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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陳年誤會

要說這方枝水的師父,無涯長老。

其實是位女子,年輕時堪稱武林第一美人。

不知為何,十年前忽然退隱,後避世於玄明山。

由於此人制毒用毒已至登峰造極之境界,故江湖人皆以長老尊稱。

江湖相傳,這世間有三毒凡人無解。

三毒皆出自無涯長老之手。

其一無涯若水,其二蘭鈴之音,其三便是這百轉七草。

“是啊,就是那位無涯長老。”

符術慢悠悠的喝著粥,好似這一切他都已經知曉。

方枝水放下手裡的碗,眉頭緊成一團,喃喃道:

“我師父的毒藥怎麼會......”

這時,躺在後面的朗卿若開了口,不緊不慢地道:

“師父,您別逗她了。”

於是又轉頭對方枝水說道:“

枝水放心,此事與你師父無關,只是目前尚未查明百轉七草毒是如何傳出。”

無涯長老即退隱那日,江湖再難尋三毒。

而朗卿若怎麼會中毒,中的還是三毒之一?

方枝水隱約察覺到這一連串的事情定不簡單,正欲開口尋問緣由。

忽然被符術打斷。

“小丫頭別多想,此事與你無關,與你師父無關。”

“你無須記掛於心,你只要好好把你相公照顧好,三日之後便可無事,我可是神醫何須擔心。”

方枝水有些心不在焉,見符術有意打斷她的問話,當即住了嘴。

看了看朗卿若,訕訕笑道:

“我和他待在一起三天,不會被剋死吧。”

符術失笑,搖了搖頭,便離開了,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克不死你,你的命還得靠你相公救呢。”

方枝水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

符術的話讓她想起每天都要吃的九鳳丸。

想著趁著朗卿若在這裡,她趕緊問明白自己身體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捧著一碗剛盛出來的百合杏仁粥。

一臉諂媚地走到朗卿若床邊坐下。

笑道:“朗卿若,你吃點兒粥?你...你躺著別動,我餵你,嘿嘿。”

她假模假樣對著調羹吹了吹,就遞到朗卿若的嘴邊。

朗卿若倒也是很自然地張開了嘴。

也不拆穿她的無事獻殷勤。

方枝水見朗卿若如此淡定,自己倒是不淡定了,說道:

“朗卿若,剛剛符術說什麼,我的命要靠你救,這是什麼意思?”

“和我上次吐血有關嗎?我倒是每天都有吃你給的九鳳丸。”

原本淡定被投餵的朗卿若竟忽然有些紅了臉,輕咳了兩聲。

說道:

“我師父他向來喜歡插科打諢,你不要過於擔心。”

“九鳳丸是梅嶺秘藥,每天吃一粒便可穩定心血,只是...”

朗卿若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看了眼方枝水,欲言又止。

方枝水見朗卿若吞吞吐吐,反倒有些急了。

立馬接話問道:“是什麼?”

朗卿若見方枝水著急的模樣,嘆了口氣。

娓娓道來:

“九鳳丸之所以是秘藥,是因為它卻有奇效。”

“但凡藥皆三分毒,但常年服用積少成多,會有影響其他臟器。”

“要想徹底根治,脫離藥物,需得在九鳳丸服用半年之內,透過一陰一陽互為補充,便可痊癒。”

方枝水一頭霧水問道:“怎麼補充?”

朗卿若嘴角勾起一個淺淺地弧度,眸光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

“自然是...圓房。”

方枝水聽到“圓房”二字,先是震驚,然後又惱又氣。

把手裡遞到半空的勺子抽了回來,憤憤道:

“說到底還是要圓房?我若是不呢,難道還會死了不成?”

朗卿若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天為你把脈,你已是氣血盡虧的脈象,若非九鳳丸,只怕你連那晚都挺不過去,可你不能一輩子靠九鳳丸續命。”

“怎會如此!?我在玄明山修養了兩年,無涯長老分明說我已無大礙。”

“一直到你提親那日,我那惡疾再沒犯過,偏偏就在你來的那天...”

方枝水眼咕嚕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冷冷質問道:

“朗卿若!該不會是你和你師父搞的鬼吧,好藉此娶了我進門。”

“皇上那道賜婚的諭旨,不也是你求來的嗎?”

朗卿若眼神裡閃過一絲不為察覺的失落,輕輕地道:

“枝水,我娶你只是因為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我心悅於你。”

“皇上賜婚是我在太和殿上光明磊落求來的,投毒傷害你來迫使你嫁給我這種事,我怎會忍心?”

“投毒!什麼投毒?你說我如今之所以需靠九鳳丸穩定血脈是因為我中毒了?”

