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水,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方枝水目光忽然呆滯,眼中閃過失望、難過和疑惑。
朗卿若不忍看方枝水的臉上的神情,頭微微一側,想將她摟進懷中。
方枝水忽然用力將朗卿若推開,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朗卿若望著方枝水離開的背影,心中一陣絞痛。
枝水,我怎會不想。
可若你知道我雙手曾沾滿鮮血,我這樣的人...可會讓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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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枝水連續幾天沒有見到朗卿若,藉著酒樓開業的事,她每日早早出門,直到日落才回。
“小姐近日忙的很,我都擔心她累壞了身子。最近姑爺也不在家,回來了也是去書房睡。”
“秋蓮,你說姑爺會不會在外頭養了個外室。”
如意靠在廚房的門口,一隻手拿著蒲扇,抬頭看著天空。
悵然若失地和秋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秋蓮無奈地看了如意一眼。
“開酒樓飯館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小姐她們又是女子,自然是辛苦,我們好好伺候著就是,至於其他的,不可在背後隨意編排。”
“快過來給我扇扇火,趕緊把這綠豆湯熬好給小姐送去。”
如意噘噘嘴,又回到了爐子旁。
過了半炷香左右,丫鬟兩人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來到玉壺樓。
如意興奮的指著門口牌匾說道:“秋蓮你瞧,這名字取的可真好聽,比那聚福樓好聽多了,咱小姐真是厲害。”
秋蓮笑笑不說話,抬頭朝著玉壺樓裡探去。
盛夏時節,天氣炎熱,方枝水穿著一襲藕白色薄紗在店裡忙活。
“秋巧姐,青邑,興二,快來歇一歇,喝碗綠豆沙解解暑。”
方枝水將食盒裡的綠豆沙放在一張餐桌上,招呼著幾人過來。
眾人圍著桌子坐了一圈,每個人的額間雖然都是汗珠,但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青邑一邊喝著一邊興奮地說道:
“你們聽說了沒,那個豐掌櫃昨日夜裡居然連夜離開了越州城,街上那間更大的鋪子也不要了。”
秋蓮忽然插話到:“怪不得方才我與如意路過那兒時,大門緊閉。”
冉秋巧滿臉鄙夷地冷聲道:“哼,前些日子那豐掌櫃還威風的很呢,這就叫惡有惡報。”
方枝水低頭喝著綠豆沙,一言不發,思緒早已飄出了玉壺樓。
她這幾日雖然有意讓自己忙起來,可朗卿若的臉時不時就會冒出來。
這個豐掌櫃......方枝水想起那日回去後她同朗卿若提到此事,心中猜測大概是與朗卿若有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就在這時,店裡忽然來了兩位川蘿模樣的商人。
男的瘦瘦高高,兩腮凹陷,八字鬍掛在鷹勾鼻的下方,雙眼透著精明。
女的身材瘦小,帶著紅色面紗,濃眉大眼跟在男子身後。
“小二,要一壺酒和一屜羊肉包子。”
那男子從腰間取下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大手一揮,“啪”地一聲,用地地拍在桌上。
女子跟著坐在一旁,雖一言不發,但眼神已掃視了一圈。
前日新店開張,街坊四鄰還有些湊熱鬧的商人也都光顧了一番,熱鬧的很。
今日熱鬧勁兒一過,店裡倒顯得有些冷清。
見到有客人來,方枝水立馬來了精神,趕緊站起來,準備招呼人去招待。
誰知青邑一臉緊張的轉頭背對著那兩位川蘿人。
方枝水見狀,看了一眼冉秋巧,輕輕道:
“秋巧姐,這兩人麻煩你招呼一番。”
冉秋巧點點頭,起身笑盈盈地拿了一屜羊肉包子,又走到酒罈旁打了一壺青梅釀。
方枝水見那兩位川蘿商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側身將青邑姐弟擋在身前。
“怎麼了青邑,你認識那兩名川蘿人?”
青邑抬頭,朝方枝水的身側微微探出一雙眼睛,打量了一番遠處的一男一女。
低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那兩名川蘿人的身份恐怕不是這麼簡單,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去後廚躲一躲。”
於是拉著一旁的興二,從樑柱後繞過那桌客人,溜進了後院。
方枝水見青邑反應不同尋常,也跟著進了後院,心想青邑和興二明明是孤兒,怎會對素不相識的川蘿國商人有如此大的反應,甚至是有些害怕。
再者,她又是如何看出那兩名商人的身份不簡單?
“青邑,你為何躲著外面那兩個商人?”
青邑面色有些為難,片刻才支吾了幾句。
“枝水你聽了莫要生氣,其實我和興二是在川蘿國長大的,在我來青梅鎮之前,在川蘿國的一戶權貴人家做丫鬟。”
方枝水瞪著眼睛,有些詫異地看著姐弟二人。
“你也知道我弟腦子不好,有一日我弟和那戶人家的小公子玩耍,那小公子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死了。丫鬟婆子怕擔了個看護不力的罪名,竟說是我弟弟將他推下樓梯的。那家老爺和夫人要將我弟殺了給小公子償命,我這才帶著我弟一路逃到了青梅鎮。”
方枝水這下是徹底地呆在了原地。
青邑有些惶恐地拉著方枝水的手,略帶愧疚的說道:
“枝水,當時在青梅鎮,你我二人還絕非熟人,我也是為了保護弟弟,這才說出逃難的事來搪塞的。這一路上我和弟弟千藏萬躲,就是為了保命。”
青邑充滿憐愛和不忍地看了眼興二,“我和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想好好活下去。”
方枝水冷吸一口氣,她心中並沒有因為青邑對她欺瞞而生氣,反倒是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川蘿國與越州數隔千里之遠,蒙冤逃命,真不知這一路,她們姐弟二人受了多少委屈。
“剛才那兩人雖是商人模樣,可我見那男子錢袋上繡的正是那戶人家的錦紋。”
“青邑你別擔心,從今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你先在這裡躲著,等那兩人離開後再出來。”
“他們來店裡,會不會是發現我和弟弟...”
方枝水緊皺眉頭,朝前廳的方向探了探,緩緩道:
“看他們來勢應該並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