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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是瘟病,是中毒

氣氛有些微妙,方枝水正想說點什麼。

朗卿若忽然咳嗽起來。

最開始朗卿若只是輕微急促地連咳了幾聲。

片刻,便已有遏制不住的趨勢。

朗卿若右手捂住胸口,眉頭緊皺,額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咳嗽震動帶著他胸口上下起伏。

不一會兒,方枝水便見朗卿若胸口處的薄紗滲出血來。

頓時慌了手腳,不由地驚喊道:

“朗卿若,你胸口有傷!?”

朗卿若被咳嗽聲堵住說不出話。

方枝水想扶朗卿若去羅漢榻躺下。

符術忽然從屋外閃現進了房間。

只見符術一手搭上朗卿若的左肩,迅速點了兩下。

又立馬喂他服下一粒藥丸。

速度之快,方枝水來不及反應,便已結束。

不一會兒,朗卿若的咳嗽就被止住。

這時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方枝水。

眼睛被剛剛劇烈的咳嗽染紅,聲音有些沙啞對方枝水輕聲說道:

“枝水,可有嚇到你?別怕,我沒事。”

符術翻了一個白眼,語氣略有不爽說道:

“喲,還沒事呢,我再晚來一步,你胸口上的傷口怕是又要撕裂了。”

又伸出手,扯了一把朗卿若的袖子。

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床上躺著。

朗卿若躺下後。

符術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套金針。

將裝著金針的布袋展開放在床頭。

隨後雙手在金針之上游走片刻,取下最右側那三枚又長又細的。

夾在右手食指之上,轉過頭對著此時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方枝水說:

“徒兒媳婦兒,你愣著幹嘛,還過來幫我把這小子的衣服解開。”

方枝水"噢"了一聲。

挪動著步子朝往床邊走去。

符術隨即給方枝水讓開一處空位。

方枝水這才看清了朗卿若右胸口處滲出地暗紅血塊。

此時空氣混雜著血腥和一股淡淡地奇特香氣。

方枝水雙手微顫,緩緩地解開朗卿若的衣襟。

隨即看到的一幕,更是讓方枝水驚訝不已。

除了胸口處正往外滲著血的新傷。

朗卿若的肩胛、肋骨、腰側均有舊傷,疤痕猙獰,縱橫交錯。

看樣子都是年頭久遠的舊傷。

躺在床上的朗卿若看著方枝水臉上表情的變化,彷彿看透了方枝水內心所想。

語氣輕描淡寫道:

“枝水,你若是害怕不看便是,先去一旁坐著休息吧,待會兒也讓師傅替你把把脈。”

面對朗卿若此時的關心,方枝水心頭忽然湧上一陣酸楚。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面容姣好,身體卻如此殘破不堪的朗卿若,讓她內心無比唏噓。

堂堂的將軍府的貴公子,原本應該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生無憂。

卻在年少歷經至親的生離死別之痛。

一夜之間歷經滄海桑田之變。

而朗卿若身上的這些醒目疤痕,更是讓方枝水心裡浮現諸多疑惑。

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枝水整理了思緒,並未說話,繼續將朗卿若的衣服理好。

然後別過頭去,便起身坐將位置讓給了一旁的符術。

符術見氣氛略有怪異,扯著嗓子乾笑了兩聲。

打趣道:

“你們既已是夫妻,遲早要坦誠相見的。”

“這些東西早看晚看遲早是要看到的。”

“別說看了,就是摸!那也是摸得的。”

方枝水原本心情還有些沉悶,聽到符術這些不入流的話,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反駁了幾句。

便藉口說要去小廚房看看秋蓮和如意的吃食準備的如何了。

轉身出了房門。

此時房裡只剩下符術與朗卿若。

符術臉色驟變。

語氣一改之前地輕鬆自如,憤慨甚至有些苛責地道:

“你中這百轉七草之毒,豈是兒戲?!”

“七天之內腳不能沾地受力,否則就會破壞體內的丹田之氣,使毒素逼近五臟六腑。”

“你若不想活命,可別浪費我之前用在你身上的傳世之藥,哼!”

順手將手上的針狠紮了下去。

“嘶...”

朗卿若有些吃痛,眉毛緊皺成一團。

又立刻舒展開來,對符術抱歉地一笑道:

“徒兒自知理虧,還望師父莫要生氣,你堂堂一代神醫,自然不會讓我就這麼死掉。”

符術嘴上沒有好氣,心裡聽這溜鬚拍馬的話倒是美滋滋,說道:

“哼!你若再不聽話,隨意走動,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搶不贏閻王!”

