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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強娶真相

方枝水也笑了笑。

忽然想到符術交代讓朗卿若多睡覺,少用神的事。

便安排朗卿若在房裡躺著。

然後自己跟著如意和秋蓮二人出了屋子。

幾人在院子裡四處查探。

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

如意抬手擦擦額頭的汗珠說道: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麼呀?”

“這院子都被您來回走了好幾圈了,再走下去,地板都要被您給磨掉一層皮呢。”

秋蓮在一旁笑道:

“如意我看是你體力不支,走不動了吧。”

方枝水倒也不急著回答。

挪了挪步子,走到鳳凰木的樹蔭下。

仰著頭看著被風吹地沙沙作響的樹葉,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落在了方枝水的臉上。

方枝水感覺彷彿心頭也有溫熱的風拂過,說不出的愜意。

沉默片刻,輕聲道:

“這院子雖大,但總有些荒涼之意。”

“這棵鳳凰木開的甚好,卻似無人欣賞一般,多好的光景,不能白白地浪費。”

於是轉頭朝二人吩咐道:

“你們倆去找些木板來,再去尋兩個小廝,我要把這院子好好給打整一番。”

不一會兒的功夫。

如意和秋蓮一前一後地領了兩個小廝過來。

四人懷裡都抱了一捆木材。

“小姐,您看這樣的木材可以嗎?”

秋蓮將木材放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喘著粗氣的問道。

方枝水微微彎下腰,拿起一塊木板左右比劃一番。

“嗯……略微有些短小,不過也不礙事,小一些就多拼一些。”

“我想在這鳳凰木下鋪設一個木平臺,如此一來,便可在這鳳凰木下內觀打坐、賞月吃酒啦!”

如意連忙接話:

“原來如此,要不我再多要幾個小廝過來,人多力量大,保證不日便可鋪好。”

方枝水將手中的木板又放回原處,拍了拍手上的灰,說道:

“也好,順帶再去請一位木匠過來,我還想做一樣東西。”

然後轉身朝屋裡走去。

想看看朗卿若的情況。

剛走到屋簷下。

方枝水不經意地一個轉頭,眼光忽然掃過半掩著的窗。

原本躺著休息的朗卿若,不知何時醒了。

此刻正半坐半靠在床頭。

手裡拿著她先前那給他放在床頭邊的醫書,正看的入神。

方枝水慢慢地放慢了腳步,隨後停在了原地。

周遭彷彿忽然安靜了下來。

靜地耳畔只有朗卿若用修長的手指捏著書頁一角,輕輕翻動紙張的清脆聲音。

聲音夾在風拂過樹葉的聲響裡。

方枝水的視線穿過廊下的陰影,經過花窗,停駐在朗卿若的側影。

朗卿若一頭黑髮,如瀑布一般散在他寬厚挺拔的肩背處。

裡衣之下,臂膀有力的肌肉線條,跟隨他翻動書頁的動作若隱若現。

高挺的鼻樑和稜角分明的下頜骨像一把銳利的尖刀,將屋內的光影切割成了他的剪影。

雖然帶著傷,卻絲毫不見一絲萎靡之氣。

方枝水看著屋裡神情專注的男子。

忽然又想到小時候,朗卿若明明是一副文弱書生,比姑娘家還弱不經風的模樣,不知何時,文弱之氣早已不見蹤影。

不覺有些晃神,心裡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朗卿若一直說喜歡她,也不知這情從何而起。

方枝水回過神來,走進屋子。

走了不過一兩步步,朗卿若便抬頭髮現了她。

他明亮的眸子望向方枝水的同時,默默把手中的書放回了床頭。

方枝水被他忽然的凝視盯的竟有些心跳加速。

眼神飄忽不定,左看看右看看,想找個什麼話題打破此刻微妙的氣氛。

“那個……你醒了?不再休息會兒嗎?”

