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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寶玉痴情被人勸

寶釵不由得略微生氣,用正言勸解起來,說道:“妙玉雖然遭了橫禍,但不幸中的萬幸,命是保住了,也沒讓惡賊得逞,結局也不算太遭。蘭兒自送殯回來後,雖沒在學堂上學,可聽說在家日夜苦讀。他還是老太太的重孫,竟如此用功。你呢?回來後又讀了幾行字?老太太老爺向來望你成人爭氣,太太和我以及丫頭們為你日夜操心,你如今竟為這些閒情痴意,總是這麼的糟蹋自己,想想對的起我們嗎?我們這般守著你,以後怎麼辦?”

這一番話說得寶玉滿面羞愧,無言可答,一張臉漲的通紅,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嗯......是誰.....誰說我在為妙玉擔心?我只是可嘆咱們家被賊入侵,人越來越少了,家運衰頹如此,才不免傷心!”

寶釵溫言道:“你若不是想著妙玉,倒也還好。只是老爺太太一直希望你能用功讀書,也好接續賈家基業,重振輝煌。你若一直這般悲嘆沉淪,不想著發奮圖強,獲取功名,將來如何是好?”

寶玉聽得寶釵句句不離功名利祿,話不投機,便不再言語,自兒靠在桌上睡去。寶釵也不慣著他,叫麝月等去伺候他睡下,自己卻一扭頭回去睡了。

寶玉見屋裡人少了,便又胡思亂想起來:“妙玉被林妹妹救下,又在她那裡休養了兩天,妙玉的事她估計是最清楚的。不如趁著這個空兒,我去她那裡去瞧瞧,和她說說話,也許能知道一些內情。況且自從我成了家娶了寶姐姐,林妹妹一直對我冷冷淡淡的,我也想給她賠個不是,解釋一下我並非是個薄情之人,看看她有什麼話說。”想定了主意,便輕輕的走出了房門,往瀟湘館走去。

正走出不遠,忽聽背後一個人叫道:“二爺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要去哪?就算是要做什麼也得和我們說一聲,這麼不聲不響得走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們還能活麼?二爺好歹可憐可憐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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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把寶玉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瞧,卻是麝月站立在後面,臉上閃過一絲薄怒之色。原來麝月發現寶玉悄悄從屋裡走出去,不放心,便也跟了出來,見他大晚上的還要往園子裡去,急忙出言攔住。

寶玉自覺臉上尷尬沒趣。只聽麝月又說道:“這麼晚了去園子裡是找妙玉還是林姑娘?妙玉現在是不見外人的,林姑娘這會兒子估計也睡下了,雖說是你們是兄妹,可畢竟也這麼大了,也需有些男女之防,這麼晚了再去那兒也不妥。有什麼事兒,明兒白天再說不行嗎?這些天府裡不太平,你要是再在園子遇到什麼賊呀,鬼怪什麼的,又鬧出什麼來,我們還怎麼面對老爺太太呢!”

寶玉想說什麼,可嘴張開後卻不見說出什麼話來。只得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誰說我要去園子裡去了,我不過是感覺有些悶的嚯,睡不著,出來透透氣。你這丫頭倒是跟的緊,也真難為了你。”說罷便同麝月往回走,可卻悄悄地從眼角掉落下幾滴眼淚。

麝月心細,偷偷瞧見了,嘆息著說道:“二爺,依我勸你也該收收心了,家裡那兩個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何苦來自找沒趣,白賠眼淚,也可惜了兒的。”

寶玉也不好和她如何解釋,遂進了屋子,見到寶釵已睡下了,寶玉心知寶釵是在裝睡。

襲人爬起來嗔道:“有什麼話,不能等著明日再說?這麼晚了還巴巴兒的跑到那裡去幹什麼,讓府裡上下人這麼一傳,成什麼了......”說到這裡,見寶玉臉色不大好看,不再往下說了,緩了緩,問道:“身上沒覺得不舒服吧?”寶玉嘆了口氣,沒說話,只搖搖頭兒,襲人便下地親自服侍寶玉睡下,自己這才上炕睡下。

寶玉被眾人這麼說了一氣,心裡越發難受,暗暗的流著淚,又胡亂想了一會兒,正要收拾睡時,忽聽外面腳步聲急促,來人慌張的報說鳳姐病急快要不行了。

寶玉、寶釵聽了,趕忙起來。丫頭更是秉燭伺候,正要出院,又見王夫人那邊打發人過來說道:“璉二奶奶不好了,快不行了,就要嚥氣,二爺二奶奶收拾一下就準備過去吧。”

寶釵說道:“知道了,璉二奶奶怎麼一下就不行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那來人說道:“璉二奶奶的病說起來也有些古怪:從三更天開始,直到四更時候,一直沒停嘴,說了好些個別人聽不懂的話,一會兒說要船要轎,一會兒又說要趕到什麼金陵歸到什麼冊子裡去。就這麼一直哭哭喊喊的,怪可憐的。璉二爺見狀沒有法兒,只得去叫人糊了船轎。璉二奶奶還在喘著氣等著呢。太太叫我們過來說,你們年紀還小,要不等璉二奶奶去了再過去吧。”

寶玉說道:“咦,這也奇了!她鬧著去金陵做什麼?”襲人聽了想起寶玉那時鬧過一回,還跟她做了回雲雨之事,不由得臉上一紅,在寶玉耳畔柔聲說道:“你那年不是做過那樣的夢?和我說了,我當時還記得你說有什麼冊子,裡面有不少咱們府裡的人物,莫不是璉二奶奶要到那裡去了?”

寶玉聽了,哦的一聲,點頭欣喜道:“是了,你不提我倒有些忘了,只可惜我不記得那上頭的話了。要這麼說起來,人的生死都有定數的了。但不知我、林妹妹、寶姐姐將來又都會到哪裡去了?如今被你一說,我倒是有些懂了。將來要是再做這樣的夢時,我必好好的瞧上一瞧,記下來,這樣便知道以後大家的歸宿了。”

襲人撅嘴道:“瞧你,又痴呆起來了,就不該和你那般說話!我只不過隨便玩笑著提了一句,你就認真起來了嗎?就算你知道了以後眾人的歸宿,那又怎麼樣呢?既然是定數,你又能改變的了麼?”

寶玉微微一笑道:“若是提前知道了,也好有個心裡準備,早早的悟道了,也省得我為你們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