朗卿若遲疑片刻,緩緩解釋道:

“剛才聽人來報,說枝水今早在折枝園門口昏厥,我擔心她......"

"你擔心她什麼?!”

符術沒好氣的說,又狠狠地將剩下兩針紮了下去。

“她每日服用九鳳丸,能出什麼事?你分明知道只要九鳳丸在,她就暫且不會有事,你還......”

符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險些沒命了,竟還想著這些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

朗卿若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三針過後,朗卿若氣息漸穩。

符術又搭了一脈,臉上神色逐漸緩和。

於是收起來金針,又掏出不離身的寶葫蘆,對嘴喝了兩口美酒。

慢悠悠的道:

“得虧這回我跟著你來了越州,不然你小子現在恐怕已經在閻王那裡報到咯。”

這時,朗卿若緩緩睜開雙眼,淡淡地問了一句:

“遲語那邊如何?”

“如你所言,你中毒之事正是那幫人提前預謀。”

“恐怕那日我們三人在聚福樓早已被暗中監視。”

“遲語這幾日,已在暗中調查,究竟是何人在跟蹤我們,想必不日便可有線索。”

“嗯。”

朗卿若應道,感受到體內燥熱褪去,慢慢合上了雙眼調整氣息。

又緩緩開口道:

“這下卷璇璣圖被盜之事,只怕沒這麼簡單。”

符術正要回話。

聽見門口有腳步聲,立刻住了嘴往門口看去。

只見方枝水雙手端著托盤,踏著小碎步進了房間。

她將東西放在房間中央的圓桌後。

抬頭看見符術手裡拿著酒壺,心裡猜測定然是朗卿若已經沒事兒了。

便招呼二人過來吃點兒東西。

方枝水一邊擺著碗筷,一邊說道:

“秋蓮做的這百合杏仁粥實在是太香了,我剛剛在小廚房已經忍不住偷吃了半碗,你們也來嚐嚐。”

符術剛要起身,又回頭將床上的朗卿若按住。

說了句“不許動”,立馬收起酒葫蘆,往桌上湊去。

朗卿若也不覺得餓,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符術坐在桌邊,臉湊到了粥碗邊。

他狠狠地聞了聞碗裡的粥,鼻頭肉都因為發力而皺在一起。

嘴裡連連讚歎:

“哎呀呀,這味道確實飄香四溢啊,我口水都流出來,小枝水,快給為師盛上一碗嚐嚐。”

“什麼為師,你又不是我師父。”

方枝水嘴上這麼說,手裡的動作卻沒停,盛了滿滿一大碗粥,遞給了符術。

符術端起粥,邊朝著碗裡吹氣邊打趣道:

“你相公都叫我師父,按禮數你當然也該叫我一聲師父。”

方枝水不樂意地說:

“我可是有師父的,我師父可是玄明山的無涯長老。”

符術聽到方枝水這樣說,身子一怔,一臉不屑道:

“無涯長老,哼,明明是一個女人,非要以長老自居。”

“怎麼?您認識我師父?”

方枝水停下來手中的動作,一臉好奇地發問。

這時,符術話鋒一轉,說道:

“咳咳,你在這裡打聽為師的事情,還不如關心關心你的相公。”

二人此時都將目光轉移到正躺在床上的朗卿若。

朗卿若聞聲睜開眼。

抬了抬眉毛,嘴角一勾,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他不是沒事兒了嗎?”方枝水又轉過頭來。

繼續說道:

“看你這一臉享受地表情在坐在這裡喝粥,肯定是沒事兒了,人都沒事兒了還用得著我關心。”

“誰說他沒事兒了?他中了百轉七草之毒,這也是昨日大婚為何不能親自迎你過門的原因。”

“他還需臥床靜養三日,切忌腳不能受力。”

“原本呢,他假意稱得了瘟病,在我那院子裡調養。”

“可今早他聽聞你又發病,居然顧不上自己這毒,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哎,也罷,你們年輕人啊,在感情上就是容易衝動。“

符術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方枝水道:

”既然已經到你這兒來了,這幾日便有徒兒媳婦兒你照顧他吧。”

方枝水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朗卿若。

原來朗卿若是中了毒昨日才未出現的。

她緩了半天問道:

“等等,你剛剛說的是百轉七草毒?這...這不是我師父制的毒嗎?”