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被帶回噯暖苑裡後,就喜愛窩在溫殆懷裡,時而在院中瘋跑,沾上滿身的雪。
夜裡,天又下起雪來,平安又在院中滾了一圈。
溫殆在屋中喚它:“平安,平安在哪?”
“喵~”
平安聽見溫殆喚它,叫了一聲以示回應,帶著滿身的雪跑了進來。
溫殆坐在四輪車上,對平安伸出手。
“平安,來。”
平安輕車熟路的跳到溫殆的膝上,抖了抖身上的雪。
“美人,平安又貪玩了?”
秦鴆端著湯藥進來。
溫殆手環著平安,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平安順毛,動作極其輕柔。
他很輕地說:“嗯,它很調皮。”
秦鴆看著溫殆,一時愣了。
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溫殆半露出纖瘦白皙的脖頸,連肩膀背脊也是單薄的,有幾縷白絲輕盈地搭在他肩上。
他太清瘦了,瘦的讓人心疼。連手臂和腿都是細瘦的,臉上也沒幾兩肉,整個人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
為什麼溫殆瘦了這麼多?怎麼就是養不胖他呢?
秦鴆端著湯藥走過來:“美人,將平安放下吧,該吃藥了。”
“嗯。”
溫殆摸了摸平安的頭頂,將它抱下地。
平安衝他喵喵叫了兩聲,小腦袋蹭了蹭溫殆的小腿。
溫殆從懷中丟出一個毛球在地上,平安滾著毛球在地上玩了起來。
秦鴆蹲在溫殆面前,舀了勺湯藥喂進他口中。
溫殆一口口輕抿著,喝累了,得停下來歇會兒。秦鴆也不著急,耐心地等他慢慢嚥下去,再接著喂下一口。
喝完後,秦鴆替溫殆仔細擦了擦嘴角,將碗放至桌子上,又過來將溫殆抱到床上。
溫殆一陣反胃,捂嘴又要吐。
“咳……咳咳……”
他咳的肩膀都在顫抖,喉嚨發苦。
“來。”
秦鴆坐到床沿,將他擁在懷裡,把他腦袋擱在自已肩膀上,給他揉著後頸,順順背,做得自然又熟練。
溫殆大喘了口氣:“我……我沒事了。”
秦鴆手捧著溫殆後腦。
“明日我帶美人去寺廟吧。”
“靈嗎?”
溫殆用臉在秦鴆肩膀上蹭了蹭,微垂著眼簾。
秦鴆道:“靈,靈的很。”
當初他跪在佛前,祈求上天讓他再次遇見溫殆,上天憐憫,令他在四百年後與溫殆再次重逢。
溫殆趴在他肩頭嘆氣:“書安,你可還記得原先你答應我,要給我求個平安符的。”
秦鴆手指在溫殆髮絲中細細捋著,輕笑:“當然記得啦。”
溫殆緩緩眨眼:“那還作數嗎?”
秦鴆手中細細碾著他的髮絲,盈盈一笑:“當然,我金口玉言。”
溫殆神色懨懨,呼吸微涼。
“……好。”
秦鴆見溫殆有些倦了,道:“睡吧美人,一覺睡醒,就是明日了。”
溫殆輕嗯了聲,將腦袋從秦鴆肩上挪開。
這時,從窗外飄來一陣冷風,吹滅了照明的燈盞,房間霎時間漆黑如墨。
秦鴆見燈盞滅了,轉身想去重新點亮。
溫殆拉住他,力氣很輕。
“不用去了,就讓它這樣滅著吧,你越護著它,它就該油盡燈枯了。”
秦鴆沒再應聲,只是暗中握緊了他的手,一下下摩挲著他修長的指節。
在這黑夜中,溫殆深深望進秦鴆眼裡。
“睡一覺就能到明日嗎?”
如若我就此一睡不醒呢?
溫殆終究還是沒能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他不敢。
秦鴆指尖輕顫,亂了穩重。
他道:“信我,美人。”
溫殆別開目光,不再言語。
他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他們彼此沉默著,誰也不開口。
“美人。”
須臾,秦鴆喊了溫殆一聲。
“……嗯。”
溫殆應了一聲,無力地抽回了被秦鴆握著的手。
秦鴆忽然單手捏住溫殆的臉頰,低頭吻了下來。
“喵~”
平安兩隻爪子滾著毛球,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向兩人。
溫殆眼睛輕掃過平安,手指抓著身下的床褥,指節泛白。
溫殆是涼的,也是苦的。
這夜的大雪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