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漫長的冬日，窗前的迎春花也開了。

從那晚之後，玄澤沒有再來過重華宮，是因為他準備親征北淵了。

這短暫的和平僅僅維持了不足三個月。

王上親征，東玄上下無不振奮鼓舞，在東玄宮的宮門之上，此時正舉辦著一場空前的誓師大典。

我只是在這重華宮內坐著，就足以聽見誓師之聲，響徹雲霄。

“踏平北淵，一統天下！”

當我聽到踏平北淵時，我心中重新燃起來一種不可湮滅的怒火。

侵略他國，這就是玄澤所說的以戰止戰？

和平究竟是他心中所願還是隻是他用來滿足自己私慾的幌子？畢竟，帝王從來要的是全天下的臣服。

從上一代到如今，北淵和東玄已對峙了二十餘年，和平僅僅是短暫的過渡，每一次短暫的和平甚至都是更大戰亂的先奏曲。

難道只有你死我活嗎，難道只有誰先滅了誰嗎？難道只有以戰止戰嗎？

我閉上眼睛，又想起來當年宣城內殺伐不斷，血光滔天的景象，我又想起來我與母親在東玄的鐵騎下慌亂走失的場景……

不僅如此，我還想起來長淵攻破郢都殺進東玄宮，無數宮人徒手被屠，雙方士兵死傷無數的景象……

無論我的父母還是他人的父母，無論我的兄弟還是他人的兄弟，都是有情有感的血肉之軀，無論是北淵人還是東玄人，他們並無區別。

只要有綿延不斷的戰亂，受苦的都是全天下的百姓而已。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問過母親，為何從來沒有見到過父親？

母親淚流不止。

後來，在宣城每次張貼戰爭中的死亡士兵的名單時，母親總是第一個去尋。

我的父母均葬身戰亂之下，我不願別人也像我一樣。

當年我被長淵所救，置於聘婷閣密室裡十年暗無天日的時間裡，我一度以為細作是以最小的代價來終結兩國戰亂的方式，可是長淵和我都失敗了，迎來的只是更大的戰亂。

長淵說得對，你刺殺一個君王是滅不了一個國家的，就像長淵死了，還有北淵王，沒有人會拒絕權力的召喚。

我清楚我要的是和平，這是我退去死志重獲新生後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但是，我卻不清楚如何才能實現和平。

玄澤選擇以戰爭來換取和平，我的選擇是該是什麼呢？

在玄澤出征前，最後一面，他告訴著讓我等他回來。

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侵略我的國家卻讓我等他回來？屬實可笑。

但是如果他凱旋，結局是北淵亡，如果他戰敗或戰死，北淵王取勝進而滅掉東玄，也或許陷入更大的戰亂中。

那麼，我是希望他凱旋呢？還是希望他戰死？

這是我細作生涯的第二年，許多事情像一個越滾越大的謎團圍繞著我，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內心，看不清楚和平的代價。

在玄澤出征後，又有一件令人琢磨不透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姐姐，你知道嗎？她懷上了龍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