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交頭接耳的說著,寶釵走過來半開玩笑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故意不讓我聽麼?”
寶玉怕她誤會,訕訕說道:“我們在談論鳳姐姐。”寶釵說道:“鳳姐姐都要死了,你們還背後議論她做什麼。那年你還說我咒人,這會兒子看那個籤不是應了我說的麼?”
寶玉回想了下,驚喜著拍手道:“好啊,好啊!這麼說起來,你倒是先悟道,能未僕先知了。那正好問問你:你可知道我將來是怎麼樣的?”
寶釵笑道:“你這是又開始胡鬧起來了。我又悟得什麼道了,不過就是按那會兒鳳姐姐求的簽上的話混解的,剛才不過是句玩笑話,你就認真了。”
寶玉說道:“那就是給乩僕的知道?!當時是找誰給乩的?我也去求求。”
寶釵搖了搖頭說道“當時是你失了玉,二嫂子沒法子去求妙玉扶乩,批了出來,眾人不解,她背地裡和我說了,這才讓我給解的。妙玉要是真的能掐會算,參禪悟道了,如何又能遭此大難,險些被賊玷汙了?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就說我剛偶然間說中了二奶奶的事情,其實妙玉她又怎麼會提前知道呢?其實我自己也是不知道呢。當時不過是隨便解著玩的,這些事情,本都是虛誕的,你又何必硬往這裡頭鑽?”
寶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岔開話題,說道:“不提這個了,我又想起邢妹妹了,自從我們這裡連連出事兒,倒把她這件事兒給忘記了。你們家這麼一件大喜事,怎麼就草草的辦完了?也沒請親喚友的熱鬧熱鬧。”
寶釵嘆道:“你這話又就有些痴了,誰不想熱熱鬧鬧的辦呢,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盡遂人意罷了。”
寶玉央求道:“寶姐姐,你就和我好好說說是怎麼回事。”
寶釵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家的親戚,只有咱們這裡和王家是最近的。王家現在已經沒了什麼正經人了;咱們家最近遭了老太太的大事,自然也不方便請,就是讓璉二哥給張羅了張羅。別的親戚吧雖也有那麼一兩門子,可你沒過去,自然也不知道?這樣想起來,我們這二嫂子的命竟和我也差不多。本來許了我二哥哥挺好的,我媽媽也原想著要體體面面、風風光光的給二哥哥娶這房親事......”
寶玉插口道:“對呀,這才是呀,那後來怎麼沒辦呢?”
寶釵無奈的對寶玉笑了笑,繼續說道:“一來是因為為我哥哥還在坐牢,二哥哥自然也不好大辦;二來自然為咱們家的事,老太太剛沒,府裡又接二連三的出事兒;三則是我二嫂子在大太太那邊受了太多的苦,又加上最近趕上抄了家,大太太更是一味的對她苛刻,她實在是沒那個興頭大辦。所以我和媽媽商量了一下,就不要弄太多的排場,儘快娶了她過去,也好儘快讓她脫離那般苦楚。”
寶玉恍然大悟,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能理解了,想必邢妹妹現在過得不錯吧?”
寶釵點了點頭,微笑道:“那自然是好多了,畢竟是自己家。我那二嫂子如今倒是十分安心的孝敬我媽媽,比親媳婦竟還強十倍不止,把我媽媽樂壞了;待二哥哥那更是沒得說,自然是極好的;又和香菱交好,二哥哥不在家時,她們兩個非常和氣的過日子。雖說是日子是稍微窮了些,可我媽媽近來卻比之前要安逸好些。就是時常想起我哥哥來,不免感到悲傷。況且牢裡還要常派人從家裡來要銀錢使用,多虧二哥哥在外頭不斷討來欠帳變賣店鋪房產才能應付。我聽見我媽說:城裡的幾處房子都已經典的差不多了,只還剩一所,如今打算著搬過去住呢。”
寶玉聽了說道:“既然不寬裕,為什麼還要搬呢?就住在這裡,你們來來往往不更方便些?若是搬遠了,哪裡又能時常見到呢?”
寶釵笑道:“你雖說得是,可畢竟是親戚家,到底住自家房子安穩方便些。再說哪有一輩子都住在親戚家的說法呢?”
寶玉還要勸說著寶釵儘量不要搬出去住,忽聽得王夫人打發人來說:“璉二奶奶已經嚥了氣,讓所有的人都趕快過去,這就請二爺二奶奶過去吧。”
寶玉聽了,想起最近怎麼人人離去,忍不住就要坐地伸腿痛哭。寶釵心中雖也悲傷,但見寶玉如此傷心,怕再勾的他太過悲痛。便勸他道:“不要在這裡這麼哭了,沒聽見太太叫咱們快過去麼,有淚不防到那邊再大哭痛哭去。”
無錯書吧寶玉聽了果然止住了淚,兩人攜手一起到了鳳姐那裡,只見好些人都圍著哭呢。寶釵走到跟前,見鳳姐已經換上壽衣,便放聲大哭。
寶玉拉著賈璉的手,安慰了幾句,見寶釵大哭起來,如同得了訊號,哇的一聲,大聲嚎哭起來,聲音竟把眾女人的啼哭聲壓了下去。賈璉也只好再哭一回。平兒等眾人都一味哭泣,竟沒一個人前來勸解,只好自己止了淚,上前對著眾人勸解不止。眾人這才順勢稍減哭聲。
賈璉此時頓感孤單,事到臨頭,反而連主意也沒了,變得手足無措,沒法子叫人傳了賴大來,叫他總管辦理喪事。自己又去回明瞭賈政,然後去辦事。可手頭銀錢短缺,處處辦事不順。
這才想起鳳姐平日的好處來,心中更加悲傷和悔恨。瞧見巧姐兒悲傷哭的死去活來的可憐樣兒,心中更是悲憫和傷感。在那裡連哭帶悲的直到天明,隨即打發人去請鳳姐大舅子王仁過來。
那王仁本就是個不仁不義的主,自從王子騰死後,王子勝又是個無能的人,任由王仁胡亂施為,已鬧的眾親戚都不再想理他。
如今知道妹子死了,只得趕過來也乾嚎了一場,勉強滴下幾滴淚。見妹子發喪各類事務辦的馬馬虎虎十分將就,心下不大舒服。
十分不滿的說道:“我妹妹在你家也辛辛苦苦幹了這些年,也沒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吧?給你們家管理的井井有條,銀錢也自然為你家賺了不少,你們家就該風風光光的給傳送傳送才是,怎麼到這時候了我見瞧著還有很多東西都備沒齊全呢?怎麼?你們是捨不得花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