朗卿若輕輕一笑,說道:

“閉上眼,腦子裡反而想的更多,勞神費力不如起來看看醫書。”

方枝水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絞盡腦汁,憋出一句:

“那……你在想什麼呢,想的都睡不著。”

朗卿若沉默片刻,雙手微微用力握緊了些拳頭,語氣有些低沉道:

“我在想昨天大婚,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能親眼看見你穿著嫁衣的模樣。”

“枝水,對不起,是我大意遭人暗算。”

“中毒後的兩日我一直半夢半醒,直到昨天夜裡才徹底清醒過來,可為時已晚,錯過大婚之日。”

“醒來後,我師父告訴我他已想了個法子,按諭旨上的吉時將你迎娶過門,沒成想他居然用一隻大公雞……”

方枝水原本也不是很在意郎卿若沒親自與她拜堂,況且她因此多得了些彩禮,都悉數納入了她的小金庫。

可是眼下看朗卿若如此懊惱的模樣。

反倒是讓她有些異樣,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心頭爬,癢癢地,讓她有些不自在。

“朗卿若,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如實地和我說嗎?”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娶你?”

方枝水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

“我想問你為何喜歡我。”

“那年我十歲,你也就十三歲吧,我們城外道別後,十年光景,再沒有見過面。”

“你又從何而來的喜歡呢?感情怎會憑空而來?”

朗卿若目光一怔,有些懊惱地苦笑一聲。

也是,自己心太急,卻忘了向她說明心意。

只一味地說著喜歡,換做是任何人也會覺得奇怪。

於是緩緩道:

“枝水,你可記得,那時年幼,越州城內的達官顯貴的子弟們常在一起玩樂。”

“當時眾人都取笑我一個將門之後,卻只知每日背醫書,識藥材,絲毫不懂舞刀弄槍,就連蹴鞠也踢不過其他人。”

“我時常被他們孤立嘲笑,但只要你在,就會站出來擋在我面前。”

“你一個姑娘家竟絲毫不懼這些頑劣孩童……”

方枝水呆呆地看著朗卿若,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那會兒她只是看不慣那些紈絝子弟整天插科打諢,抱團取暖地欺負他人罷了。

換做是別人,她也會幫忙的。

朗卿若繼續說道:

“其實那時候,我也只當你是一個心地善良、正直的好朋友。”

“跟你在一起時,無拘無束。”

“直到我十三歲那年……我父親死在邊僵……還有我母親……”

朗卿若頓了頓,方枝水回想起當年鬧的滿城皆知的那件事。

思緒也跟著飄向了遠方。

朗卿若的聲音在耳畔緩緩響起:

“那日你要離京去充州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我身邊已沒有了親人,不曾想最要好的朋友也將離去。”

“我偷偷跑出城送你,你可還記得你對我說了什麼?”

方枝水顯然沒有想到朗卿若會突然發問,一時答不上來,吱唔了半天。

朗卿若彷彿早已料到方枝水的反應。

只是淺淺一笑,語氣輕柔至極,一字一句道:

“你說,‘朗卿若,我要跟著爹爹去充州了,從此以後,在越州城裡便只有你一個人了,我雖然去了充州,但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朗卿若說到這裡,自顧自地輕笑一聲,繼續道:

“好朋友若是過的不好,我便會難過擔心,所以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喜歡學醫就好好念醫書,不要理睬旁的人,我想你的爺爺和爹爹也一定希望你健康平安地長大,等你長大了便可來充州找我,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吃糖人。’”

朗卿若一字一句地說著。

方枝水只覺得面前的位清逸俊朗的男子,彷彿也正在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變成了十年前那個小男孩。

他身穿一身孝服,面無血色,只有鼻頭又紅又腫。

雙眼因為哭了太久,眼眶裡佈滿血絲。

方枝水驚訝地看著朗卿若,周身彷彿被雷擊中一般,動彈不得。

她沒想到,十年前她隨口說出的安慰之言。

朗卿若竟然逐字逐句地背了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就連她自己都忘了告別那日她說過什麼話。

朗卿若竟然一字不落地記了這麼多年。

方枝水忽然覺得此刻掌心傳來一陣溫熱。

低頭一看,是朗卿若輕輕地牽起了自己的手。

他指尖還有摩擦書頁後殘存的溫度。

剛剛從他嘴裡那些娓娓道來、平靜柔和的話語,彷彿當年的傷痛,早已煙消雲散。

隨著時間,化作風,化作雨,吹往了遠方,落進了泥裡,埋在了地下。

朗卿若深吸了一口氣,眸中是深邃的眼光。

他的話,一字一句地敲打著方枝水的心。

“往後的日子裡,每當我痛苦時,便想起你同我說的話。”

“可這些年,我日日感到痛苦,所以日日想起你。”

“想著想著,漸漸地,那些曾經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一點一滴地築成了一道柺杖,在我快抵擋不住時,支撐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