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屬下給仙尊開個治風寒的藥方,多喝幾日就是了。”木靈子頓了下,看了看主上的臉色,繼續道,“主上這幾日仔細著些,只要高熱退下來就好了。”
木靈子說完,看自家主上仍是一副皺著眉的樣子,忍了忍,沒忍住,好心提了一嘴:“其實……,主上不必太過擔憂,雖然仙尊這風寒來得急,到底只是個風寒,只是仙尊身體過於孱弱,才會那麼嚴重……”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他相信主上會懂他的意思。
他就是怕主上非要自己倒騰,給仙尊喂些補藥就麻煩了。
仙尊這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就是虧虛得太厲害了,傷了本源,得慢慢養,細水流長的來,萬不能著急。
蕭方池顯然聽懂了木靈子的言外之意,擺擺手:“行,趕緊讓人把藥煎……鳶尾。”
他本來想隨便誰煎藥都可以,但話到嘴邊硬生生拐了個彎,給一旁的鳶尾遞了個眼神。
師尊入口的東西,還是要謹慎些。
鳶尾秒懂,點頭應是。
……
“熱……好…、冷……”
宋淮青難受得神志不清,咕噥著,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身體一會冷一會熱的。
“師尊,把頭伸出來,你這樣會捂著自己的。”
蕭方池見師尊把頭都一同裹進被子裡,怕他把自己捂著了,伸手去試圖把師尊的頭托出來。
宋淮青哪裡肯,迷糊間只知道有人巴拉他,於是更加往裡縮。
蕭方池也就跟著往裡探,雖然他動作很小心了,但架不住宋淮青此時不規矩,他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師尊的唇瓣。
宋淮青躲不開,加之又難受得緊,一下惱了,憑藉著自衛的本能,狠狠咬上蕭方池的手。
蕭方池只是僵了一下,任由他咬著,同時另一隻手快速把師尊周圍的被子拉下去,終於是把頭解放出來了。
師尊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額間兩鬢間都是細密的汗珠,他把手覆上師尊的額頭,發現溫度高的嚇人。
“這麼燙!木靈子不會騙我吧……”
蕭方池心裡琢磨,師尊這樣怎麼都不像是簡單的風寒,而且任由這麼高燒下去,不會把腦子燒壞吧…
現在他一隻手還被師尊咬著,騰不出手來,只能用靈力隔空將水盆中的巾帕打溼後攝取過來,然後將溼巾帕貼在師尊額頭上。
宋淮青心裡頭正燒了一大團火,難受的要命,冰涼的巾帕將心裡的那股灼燒之感緩解了不少,於是漸漸鬆開了嘴。
蕭方池的手終於被解放出來,手背已經被咬出一個很深的牙印,皮都破了,再用力一點就要流血了。
“師尊真是兇啊。”
蕭方池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嘴裡雖然在小聲咕噥著,雙手卻迅速在結印,同時也開始運轉風月拭雪的功法,開始一點一點,緩慢的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
木靈子雖然說不能給師尊亂吃靈丹,但是經過風月拭雪功法轉化的靈力絕對可以緩解師尊現在的痛苦。
指尖泛著點點熒光,靈力漸漸沒入宋淮青體內。
……
宋淮青只感覺彷彿成了一梭小孤舟,在一片海上飄蕩起伏。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為身體的難受才導致心裡難受,還是心裡的難受反應到了身體上。
他現在意識彷彿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腦海裡控制不住一幕幕回放的都是穿書過來之後與蕭方池相處的畫面。
“不管怎樣,我一定會跟師尊糾纏到底的……”
此時這句話不停地盤旋在他腦子裡,像是一把尖銳的梭子一下下砸在他心間。
那些一直困惑著他的疑惑,他現在好像全都找到了原因。
他也終於明白,零零零一直所說的影響這本書結局的因素到底是什麼了。
蕭方池……根本就是重生而來…!!
是他一直狹隘了,沒有想到這一種可能。
他既然能穿書,那蕭方池重生也是有可能的!
那些一切的不對勁,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蕭方池是重生的,所以才會對他有這麼深的執念,所以黑化值才會刷的那麼艱難。
因為蕭方池知道師尊的必死結局,就一定會改變這個結局,所以才會產生原著結局被改變的風險,所以他才會被拉進這本書裡。
原著中師徒二人情誼十分深重,“宋淮青”是蕭方池一生的光,這一切也就意味著,他的任務基本不可能完成,因為蕭方池在經歷了師尊的一次死亡之後,是絕對做不出手刃師尊的事來。
那他……也就回不去了…
可是…他要回去啊,他的家不在這裡!!…
他的爸爸媽媽也不在這裡,他們還在等他。
昏沉間意識到這一點,宋淮青更加難受了,只覺得心裡彷彿刀絞一般,疼的他無復以加。
如果不能完成任務,是不是意味著他要永遠待在這個根本不屬於他的世界裡。
所以他只是個被系統拉進來的倒黴蛋嗎?
…不可以!!
“不、不……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宋淮青喃喃著。
迷糊間他好似又看到了爸爸媽媽笑著朝他走來,他們溫柔地叫著他的小名,要張開手抱他,可是他怎麼都看不清爸媽的臉,等他跑近了人就不見了。
為什麼會看不清呢,全家人的照片一直放在他房間裡,他每天都會拿起來看好幾遍,他明明記得很清楚的,為什麼會看不清……
為什麼……!!
“不、要…,爸爸……媽媽,不、要離開我!”
宋淮青神志不清地一遍又一遍痛苦地喃喃著,淚水從他緊閉的眼尾處滑落出來。
“師尊,你怎麼了?!師尊!!”
蕭方池早在師尊第一次喃喃出聲時就發現了不對勁,可是聲音太小了,他聽不到,只能看到師尊萬分傷心的樣子,那樣傷心的神色,是他兩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像是無論他做什麼都留不住師尊,讓他不由得產生了慌張的情緒。
他急忙低下頭,湊到師尊耳邊,仔細去聽說的什麼。
宋淮青已經陷入夢魘中,他夢到自己永遠也回不去了,爸爸媽媽失望的看著他,質問他為什麼要跑這麼遠。
“不、不要離開我!我…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到最後,宋淮青嘴裡喃喃著的只有這一句。
淚水彷彿開了閘的閥門,怎麼也止不住,洇溼了兩頰的髮絲。
神情是那樣悲傷,那樣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