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水讓青邑二人待在後院,自己出去了。
雖然心中對青邑的話仍有諸多疑慮,但這些日子與她們姐弟二人相處。
早已知曉姐弟二人人品,至於背後的真相,普通人活在這世上尚且艱難,又何深挖別人的難處呢。
心中惦記著要趕緊給姐弟二人尋一處安穩的住所總寄住在冉秋巧家也不方便。
剛撩開門簾,方枝水便看見那名男子端坐在一旁,大口吃著羊肉包子,而那名女子則絲毫未動,連臉上的面紗都沒有摘下。
方枝水站到櫃檯後,剛好能看清二人的臉,於是拿起賬本擋在面前,偷偷地露出眼睛,默默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那女子看起來年紀輕輕,但那男子似乎聽從於她,只見女子一個眼神,那男子便立馬放下手中的肉包,嘴裡還來不及下嚥,便立刻起身,朝著方枝水走來。
方枝水身子一怔,有些心虛。
莫不是發現我在觀察他們了?
趕緊將賬本舉到眼前,佯裝思索,皺著眉頭翻頁。
這時,書本後傳來一道尖啞的聲音。
沒有任何口音。
“請問你們掌櫃的是誰?”
方枝水緩緩將賬本放下,對上男子的眼睛。
“我就是,請問客官有何事?”
男子眯著眼睛打量一番,悠悠開口:“我與小女初到越州營商,人生地不熟,敢問陸府怎麼走?”
陸府?
方枝水愣了一下,她也剛回越州,哪知道他口中的陸府指的是哪一家。
這時,冉秋巧趕緊迎了上來,笑盈盈地說道:
“客官說的可是越州城第一藥商陸政之府?”
男子鬍子一撇,斜眼看了眼冉秋巧,低聲應了一聲。
“正是”
冉秋巧給這名男子指了路,男子便和女子離開了玉壺樓。
方枝水正要去後院通知青邑。
青邑自己掀開了簾子,走了過來。
“青邑這是怎麼回事?”冉秋巧看見青邑一臉劫後餘生的神色問道。
待聽完青邑的話後,冉秋巧憤憤道:“如此可惡,方才真不該給那兩人指路。”
方枝水望著玉壺樓門口來往的人群出神,片刻後轉過頭對青邑說:
“他們二人應該不是來尋你們的,只是為何假扮成商人,又為何和那陸什麼有聯絡?”
“陸政。”冉秋巧補充道。
“對對對,那陸政是什麼人,我竟不知道。且不管了,青邑我這就讓人替你和興二尋一處好住所,是我讓你到越州城裡來的,一直讓你和興二擠在秋巧姐家中,我心中過意不去。”
冉秋巧笑了笑,心想方枝水倒是她見過的最不尋常的女子。
自己父親是雲唐國禮部尚書大人,出身高貴又嫁進了將軍府,貴上添貴。
可對越州城裡的這些門閥士族以及富商大賈一點兒也不瞭解,不僅如此,她心地純善,每日無憂無慮,雖已嫁人卻還能像尋常的普通女子一般隨意走動,定是她夫君站在她面前替她阻擋了一切。
冉秋巧心中有些微微羨慕之意,更多的是對方枝水的感激。
青邑聽後,小臉一紅,眸子中閃過一絲微光,“枝水,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和我弟弟只怕不會有如今的安穩,等這玉壺樓的生意日漸紅火,我就有錢帶我弟弟治病了!”
方枝水忽然一激靈,拍了拍腦袋說道:
“瞧我!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差點給耽誤了。青邑!咱們這就去治病!”
青邑一臉不解,還未開口問,方枝水便跑去了後院,將興二帶了出來。
“走,我們去福安堂!”
————
符術自從從玄明山回來後,一直有些鬱鬱寡歡,提不起精神頭兒,每日在福安堂裡逗弄這那兩隻蛐蛐兒。
今日一早朗卿若到福安堂來看見了他,眼神忽然閃過一絲冷意,這眼神可是除了朗卿若在璇璣堂外,很少會在尋常場合看見,嚇地他連鬥蛐蛐兒的興致也沒了。
於是躺在椅子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心裡擔心朗卿若是不是發現了他偷偷配的壯陽散。
在椅子上翻來覆去,東想西想。
雖然朗卿若不可能對他這個做師父的下毒手,可是他真的生氣,發起瘋來,那也是當真很可怕的,不由地心裡發慌
直到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聲音隔著老遠從福安堂前廳傳到耳邊。
“徒兒媳婦兒!”
符術猛地坐起身,將酒葫蘆蓋好掛回腰側,趕緊起身去迎方枝水
神色誇張地一邊走一邊說到:
“哎呀徒兒媳婦兒!大事不妙了,你夫君他很可能發現了我給他配壯陽散”
方枝水原本拉著青邑的手一僵,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青邑。
青邑瞪圓了雙眼,也不敢看方枝水,兩隻眼睛瞪著天花板直轉悠。
枝水的夫君長得如此俊朗,居然是個...哎...
符術看到方枝水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女子神色尷尬。
原本匆忙的腳步立馬剎住,也愣在了原地。
“這...”
方枝水尷尬地笑了兩聲,連忙將興二推出來。
“符先生,這位兩位是我的好友,這是青邑,這是她弟弟興二,還請符先生替興二診治一番”
青邑朝符術微微一笑。
符術看著青邑的臉,身子一怔,覺得這眉眼有些似曾相識,彷彿在哪兒見到過一樣。
可始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到過,於是眯了眯眼,默默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笑著對方枝水說道:“既然是我徒兒媳婦兒的朋友,本藥王自當竭盡全力。”
幾人被符術帶到福安堂後院。
方枝水看見那兩隻蛐蛐兒還放在原位,忽然想到那天來找符術配藥之事。
朗卿若的臉又從腦子裡冒了出來。
青邑又將興二是如何受傷,如何變成這樣的經過對符術講了一遍。
符術聽後點點頭並未說話。
方枝水見他沉默片刻,忽然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套和朗卿若一模一樣的金針。
“聽青小姐描述,舍弟頭部受到撞擊至今已隔多年,想必頭部淤血,好在多年未擴散,能治是能治,只怕舍弟要受些苦了。”
青邑聽到自己弟弟有救,眼淚立馬湧了出來,紅著眼對符術連連道謝。
欣慰地拍了拍興二的肩膀,說道:“還有什麼苦比他現在這個樣子更痛苦的呢。”
符術眼睛一眯,提了提音調,說道:
“好!那就準備開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