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桓知只是愣怔了一會兒,緊接著便不敢錯過分毫的快速點了同意。
那邊是備註的驗證訊息:“我是屈溓憶。”
很簡單的一句話,即使祝桓知已經猜到了,但還是心跳加速。
手機頁面一直停在這兒,久久沒等到那邊再來訊息,倒是等到了車窗被敲。
駕駛座的旗治往後看了眼祝桓知,發現祝桓知也在看他,對視一眼後,將車窗搖下來。
漸漸露出一張清俊的臉,和祝桓知長的有三分相像,笑的時候像是在眉目調情。
祝勤歪了歪頭,說:“大哥載我一程?”
“……”
祝桓知冷冷地看他幾秒,車窗頂上的燈將人照得若隱若現,像打了一層陰影。
“你沒開車?”
“車給旗家那兩兄妹開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旗治轉過頭去,不再聽這倆人談話。
祝桓知沒做聲,祝勤也不著急,還是笑著,像是莫名的僵持,祝桓知鬆口:“那邊上。”
“好。謝謝大哥!”
祝勤道謝,轉到另一邊開門上車,全程旗治沒說一句話,但祝勤沒忽略他,上車後還喊了聲旗治哥。
旗治應了一聲後沒開車。
“去哪兒?”祝桓知剛吃了藥,腦袋有些昏沉睡意,原本想著能睡一會。
這會兒有人上來,他也只能強撐著。
“環庭A棟。”
“……什麼時候搬的?”祝桓知稍稍皺眉,問過之後才忽然記起——祝凜只是對他不好而已。
對於其他兒女一直都是大方的很。
不過祝勤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撇了撇嘴,說:“我可沒用他的錢!”
祝桓知彷彿不在意一樣,並沒有回祝勤的話,祝勤也知趣,一臉痞樣的跟祝桓知說:
“三叔的位置可以給我坐嗎?”
“為什麼要給你?”祝桓知闔眼,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憊的說話。
祝勤想了想,說:“我覺得可以把這位置坐好。”
祝昌的位置在桓景算不上太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
坐好了更上一層樓,沒坐穩,也妨礙不了桓景什麼事。
“三叔還在。他沒說要走。”
“你可以把他弄走。”祝勤毫不懷疑,對祝桓知的能力好像是萬分信任。
聞言祝桓知睜眼,視線掃了他一眼又閉上,沒說話。
前邊的旗治倒是笑了聲,說起了話:“你是不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什麼定位?”祝勤轉頭看他。
旗治從後視鏡看了眼祝桓知,見他閉著眼,心裡隱隱擔心,又朝祝勤看去。
“知道……你跟祝桓知並沒有什麼關係,你提的要求他也沒必要答應。”
旗治說話比較直接而且嗆人,祝勤臉色微變,毫不客氣的回懟:“你跟他很親近嗎?!”
“我是他哥!”
“但是你姓旗!我才是姓祝!”祝勤稍微提高了聲音,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件事。
但旗治只是嗤笑一聲,不反駁他,只是略帶嘲諷的問:“不然你問問桓知。”
“你——!”
祝勤不滿的大喊一聲,吵得祝桓知頭疼。
他實在不想再聽下去,太陽穴突突的跳,難受的不行,擾得他心律不齊。
“好了不要吵了!”
祝勤還想說的話一時就噎進了嘴裡,靠著窗邊不說話,一直透過車窗看外面。
祝桓知也被吵得難受,閉著眼一句話都不想再說,旗治大約知道祝桓知不大舒服,也專心開車。
一個多小時,車開進了環庭,離A棟越來越近的時候,許久沒說話的祝勤忽然動了動。
彆著頭看微微蹙著眉的祝桓知,嘴巴微動:“哥……”
祝桓知好像睡熟了,並沒應聲,一直到車停在了樓下,祝勤都沒再能說出一句話。
“到了。”
旗治也不願意欺負小孩兒,雖說上一輩的恩怨不該怪到下一輩身上,但很難說沒有隔閡。
只不過是祝桓知不願意刻意去找麻煩,但祝家水深火熱的,難免讓人遷怒。
“我先走了哥,之後我再跟你聯絡。”
祝勤開門下車。
隨著車門關上的輕響,祝桓知緩緩睜開眼,旗治一早就發現他在裝睡。
見他睜了眼,笑了聲,看著外邊離開的祝勤的背影:“你說,他在想什麼?”
祝桓知默然,他沒這麼多心思管別人想的什麼,一路上消停了這麼一會兒,太陽穴都不刺痛了。
他換了口氣,問:“你不回去了麼?”
“回哪兒?”旗治漫不經心地問,繼續啟動車,轉了方向盤,往C棟去。
祝桓知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靜默了一會兒,旗治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
也沉默幾秒,勾著唇角笑:“回去幹嘛?有什麼好回去的?”
他原本就是旗家收養的一個孩子,旗家有了親生兒女,他現在就是一個孤兒。
不是他自己願意孤苦伶仃,而是事實上,旗家已經沒有那麼多精力放到他身上。
從弟弟妹妹出生開始。
祝敏顯然對他越發不喜歡,連表面功夫也越來越不願意做。
旗治也越來越不願意回去,從那家裡出來之後,他就是一個孤兒。
無父無母。
好在還有一個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好的不行的弟弟。
旗治掩住想嘆氣的衝動,停了車熄火,從駕駛座扭頭,看著祝桓知:“你還是我好弟弟吧?”
祝桓知深深地看著他,半晌忽然張嘴:“我是你爹。”
不帶感情的,很機械的一句話,但這個時候從祝桓知嘴裡說出來,卻格外有溫度。
旗治笑出聲,開門下車:“行了,下車吧,我送你上去,明天還是很愉快的一天!”
今天來回花了很久,這個點外面已經黑透徹了。
環庭的綠化做得很好,晚上要是沒路燈,還真看不清人。
C棟樓下的路燈正好在一年一修,趕上底下沒有路燈,車熄火之後也沒有照明的。
但花壇邊高大的身影在不遠處好的路燈下投射出陰影。
黑色的身影,鴨舌帽和口罩勾勒出的輪廓不是很清晰。
可那是祝桓知在影片裡看過不止一次的造型,和頭像上的那隻手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
旗治發現他的視線在黑暗處,於是也跟著他看過去。
眯著眼,呢喃:“我說看什麼呢……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