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的人也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抬眼望去。
本身就站在暗處,還戴著深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不怎麼能看清的眼睛。
微挑含情。
祝桓知抬步往那邊去,屈溓憶也朝他走過來,加快了步伐,在桓知踏出去沒幾步時,就已經走到了一起。
“你怎麼來了?”祝桓知微微皺眉。
現在看到屈溓憶確實是意外之喜,但是這樣顯眼的人,行蹤定然有人看見,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等了多久,有沒有被狗仔拍到。
“找你。……桓知,我可以上去麼?”
屈溓憶穿著衝鋒衣外套,手插在兜裡,聲音從口罩裡傳出來有些悶,但聲音很有磁性,低沉有力。
祝桓知忍了又忍,還是想勸告一句:“當心被偷拍!”
“我知道,我注意了。”屈溓憶盯著面前人有些蒼白的臉,又開口,“我可以上去麼?”
“……嗯。”
祝桓知並沒有拒絕,狗仔無處不在,冒不得這個險。
他帶著屈溓憶上樓,身後跟著旗治,和屈溓憶對視一眼,不到半秒就錯開了視線。
三人一道進了電梯,一時無聲,祝桓知看著被對映在電梯門上面的身形,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旗治跟祝桓知不住一層,他在二十五層,祝桓知在二十六層。
有屈溓憶,旗治也自覺的沒想送祝桓知進屋。
叮的一聲響。
旗治抬步往外走,還叮囑祝桓知:“回家吃點東西。”
“好。”
二十六樓到了。
祝桓知進去,留了門,又給屈溓憶拿了拖鞋,嘆出提在胸腔的那口氣,看著他:“換上吧,喝杯茶再說。”
“好。”屈溓憶自是不會拒絕。
房子不是很大,是一個複式,偏冷調,地上鋪滿了羊絨地毯,灰白色的,沒有任何花紋,和屋內的風格很像。
客廳在樓下,臥室在樓上。
沙發背靠落地窗,祝桓知摸著黑開了所有的燈,拿著水壺去廚房燒水。
等水燒開後,他先從自己口袋裡拿了藥出來吃掉,然後才給屈溓憶泡了杯茶。
祝桓知捂了捂胃,感受了一下難受程度,放下手端著茶壺出去。
“晚上沒泡濃茶。”
“好,什麼都可以。”
屈溓憶並不挑剔,接過捧在手裡沒喝。
氣氛開始莫名的凝滯起來,祝桓知不想在這種尷尬的氛圍裡久待,於是率先開口:“找我有事嗎?”
“沒有。”
屈溓憶搖頭:“林餘派人去給我收拾屋子了,我現在只能到你這兒來。”
“收拾屋子?”祝桓知微微皺眉。
“嗯,我沒有自己的房子,之前住的都是星宇的,現在……”
他話沒說完,尾音漸小,直到停下,眼眸微垂,好像說不出口一樣。
祝桓知心裡一顫,心臟一角處開始蔓延起痠疼。
祝桓知覺得這種神色不該出現在屈溓憶身上,即便是以前眼前的人還一窮二白時,都沒有這樣難以言說的狀況。
現在卻出現了近乎卑微的神情。
祝桓知還是會覺得心痛。
他問:“你沒地方住了?”
“……嗯。”
聲音很低,好像不好意思將自己難堪的一面露出來的模樣。
“你自己沒有房子嗎?”
“……嗯。”
祝桓知只覺得一陣頭疼,被氣得有些頭暈目眩。
天殺的星宇,朝他獅子大開口要林餘的違約金就算了,竟然還壓榨可憐的屈溓憶!
出道這麼些年,紅了這麼多年,連屬於自己的房子都沒有,腳指頭想一想,祝桓知就知道,屈溓憶一定在星宇受了很大的委屈。
否則以他的身價,不可能是現在這種境地。
祝桓知此刻十分慶幸他跟屈溓憶簽了協議,否則屈溓憶現在自身都難保,何況負擔母親的療養費!
祝桓知胸膛起伏几下,一股怒意直衝後腦勺,他真切實意的感受到了頭暈。
身子晃動了一下,唇色瞬間就褪去。
屈溓憶瞳孔微縮,放了茶杯,小心又禮貌地扶住他的手臂:“怎麼了?”
聲音很溫和,帶著些祝桓知聽不出來的焦急。
只是一陣眩暈,現在已經緩過去了。
眼前出現屈溓憶的臉,臉色漸漸回來些,但還是不好看。
“你……,你,沒事,先鬆開我吧。”祝桓知小聲說了兩句。
隨後手臂微微動了下,想把被屈溓憶的大手握著的手臂抽出來。
但動作很輕,弄得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欲拒還迎的模樣了。
好在屈溓憶好像沒多想,只當他是身體不舒服,所以身上沒力氣,把他扶到沙發上坐穩後才鬆開。
“是怎麼了?”屈溓憶微微蹙眉,“低血糖嗎?”
祝桓知有些無奈,總不能說是被氣的吧?
他猶豫了兩秒,小幅度的點點頭。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屈溓憶問,然後睜著一雙無比真誠的眼睛盯著祝桓知看。
那雙眼睛好好看啊,祝桓知心想。
把他看得有些無所適從。
祝桓知隱隱察覺,屈溓憶彷彿真的沒有把他記在心上,不然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坦然的面對他。
還能平淡的問他“需要做什麼”。
他又搖頭,現在已經不頭暈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吧,我沒事。”
屈溓憶依著他坐下。
剛一坐下就喊了他一聲:“桓知。”
祝桓知望著他。
“原本我是因為你說…,所以才叫你桓知,但我擅自覺得我們還有……老同學的,情分在。”
“所以才叫你桓知。”
祝桓知有點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聽他說話。
忽然屈溓憶的表情又奇怪起來,好像難以啟齒一樣。
祝桓知聽他說:“我以為……,我們還會有舊情分在,否則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我——”
“好。我知道,你不用說了!”
祝桓知聽不下去了,心一揪一揪的疼,險些目眩又要找上來了。
他就知道屈溓憶是介意現在的關係的。
祝桓知張了張嘴,嗓子被哽住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自己的說:“對不起。”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但是對著屈溓憶這個樣子,他只剩一句“對不起”可以說。
屈溓憶見他表情有些痛苦,心裡一慌,不會是玩過了吧?
他穩了穩神,說:“祝先生。”
又開始叫祝先生了,桓知心想,心情越發低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