“沒錯,脈象不會說謊。只是這毒中的甚是奇怪。”

“你體內並無毒素,而更像是萬物相生相剋誘導而發,且並非從口而入,一時之間難以判斷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還是日常生活中不小心導致,因此難以下最後的定論。”

一會兒中毒一會兒又不是中毒。

方枝水這下倒是被朗卿若的解釋弄的一頭霧水。

朗卿若搖搖頭,失笑道:

“枝水你不用勞心費神想這些,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件事待我康復再查探,這幾日有勞你照顧了。”

“也罷。”

方枝水心想反正現在死不了,等朗卿若好了,再從長計議。

於是冷靜下來,對朗卿若說道:

“這幾日有什麼需要你就和我說。”

“目前看你待我挺好,我自然也會以禮相待,好好照顧你。”

朗卿若聽到方枝水這麼說,先前的失落一掃而空,嘴角往上一勾,眼睛裡亮堂堂地看著她說:

“枝水你真好,和小時候一樣好。”

“哼,你小時候,看著乖巧文靜,其實焉兒壞,可一點兒也不好。”

朗卿若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追問道:

“我小時候?我做了什麼讓你一直記了這麼多年?”

方枝水瞪著眼睛說道:

“你忘了你當時約我去看廟會,我等了你一晚上,結果你居然沒有出現。”

“害我被爹爹好一頓罰。”

“還有八歲那年上巳節,你叫我去掏鴨蛋,居然把我推進小溪裡...還有...”

方枝水越說越氣。

朗卿若這才明白過來,一時失笑,無奈道:

“看來我們之間還有些陳年誤會,沒有解開。”

朗卿若沉默片刻,開口解釋道:

“那年廟會,我剛從後院溜了出來。可誰知爺爺早就派了兩個護衛在後門等著我。”

“我被爺爺關在了祠堂罰跪了一整夜,我讓我堂哥朗宏闊替我向你傳信......”

“看來,他並未去尋你。”

方枝水身子一怔,有些不敢置信,一臉茫然地看著朗卿若。

朗卿若笑了笑,繼續說道:

“至於你說的上巳節,我記得很是清楚。”

“那天我是聽見你身邊的小丫頭來回稟,才知你掉進了河裡。”

朗卿若停頓片刻,反問道:

“只是枝水,你為何說是我推的?”

方枝水覺得朗卿若一副不知道的表情和語氣,不像是裝出來的。

思索片刻,說道:

“因為當時你偷偷用小紙團砸到了我,我撿起來一看,你在紙條上寫著讓我去溪邊掏野鴨蛋,落款就是你的名字。”

“我去到溪邊後沒見你人,便蹲在蘆葦旁等你。”

“後來我聽見有腳步聲,以為是你,就叫了你一聲,剛準備站起來,就被你從背後推了一下。”

“我沒站穩就掉溪裡去了,當時真是氣死我了,發誓再也不想理你。”

朗卿若聽完方枝水的話,也有些意外。

忽然有些胸悶,揉了揉眉心道:

“當時枝水可有看見我的臉?”

方枝水皺起了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

“嗯……好像是沒有。”

“既然沒有看見我的臉,為何如此確定推你的人就是我呢?”

“因為是你丟了紙團叫我去溪邊的呀!”

“丟紙團的人你可有看見,只憑落款寫著我的名字便斷定那人是我?”

朗卿若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微微搖搖頭。

“因為……因為廟會那次你也這般捉弄過我……所以……”

方枝水覺得朗卿若說的有幾番道理,嘴裡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枝水,你想想,上巳節我與你打過好幾次照面,為何不當面同你說反而要偷偷丟個紙團?再者,我同母親出門玩樂,怎會帶著筆墨紙硯在身旁呢?”

方枝水跟著朗卿若的話思索道:

“難道說,那個紙團是有人早就準備好了,故意而為之,而推我下河也早有預謀?”

朗卿若無奈地笑看著方枝水。

方枝水恍然大悟,神色有些激動道:

“所以……這些事都是誤會!”

朗卿若嘆了口氣,緩緩道:

“枝水,我怎麼會拿你做笑柄,以捉弄你為樂呢?小時候不會,今後更不會。”

當年這兩件事一直是方枝水的心結,她想不通兒時自己在朗卿若受欺負的時候站出來護著他,他為何要捉弄自己。

現下誤會已解,方枝水看著朗卿若,好像更順眼了些。

看著朗卿若深邃的眸子怔怔望著自己。

方枝水臉上忽然感覺一發燙,連帶著耳朵根也有些溫熱。

朗卿若看著方枝水泛紅的臉頰,小巧的鼻頭上也泛出一陣紅暈來,忽然一陣燥熱襲來。

便轉頭不再看方枝水。

眼神透過窗戶,落在了那棵開的絢爛的鳳凰木上。

一切是那麼寧靜美好。

忽然,如意進了屋子。

稟告說今早那位葛小姐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