他扶,不讓我扶,是覺得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
祝桓知是真的無奈了,於是把胳膊遞給他,妥協:“好吧,你扶吧。”
屈溓憶伸手接住他的小臂,想往下牽住他的手腕,牽住他的手指,手心。
但他沒有,他剋制著,儘量和祝桓知保持安全距離,不和他貼太近。
都已經扶著了,祝桓知還是重複一遍:“這跟你沒關係。”
“嗯,我知道了。”屈溓憶應答。
像是讓祝桓知相信似的,又補充一句:“跟我沒關係。”
扶到了祝桓知之後,祝桓知說什麼他都不會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