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水和青邑聽到開顱二字，險些都驚掉下巴。

好在她見識過符術的醫術，雖心中對開顱有些懼怕，但也信得過符術。

她上前拍了拍青邑的肩膀，微微一笑道：

“青邑，你別擔心，符先生可是藥王谷的神醫，這天下恐怕沒人比他醫術更厲害的了，興二一定會沒事的。”

原本青邑心中多有惶恐和擔憂，但看到方枝水的真摯的眼神後，彷彿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於是朝著符術和方枝水重重的點了個頭。

在決定為興二開顱後，符術先是去找前廳找了齊老，交代齊老這兩日備齊一些藥材和工具，又返回後院。

“青小姐，這藥丸從今晚起每隔三個時辰喂他吃下一顆，直到開顱前。這兩日我須為開顱做些準備。”

“後日的酉時你帶著舍弟來福安堂找我，屆時便可開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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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回家面對朗卿若的尷尬，方枝水決定在玉壺樓用完晚膳再回養枝園。

方枝水躡手躡腳地從大門摸回主屋。

正準備開門進去，從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枝水，你還在生我的氣？”

方枝水的手停在門上，一動不動，也不回頭。

朗卿若從後面的陰影中走出來。

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更加深沉。

方枝水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身體微微一沉。

幾日不見，他尖細的下巴處冒出零星鬍渣。

“我沒有生氣。”

方枝水冷冷地說道。

“是我不好。”

聽見方枝水的聲音，朗卿若忍不住，伸出手用力將方枝水摟進懷中。

方枝水瞬間屏住呼吸，心跳地極快。

只聽朗卿若在她耳邊低聲呢噥：

“枝水，我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剛回越州時，一次偶然，聽見說書的在說璇璣堂新堂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他說的沒錯，我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站穩腳跟，是因為我殺了璇璣堂近半數的人。”

“我…我不是…”

“我知道。”方枝水的聲音從朗卿若懷中傳出。

朗卿若驚訝地停住了話音。

將方枝水鬆開，呼吸略顯急促地看著她的眼睛。

方枝水對上朗卿若驚訝的目光，緩緩說道：“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曉。”

朗卿若握緊了雙手，緊抿著唇，下頜線因為用力而顯得更加凌厲。

方枝水嘆了口氣，轉身走到走廊的樓梯上坐了下來，望著璀璨夜空，聲音輕柔地說道：

“你怎麼沒想過，我也可能碰到過那說書的？”

“況且，我也不是傻子，璇璣堂老堂主就能知璇璣堂內部危機四伏，你一個半路接手的外人，若不是雷霆手段，怎能有今日之安穩。”

朗卿若此時還站在方枝水的身後，望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她早就知道。

“那天我問你，是如何坐穩這璇璣堂堂主之位，只是想你親口告訴我。”

“我早就同你說，你不是什麼地上泥，我也不是樹上花，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而我喜歡的就是你，朗卿若。”

朗卿若走到方枝水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

“是我不好，我以為你…”

方枝水紅著臉，“哄”地一聲，站起身，看也不看朗卿若一眼。

“你以為我方枝水是個淺薄的人，我的喜歡在你心中膚淺又單薄，你以為我只是貪戀你對我的好而已，一旦你有不好的一面我方枝水就會離你而去？”

朗卿若呆愣地蹲在原地，心頭隱隱作痛。

方枝水頓了頓，有些凝咽。

“我累了，我要睡了，你睡書房吧。”

重重地關門聲撞在朗卿若心頭，朗卿若起身，站在原地，望著緊閉著的房門。

心中的話彷彿被一顆石頭堵住，想要開口，可張開唇卻不知如何解釋。

朗卿若手握雙拳，兩次想要敲門解釋，可抬起的手還未碰到房門又落了下去。

直到屋內的燭火熄滅，朗卿若才在一片黑暗中離開。

兩人一個在主屋一個在書房。

都翻來覆去，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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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邑這幾天掐著日子等。

等到和符術約定好的那天，早早的帶著興二在福安堂外頭等著了。

方枝作為介紹人，自然也一路跟著。

眼看著太陽西斜，街上的行人影子被拉得老長。

符術難得換了身深色的衣服，袖子高高地挽到手臂的位置。

從後院一出來，還沒來得及和幾人打招呼，青邑激動地站起來，朝符術深深鞠了一躬說道：

“感謝藥王出手為我弟弟治療這疑難之症，您就是我們姐弟二人的救命恩人。”

符術趕緊上前一步將她扶起，“青姑娘言重了，快起來罷。救死扶傷是行醫者的天職，更何況我可不是白攬下這樁麻煩事的。”

青邑對上符術那雙滿是深意的眼睛，身體一怔，這藥王的意思莫不是說診金之事？

為了弟弟就算是千兩她也要掙出來。

誰知這時，符術哈哈大笑一聲：

“青姑娘釀的青梅酒可謂是天下一絕，你也知道我符術向來只愛好美酒…我不要診金只要每日能喝上青梅酒就好。”

青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身後取出一罈子酒。

“符神醫，我正好給您帶了一壺，這是青梅瓊漿，和之前那些青梅酒比可更好喝呢。日後我每日都給您送上兩壇。”

符術聽到青邑的話，眼前一亮，接過小壺酒罈，直接對口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幾口下肚，符術彷彿跟打了雞血般，神采奕奕，快意盎然的嘖嘖嘴。

“好酒！好酒！”

然後看了眼一直乖乖坐在青邑身後那張椅子上的興二，笑了笑。

“來吧，等一睜眼，就能一切如常了。”

雖說藥王醫術精湛，可畢竟開顱之事相當於是把人架在了黃泉路門口，命懸一線，馬虎不得。

青邑和方枝水二人在福安堂前廳等了足足三個時辰，仍不見有訊息傳來。

方枝水見青邑神色焦灼，坐立不安，上前握住她的說，溫溫柔柔地說道：

“青邑別擔心，過去這麼久，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青邑抬頭看見方枝水眸子裡堅定而溫潤的目光，心中的惴惴不安也漸漸淡去。

沒錯，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正在這時，冉秋巧帶著一箱包子進了福安堂。

得知今日青邑和枝水帶著興二去福安堂治病，為了讓兩人安心，她立馬攬下店裡所有大小事務，直到深夜打烊後，這才提著吃食趕緊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